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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透晚上水喝多了。她坐起来看了一眼闹钟,穿上拖鞋去洗手间。
外面在下雨,但已经下的不那么大了,阿透揉了揉眼睛,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她看见黑暗中有人在她的客厅里翻柜子。
有贼?自己除了拥有一个解姓的老板一贫如洗,这贼也是没什么眼光啊。
“是我,”那道黑影头也不回出声道。
阿透愣了一下,明显松了口气,把已经抓在手上的扫帚一丢,骂了一声,“姐们你大半夜不睡觉,到我家里来干什么?”
“找面具,”对方有点烦躁,“你把存货都给我,快点。”
阿透觉得似乎哪里不对,犹豫了一下。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是熟悉的脸。
陈莫吗?阿透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抗拒。她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变了,她几天前见她的时候她甚至假装深沉,但这一次只是一个眼神她就感觉到现在的阿莫和之前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你等一下,”她说,“面具我不会放在这种地方的。”
不是她身上有不详的气息,而是她整个人就是不详本身。阿透缓缓打了一个寒战。
那人往她的沙发上一坐,似乎不想说话,闭上眼用鼻子发了一个“嗯”。
“你受伤了?”阿透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和烟味,“怎么味道这么冲。”
她说完就后悔了。现在招惹这个怪物,实在是愚蠢的决定。但阿透有些时候胆子特别大,尤其是她觉得自己更进一步就能知道更多的时候。
她把做好的几张面具放在了一个盒子里。那女孩子一拿到手身体就自己向门口移动了起来,很明显她需要独处。
“我给你做一个脏面吧。”阿透忽然在她身后叫她。
她其实也是最近才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的,毕竟这不是她这一派做-人-皮-面具的技术,而是更加古老的一种少数民族地域的传统。主要用于遮掩面部和恐吓对手,一般以制作者心中最恐惧的形象演变而来。
她没做过,但此时忽然有了种冲动。
女孩子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阿透非常不舒服,因为其中包含的恶意实在是太明显了,甚至可以说像是完全约束不了思维的野兽的眼神。
“我不需要,”解清清极力控制,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很冲,就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接着她有点暴躁了起来,甩下一句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话,“……因为我就是脏面。”
——————你的视角——————
场面稳下来了,这一段时间里我就跟着吴邪各个地方露个脸,回到杭州。总盘渐渐招了新人,都是听着三爷的故事长大的那种。
解清清又消失了。吴邪私下问了我几次她的情况,从各个角度发表的担忧。道理我都懂,但是现在除了靠解清清,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汪家人还在盯着我。新招的伙计里,以前的散盗里,我无法确定是谁。这种无孔不入的监控下,任何时候都可能动手。
我没有把这些细节告诉吴邪,毕竟知道也没有什么用。
这一切不过是五六天,希望哑巴张和胖子还没挂,如果已经挂了,那我只能希望他们的尸骨能被找回来。
但这两个人分离聚合都自带化学反应,我一直觉得这种反应叫做“不会死”。
最高效率之下,我们飞到广西,在机场和潘子解雨臣霍秀秀以及他们带着的队伍见面了。潘子的气色几天下来又硬挺起来,对身后那批人说:“叫三爷。”
“三爷!”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吴邪点点头,看了我一眼。他学了一些改变声音的方法,不过还是尽量少说话。
我们上了几辆很破的小面包车,我们和潘子、小花坐在最前面的那辆车里。一路上潘子把后面车上的一些人介绍了一遍,顺便还跟这些伙计介绍了一下我。
“现在流行点的叫法是生活助理,”解雨臣调侃,“莫小姐是辗转反侧觅得良主啊。”
风评被害……我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但明显感觉到新伙计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敬畏。
“我干啥了他们这么怕我?”我小小声问吴邪。
吴邪坐在我边上,也低声道:“那批造反的霍家人,死得很难看。”
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我要真那么暴力,你还敢拿我当你的小可爱?
吴邪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无奈,“那你说说那天晚上你上哪去了?”
“见解清清呀。”
我忽然有点怀疑,吴邪的智商,肯定猜到了,就算当时迷糊肯定也很快反应过来了。我暗暗掐了他一把,“哎,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天天拐弯抹角问解清清我在哪?”就跟你现在问我她在哪一样?
“我是觉得她有点太偏激了,精神方面的问题你得多给她安抚或者疏导……”
“好啊,吴小狗,你跟我面前心心念念别的女人,嗯?”要不是车上人多,我肯定大声逼逼。
吴邪看着我嘴角抽了几下,似乎想伸手摸我的头。但这动作不太符合他三爷的身份,最后只是摸了摸鼻子,“胡闹,我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吗……解清清那也是你的人。”
哼,男人的嘴。我挑了挑眉,转头问潘子:“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裘德考到湖边了,他们还在那吗?”
“莫小姐记得不错,这就是麻烦所在了,”潘子说着看向吴邪,“裘德考的人已经满村都是。他们似乎还是没有进展,很多后勤支援的人盘踞在村里,人多势众,他们知道您要来,裘德考已经放出话,要见您一面。”
吴邪皱了皱眉,显然不想触这个霉头。我想了想就道:“三爷,那老外估计是进展太慢,想和我们合作。不过有几分诚意就很难说了。”
他点点头,“不急,到时候再试探。”
颠簸了七个小时,我们到达了巴乃。这里到底还是热一些,吴邪下车解开衣服扣子,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丫头,”他转头背对着某个方向,“你能不能跟在我边上帮我挡挡哑姐?”
我和吴邪说过,哑姐是三爷的姘头,他起初还不太信。但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默契他不懂,之前几天我几乎都是蛇形走位避开了哑姐。
我余光看到哑姐在看这边,就对他做了个鬼脸,给他重新扣上,“拿我拉仇恨啊?”
这时阿贵走了过来,一看我“哎呀”了一声,“莫小姐呀,你又回来了?”
吴邪怔了怔,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给他递烟。我则随口问了些家常,就跟着阿贵去我们住的木楼高脚屋。
撩开门帘进去,屋子里已然有一个人,他正坐在地上,面前点了一盏小油灯。
我一看那人的脸,那人同时看向我,我们两个当场呆住了。
竟然是裘德考。我还算是有点心理预期,但这位老人家明显噎了口气。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脸,他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我就问吴邪:“这,这是哪里来的?!”
吴邪知道红夫人当年的事情,一下把我拉到身后,急中生智,“冷静点,长得像而已。”
裘德考喘着气,看样子受了不小的刺激。我却一眼看到他边上放着一件东西,虽然没见过,但造型样式都是刀中上品,看上去还有点眼熟。我拉了拉吴邪的袖子,让他看。
他一看,整个人立即僵硬了一下。我感觉不太妙,立即问他道:“是小哥的……?”
听了我的声音,裘德考似乎勉强恢复了镇定,但依然很不信任的打量我。我抬了抬手,“得,三爷,我出去,你俩聊。”
天已经黑了,出了门我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往这边张望,见到我,立即露出笑容,“莫小姐,好久不见。”
皮包这一次被夹喇嘛,据说是价位最高的。这也没多久,能耐倒长进了不少。
“长高了嘛。上次回来我还以为你要转行呢?”我半开玩笑道,“有勇气哈。”
皮包挠了挠头,“本来有的,看到您,忽然有点慌。”
“这斗里到底有什么?”他看着那群老外,问道。
我想了一会儿,“我哪知道,我就是三爷的生活助理。”张家古楼里的东西会不会和青铜门一样和我这个“外来生物”发生不和谐共振我还不知道,这次人手够,吴邪未必会让我下去。
这时候,我忽然看到远处树林里有闪光灯亮了一下,又亮了一下。接连一串节奏之后,光熄灭了。
解清清也到了。
吴邪的话我有听进去。现在我必须防着她忽然发疯,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吴邪视角——————
那把刀是小哥的,裘德考说是他的伙计从一具尸体上带出来的。我让他带我去见那个伙计,我必须确认那具尸体的身份。
阿莫还在门外,我叫上她一起过去,并把刀给她看。
“重……”丫头拖着刀勉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皱起眉,“他用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看不出来。”
我从她手里接过去,不由有点沉重。阿莫接着道:“不过哑爸爸这个人,丟刀的目的肯定是让人比刀情况好。”
说着,我们跟着裘德考穿过了一帮外国人组成的大排档,到了一间冷清的屋子外。裘德考对看门的人做了一个手势,就把我们带了进去。
一进去,我就闻到一股无比刺鼻的药味儿。
地上有一盏油灯,油灯下,我看到一个几乎全身变形的人躺在草席上。
——————你的视角——————
他身上所有的地方,整块整块的皮肤都凹陷了下去,皮肤下面似乎都包着一泡液体,乍一看去,这个人似乎已经腐烂了很久。
我上一次见到类似的东西,就是汪渭城。当时他虽然也差不多摔成了不太合理的形状,但黑毛蛇把他撑起来,比这个人看上去好一百倍。
不知道他的尸体有没有被掩埋,也或许天气转暖,他会因为那些蛇继续活动。
“我派了七个人下去,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三天后开始发高烧,之后变成了这个样子。”裘德考面色铁青,“就是他带出了那把刀。他告诉我,他进人到了石道的深处,在遇到带刀尸体的位置,他和其他人分开,其他人继续往里,他把刀带出来给我,结果继续深入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带防毒面具了么?”吴邪挑眉问道。
“带了,”裘德考说,“没法确定原因。”
吴邪问那人有没有关注尸体的手指,他没有反应。吴邪想了想,又问:“那个人有没有纹身?”
这人还是没反应。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妙,看着他的盯着吴邪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好像,好像露出了认识吴邪的表情!
我心里一紧,现在吴邪带着面具,他认识吴三省?不,如果是合理的认识不该是这种表情。难道他知道吴三省的什么内情?
什么人会认为吴三省出现在这里不正常?
我一把拉住吴邪让他先别说话,对那人试探说:“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那人的目光一下移到了我身上,似乎短暂的迷茫了一下。我继续说:“上面让我带话给你,再坚持三天。”
就看到这个腐烂的人眼睛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可以称作是希望的光,整个胸腔快速起伏,喉咙里发出气声。
他死死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我发现他的眼睛居然红了。
“那具尸体手指长吗?身上有没有纹身?”我问。
他缓慢而艰难的移动颈部,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汪家人。
汪家的体系庞大分散,他不认识我。但安排在裘德考队伍里的人对吴三省和他失踪必然有所了解,所以才会露出那种表情。
然而我骗了他。我告诉他三天后家族会派人来救他,只是为了让他回答我的问题。
从屋子里故作镇定的走出来,我开始控制不住的干呕,好像身体反应出现了延迟。吴邪拍着我的背,神情也很难看。
裘德考走过来,递给吴邪一罐啤酒,“有没有什么感想?”
吴邪看了看他,“你们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入内四小时的路程,我们已经全部探明了。但有一道门,无论使用什么方法,我们都突破不了。我可以把所有的资料都提供给你们。”裘德考说道,“只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带我的一个人进去。”
我被这老外坑过,忍不住就反驳,“你们能拿到的资料,我们难道拿不到么?”
裘德考看了看我,冷笑,“这位小姐,我还没有问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人的?算了,我给你们准备四口棺材,等你们重新坐下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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