第84章 正文4·今晚要下雨

    ——————你的视角——————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人,竟然顿时往后退了一步。现场静得吓人,连那鱼贩一下也停住了,回头看向潘子。

    原来一个人真的能活到这种地步。我看着潘子,觉得他身上那种忠和义掺着血水全烧成修罗烟气给了他的三爷了。

    潘子站起来,看也没看其他人,直接向鱼贩走了过去。

    鱼贩忽然就有些胆怯,说道:“姓潘的,你想干吗?兄弟们都看着呢,你要是动手,咱们可就撕破脸了,你他妈别后悔!”

    潘子一脸的轻蔑,根本不理会,鱼贩开始叫:“阿烂,阿邦,带……”

    还没说完,潘子已经一把扣住他来推的手,一拧,把他整个人拧得翻了过去。

    鱼贩疼得大叫,同时外面骚动起来,有几个人往这里跑了过来。潘子也不理,从他裤子后袋里抽出了一个本子,就往后一递。

    小花上前接过来,翻了翻,道:“不是有账本吗?哎呀,老六你太调皮了。”

    “那是我……哎呀呀!”鱼贩刚想说话,潘子一用劲,他立即惨叫起来。接着潘子就看向鱼贩边上的人,那个人也看了看他,一脸惊讶。

    “看着我干吗?交东西上去,也要我动手吗?”潘子一瞪眼,那个人立即反应了过来,马上转身向小花递上本子:“花儿爷,到五月份,全在。”

    接着,所有人都动了,每个人争先恐后地拿账本递给小花。

    潘子这才放开哇哇叫的鱼贩,对方揉着胳臂,脸色红白交替。

    潘子冷冷道:“今天,三爷没说走之前,谁也不准走。我眼睛看不清楚,平日里谁熟谁陌生今天也没精力分辨了。谁要敢早走,我就当场弄死他。”

    鱼贩听着,想骂什么,潘子立即又道:“别顶嘴,会死的。”

    我靠,太帅了,我心想。就是不知道这个的代价是几十年多少刀疤,正常人绝对扛不下来。

    我的人生在几年之前都非常平静,所有起伏都在正常范围之内。但是我也经常坐在教室里走神,想待会儿突然冒出一群黑帮,大家惊慌失措的时候,他们全向我鞠躬说小姐昨天欺负你的那个人现在打成水泥桩了您看要不要用在冰岛的别墅上?

    汪家上百年来也算井井有条,我读取的记忆里汪小尘过的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观里“平淡”的生活,直到她发现自己是个替代品,世界观发生崩坏。

    现在看看,真是天真。

    吴邪开始看收上来的账本。我感觉有点迷糊,打了个哈欠,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真正的吴三省在临走的时候交代过我一件事情,看着现在的潘子我都不知道还该不该告诉他。

    吴邪看着看着,忽然就猛地把一本账本合上,往桌子上一摔。

    房间里本来就鸦雀无声,一下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他,他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直接朝潘子砸去。

    潘子一把接住,吴邪立即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把账本对应着一个一个拍到有问题的人的脸上。一时间账本噼里啪啦甩出去,准头很可以。我忽然觉得他可能比我适合练铁弹子。

    这一下子气势完全压过去了,下面的人噤若寒蝉。吴邪看了我一眼,按照安排,我和秀秀带他离开,然后交给潘子和解雨臣就可以了。

    只要在这整个过程中没有被戮穿,“三爷已经回来了”这个概念就会变成事实,以后吴邪不用经常出现,只需要回杭州去,潘子就能慢慢把局面撑起来。

    我站起来,感觉还好,只是脚下有点虚浮。不过估计我背后的衣服裤子不会很好看。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一连串汽车喇叭的声音,足有十几辆车突然同时鸣起笛来。

    那鱼贩忽然就笑了,“三爷,老邱来了。”

    “各位,不想和三爷一起的,现在离开,咱们以后还有生意来往,想和三爷一起的,不妨留下来看看待会儿的好戏。”

    潘子就冷笑,“来了正好,老子还愁找不到他没处磨刀呢。”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此时,有手下从外面走过来,到那些人耳边耳语,很快,所有人都开始离开。他们显然都得到了消息,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老六和那个中年妇女对着我们。

    我皱了皱眉,听声音,这个人数不是解雨臣和潘子就能解决的。他俩也是人,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你没让我走,那你是想连我一起做掉喽?”解雨臣笑道。

    “我本不想的,不过,霍老太的事情您自己还没摆平呢!您要是出点事,可别说霍家人不开心。不过放心,秀秀小姐我会送还给霍家的。”

    秀秀惊讶道:“老六,我两个哥哥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您自己回去问他们。”鱼贩道,”不过,您想想,我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耍刀子这种事情我们不专业,不过你们霍家可有人才。”

    所以解清清之前“广撒网”的时候没漏了霍家啊……我若有所思。

    看来秀秀的两个哥哥都不是省油的灯,竟然伙同王八邱想吞掉三叔的地盘,可能连解家的地盘都想吞掉。

    小九爷不会被这种程度的坑给绊倒,否则解清清不会提前知道消息。我想着就眯眼笑了一下。

    我突然露出这个表情,鱼贩整个人绷了一下,随即冷笑,“陈小姐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再去陈家借人把你接回去。现在外面全是人,最多半分钟他们就上来了,你现在报警都没用。”

    “这又不是看谁能打,”六角铃铛无差别攻击,你再来五十个人也没用,我眨眨眼,“而且你以为,你真的杀得了三爷吗?”

    鱼贩看了吴邪一眼,“难不成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能飞?”

    “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你也杀不了三爷。”解雨臣也笑道。

    “什么意思?”

    “因为三爷根本不在这里。”

    ——————吴邪视角——————

    小花昨晚掉包了老六手下最得力伙计的手机,刚刚发了一条短信:“六爷,三爷带了人在我们铺子里,怎么办?”

    他的两个伙计在另一边待命,其中一个戴了一张三叔的□□。我们这里王八邱一旦发难,他们就行动。

    这些人听说真的三爷在他们倾巢而出的时候到了他们铺子里,很快惊慌退去。我总算松了口气,撩开帷帐走出去,迅速地下了楼。

    我把外套披在阿莫身上,问道:“怎么样?要不要送医院?”

    “不碍事,”阿莫揉了揉脸,“刚才的人里面,好像有……”她看看我没把话说完,我却明白了。

    那个和它有关的“第十家”?我从来没有真的和这股力量交锋过,刚才那些都是老伙计了,竟然渗透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丫头和解清清的境地真的比我想的更糟糕。

    “那怎么办?”我问,“能揪出来吗?”

    丫头摇了摇头,“不能打草惊蛇。不过今晚……”

    “今天晚上很关键。”小花道,“我们刚才的‘成果’需要有一个人‘变现’,潘子必须出面,确定到底有几个盘口是在我们这一边。然后,也就是今晚下半夜,王八邱和老六必须除掉。”

    我心中一惊,但很快又是一沉。

    “事不过夜,这是三爷的规矩,王八邱也很清楚,不会坐以待毙。”潘子说道。

    小花说着看了看天,“今晚要下雨,流血的天气。”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阿莫。

    再早两个月,我可能还会恐惧和迟疑。毕竟这不是我之前二十年能够理解的残忍。但是三叔不在了,没人能让我继续天真下去了,我不能用我身边人的血纵容自己。

    我想了想,“你们,没问题吗?”

    潘子笑道:“小三爷,这种事情在三爷底下我做的多了。”

    小花似乎有点意外我的镇定,笑了笑,“压力这种东西,说着说着就没了。放心,用不着莫小姐出手,大杀器不是用来对付这些杂碎的。”

    我看着这个背上沾血的身影,想起某个清晨碎金般的阳光洒落在她领口那种梦幻般的惊艳。

    一个又娇又软的小丫头,怎么就变成杀器了?

    她抬起脸,对我笑了一下,干干净净的,和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样。

    我们搬到了小花在长沙的招待所。这里比在四川时略差,显然是很早装修的,应该是他发家时就建立起来的中转站。据说招待所食堂的师傅以前是成都狮子楼的总厨,他给我们搞了三个很精致的小菜。

    我们吃饭的时候,我问晚上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小花笑而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让我喝酒。

    阿莫本来是不喝酒的,但精神有些萎靡,喝了一小杯眼皮就一直往下耷拉。

    晚上我是搂着阿莫睡的。

    这个姿势不舒服,但我还是下意识这么做了。当时醉的厉害,并没有细想理由,直到半夜我忽然惊醒。

    我没做噩梦,什么不寻常也没有,我突然就醒了,而且是很短暂的醒一下立即又睡过去。

    但就是这很短暂的几秒钟,我看到我边上的人,不见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潜意识里的一种防御机制。可笑的是我防着也没用,人还是跑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小花和潘子躺在我房间里的沙发上,两个人身上全是血迹,都睡得很熟。阿莫缩在床沿上,额头顶着我的胳膊,缩成一个球。

    我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就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

    要说,那还是那队霍家人运气不好。

    解清清当时蹲在房檐上,正在悄悄靠近一只断了尾巴的橘猫。她刚刚忙完一件大事,又听说这边的情况,歇都没歇赶过来,急需吸两口猫恢复一下状态。忽然就一大帮人带着杀气路过了。

    路过也就拉倒了,他们停下来抬头看了看解清清,互相交流了一下,那个领头的问:“你是干嘛的?”

    猫跑了。

    解清清说:“滚。”

    然后这帮人就对着她拔出了砍刀。

    解清清反应了一会儿,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普通话不够湖南塑料,遭遇了地图炮,但想想自己只说了一个字。接着她发现这些人好像是霍家的,她是解家小九爷的手下,这帮人认得她。

    “哦,”她恍然大悟,“活的霍家男人?少见。”

    然后这些人就开始上窜下跳的围追堵截她,解清清打不过这么多人,也跑不过这么多人。她的脸被一个带着钢刺手套的划了,面具破了。

    解清清摸了摸脸,摸到一丝血痕。

    操,她心想,你们死定了。

    她就这那条裂缝撕掉了□□,然后在那帮人懵逼的瞬间拿出了六角铃铛,摇晃起来。

    潘子和解雨臣带着人和对面的造反派干在一起,很快他们听说对面居然在拖着等后援。

    他们打到一半的时候,所谓的后援霍家的造反派也来了,但是只来了两个,一个缺胳膊一个瘸腿。

    这二位冲进那块厂房边缘,叫了几声没人听懂的东西,倒下挂了。

    当时下着雨,雨里浓浓的血腥味,女人癫狂的哭声笑声从雨幕后面传过来。

    双方都感觉到一丝凉意。

    ——————你的视角——————

    旅馆的淋浴间非常小,热水哗啦啦的喷在地上,白色的雾气中暖灯照射出两具凹凸有致的身体。

    “能不能把水关了,湿气这么大老娘烟都点不着。”

    我看了看那盒女士香烟和银色的打火机,“啧”了一声,“不行,这鬼地方的制热系统坏了,关了会感冒的。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我把解清清湿透的上衣慢慢剥下来,有些伤口的血痂粘在衣服上所以需要非常小心。

    “新尝试。你肺不好的差不多了吗,来支试试?”解清清双手撑在洗手池边,语气轻松,但额角青筋毕露。

    我皱皱鼻子表示拒绝,用沾了热水的毛巾给她擦拭身体和血迹,半开玩笑道:“你们解家居然不禁烟了。”

    解清清没说话,而是摸了一根叼在嘴里又去抓打火机。她的手有些抖,连按了两下都没打着。我握住她的手把烟点燃,叹了口气,“辛苦了。”

    解清清深吸了一口,几乎直接抽掉了半支烟。她微微闭上眼睛,默数了五下才吐出烟雾。

    我捡到她的时候她连人话都讲不清楚了,差点化身泰迪把我当树。好在那台手术切掉了一部分病变的脑子,现在她只是有点狂躁没那么变态——也可能我刚好没看到她变态的样子。

    “辛苦个屁。我们解家下面条里面都放罂粟,你跟我提禁烟,”她又吸了一口,扭头把烟喷在我脸上,“老娘又不唱戏。”

    我被呛得直皱眉,戳了戳她完好的皮肤让她转过来。伤口不多,但都比较深,我一边进行消毒一边问:“计划怎么样了?”

    “还行,”解清清抬起一条胳膊,“倒是你,白天被砍的那刀怎么样?小白兔有没有抱着你痛哭流涕啊。”

    我白了她一眼,手上力气加了两分,“他娘的,差点把肾爆了,小白兔还扶都不能扶我。”

    解清清就笑,“哎呦喂,大小姐受委屈了……嘶我怎么有点小高兴。来,脱了看看,给我擦完我也给你上点,不会留疤的。公平竞争哈。”

    “少废话,”我道,“裤子脱了。”

    我们脱干净之后开始互相给对方上药,解清清伤的有些重,精神也濒临崩溃,但她的身体状态依然不错。这倒是让我有些羡慕。

    我给她缠完最后一段绷带,忍不住捏了一把,“怎么觉得你长高了,这会儿二次发育啊。”

    “别提了,”解清清把自己随便裹了两道走出去找了个不压伤口的姿势瘫倒在床上,“哎呦我躺会儿……之前不是想学缩骨吗,我的亲娘头都带我疼掉了。可能是骨头磨刺激的,小朋友不要胡乱模仿。”

    我看着她就感觉好笑,伸手给她几个没受伤的穴位按了按,“知道了,没事您在我心目中永远有一米八的气场。对了,一般男孩子不喜欢这么高的女生。”

    解清清笑了一下,从嘴角榨出一句挤兑的话,“他又不是一般……”她似乎要睡着了,但又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我,哑声道:“行了小莫子,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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