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平时有什么事情需要朋友帮助，宋淮安第一个想到的绝对不会是霍之行。
他有三个发小，都是从爷爷辈就认识的世交。
沈兰台和程星是爷爷商业合作伙伴的孙子，霍之行是远方亲戚，认真算起辈分来还要叫自己一声小舅舅。
霍之行这人不靠谱到什么程度呢？
程星说他是用十世双商智商换了张脸。
小时候就是他们小团体里最爱闯祸的那一个，长大了也没什么长进，最近两年还为一个不喜欢他的女生要死要活茶饭不思，并且常常因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事挨过他爷爷不少顿铁拳教育。
要不是程星忙起来不看微信，沈兰台又迟迟不通过好友申请。宋淮安说什么也不会放心让方月临和他聊起来。
方月临本来就不太聪明，别再让霍之行给带沟里去。
但他又存了心思想锻炼锻炼方月临的社交能力，于是只把目的告诉了方月临，具体怎么沟通，看他自己。
并没有让方月临当一个无情的打字机器人。
宋淮安就这么站在方月临身后看了一会儿，拳头硬了。
再让他看这俩人聊下去，非气死不可。
“……别跟他聊那么多，直接一点。”宋淮安揉着太阳穴催促方月临：“告诉他尿床那事儿，拿了钱直接走人。”
方月临欲言又止，想说这样做更像骗子了，但又觉得先生做的决定总是正确的，他只要听话就好了。
“好。”于是他应声，慢慢在键盘上敲出两行字发过去。
聊天窗口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几分钟，方月临低声问：“先生，他会不会被我们吓到了？”
吓是肯定会吓到的，宋淮安面无表情地想，希望吓死以前先把钱转过来。
幸好霍之行还没有让他太失望，在长达八分钟的沉默后，新的消息出现在了聊天框中。
行之向你转账
不得不说，宋淮安在看到红黄转账小界面时松了口气。
毕竟他现在成为幽灵鬼魂这件事情太过离奇，正常人几乎没人会相信，倘若贸然让方月临打着他的名号去长海，说不定会被当成诈骗犯。
万一动作太大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恐怕连医院的植物人“宋淮安”都保不住了。
现在“宋淮安”本人是安全的，而他的当务之急是先接触上几个信任的发小，获取他们的信任，至于怎么让他们相信自己的存在……他自有办法。
“走吧。”转账到手，宋淮安毫不留恋地让方月临关机走人，他可不想让还在发育中的小孩继续待在黑网吧，影响身心成长。
进网吧前后不到半小时，方月临依然如蒙大赦，站在倾城的阳光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还嫌弃地用指尖扯起衣领嗅了嗅，没闻见什么烟味儿后才放心下来。
“以后再也不来了，好难闻。”方月临吐了下舌头，忽然好奇地问道：“先生，你以前抽烟吗？”
宋淮安沉默了一会儿：“……不抽。”
方月临小小地欢呼了一下，称赞道：“不愧是你，先生，我最讨厌抽烟的大人了。”
“……”
“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宋淮安默默挡住他的视线，默默把戒烟提上了日程。
黑网吧自然不能再去，想要继续保持联系的话，方月临需要一部属于自己的手机。
麦河县不大，一个学生单独拿着两千块钱去买手机太容易惹人注意，方月临便拿着从学校门口租来的手机去了一间店面非常小的手机维修店，选了一款便宜但功能很齐全的山寨机。
宋淮安在方月临跟老板交流的时候一直盯着山寨机背面的梨子logo，无语之情溢于言表。
偏偏小朋友看上去还很高兴，用租来的手机付了钱后立刻连上店里的wifi开始下载软件，被老板提醒了才想起来还要去隔壁运营商营业厅办电话卡。
半小时后，方月临把租来的手机还回去，揣着属于自己的第一部手机回到了家。
方家wifi在一楼，方月临之前帮爷爷手机连过一次，记得住密码，无奈相隔太远，信号十分微弱，下载速度不仅慢且断断续续。
幸好方月临容易满足，等了一会儿发现网速不理想后干脆把手机放在一旁做起了杨真给他的练习册。
宋淮安目光也从手机上收回来，点头道：“浪费了一个早晨，是该好好学习了。”
他还没忘记要帮助方月临考上大学的事情，跟长海接触是正事，学习也不能马虎。
按照他的计划，方月临的期末成绩或许不会又明显提升，但等到高二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应该会比现在提高20-30分。
……至少不会再出现九门课300分的惨案。
*
方月临打了个哈欠。
他的做题效率还是太低了，一套题做完居然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如果现在是在考场上，大概又碰不到60分的及格线了吧……
唉。
“叹什么气？”
方月临双手扶着脖子动动，瘪瘪嘴，道：“先生，我是不是很笨啊？一套题就花了这么长时间。”
“确实挺笨的。”宋淮安说。
方月临：……
“咳。”宋淮安在小孩儿低垂着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安慰道：“勤能补拙，还有两年时间。”
方月临在他掌心蹭了蹭，赌气道：“先生，虽然你在安慰我，可我听起来一点也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备受打击的中学生收起作业，暂时不想看到这些让他郁闷的东西。
还是新手机能带给他快乐！
经过长时间的蠕动网速，常用软件总算都下好了。
方月临坐在床边，兴致勃勃地登上买来的微信小号，又去注册了一个其他的聊天软件，停留在取名界面的时候，桌面弹出来一个巨大的语音通话聊天框。。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先生！”
方月临猛地站起来，举起手机给宋淮安看，慌忙中猜错了方向，比一只手带着转了半圈才停下。
“在这边。”宋淮安无奈道：“急什么？”
“不是啊先生，你快看！”方月临指指手机屏幕：“是早上的那个人！”
行之邀请你进行语音通话。
宋淮安一挑眉，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接吧，早上不是告诉过你怎么应对么？”
方月临眨眨眼，指尖落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别挤别挤！我靠程星你tm别老抢我手机！好不容易才打通了！”
“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滚，你才不行。”
“……神经病。”
语音通话那头七嘴八舌的男人争吵吓了方月临一跳，他迅速关上门，把声音调到最小，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宋淮安听得一脑袋黑线，非常想从他手里抢过电话骂人，无奈实施不了，加上想到日后方月临免不了要经常跟他们几个沟通，便又忍了忍，当起旁听者。
方月临一出声，电话那头犹如训练有素一样迅速安静下来，随后又是一阵小声交谈。
“我靠，怎么是个小学生的声音？”
“小学生不至于吧？难道用了变声器？”
“肯定不是变声器！”
“没准人家声音就是那样，显年轻，别老搞什么歧视。”
“……那我再问问？”
“快去！”
“咳。”一阵琐碎的碰撞声后，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起来，略显张扬的男声开门见山道：“飞翔的企鹅二号是吧？有点事情要问问你。宋淮安是你什么人？”
这个他知道！
方月临双眼一亮。今早先生跟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跟他说过，他的朋友就叫宋淮安，好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你好，我是飞翔的企鹅二号。”方月临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对着鬼先生拍拍自己胸脯保证，一边对电话那头的疑问做出解答：“也是宋淮安的朋友。”
他声音本来就轻，又带着常年被欺负的不自信，听上去就像个受了委屈的乖小孩儿。
宋淮安整天忙工作忙得要死，上哪儿认识毛孩子去？
发小们嗤之以鼻。
眼神交汇，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骗子团伙的鄙视。
霍之行嘴贱，听了朋友儿子后想也不想就反问道：“哪儿来的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朋友？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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