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太宰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拉起孩子的手,他垂眸,语气听不出来任何起伏,“你看到了什么?”
中岛敦的身体微微颤抖,冷汗直流,他打着寒颤语无伦次道:“太、太宰先生……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好,”太宰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你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也从没有来过这里,对吧?”
“……是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太宰轻飘飘地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眼神漠然,仿佛只是在看一份毫无价值的垃圾,他蹲下身子直视着那双和他分外相似的漆黑眼瞳,平静道:“不要这样做,酒田。”
她疑惑地望着太宰,神情懵懂,太宰又陈述道:“不要对任何人——使用这份能力。”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太宰叹了口气,突然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中岛敦紧张了一下子,然后看到小孩毫无挣扎地趴在太宰怀里,全程都安静到了极点。
织田家不在市区,而是在靠近横滨海的某座偏僻的山脚下,海风轻拂,蓝色瓦墙的建筑静静伫立在那里,听说酒田姐除了养父外还有五个弟弟妹妹,也不知道这么远的距离她是怎么做到每天接弟弟妹妹上下学的,在敲门之前,中岛敦的心里不期然地闪过这个想法。
门被打开,眼角下有淡淡乌青的赤铜色头发的青年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副熬夜赶稿的样子,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到太宰身上,许久才迟疑道:“这是……侄女?”
中岛敦:“……”虽然没有认成私生女但侄女什么的也未免太跳跃了吧?
太宰放下小孩,朝织田作耸耸肩,织田作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像不怎么确定似的慢吞吞道:“酒田?”
还真的是返老还童的酒田姐呢,中岛敦心里一跳。
太宰点头,又简单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闻言织田作不由地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他忧心忡忡道:“酒田变小了那幸介到底该叫她姐姐还是妹妹呢?”
原本还担心织田作不相信的中岛敦:“……”
为什么这位织田先生的关注点如此奇怪?
关注点很奇怪的织田先生朝小孩酒田伸出手,犹犹豫豫道:“这个时候的酒田还不认识我们吧……你想吃咖喱饭吗?”
话题不要转移地这么牵强啊!中岛敦默默吐槽。
然而,酒田歪着脑袋竟然缓慢地点了点头,以为会像自己一样被拒绝的中岛敦:“……”
“幸介,有客人来了。”得到同意后织田作扭头往门里喊了一句,里面传来孩子兴奋的叫声,
“织田作,是老大回来了吗?”
“对哦~老大都已经快一天没回家了~”
“老大是你吗……”
大门猛地被打开,一群小萝卜头们宛如炮仗般的冲出来,兴冲冲地左顾右盼,可是望了半天也没看到想要见的人,幸介失望地叹了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没叹完,就听到真嗣颤抖的声音响起:
“幸、幸介……你快看!”
幸介转头,然后——呼吸急促,瞳孔地震。
“织田作不好了啊啊啊啊啊啊!老大她果然背着我们在外面有人了!你看女儿都这么大了!!”
“……”
“幸介,”织田作淡定地在中岛敦惊恐的眼神下揉了揉酒田的头,平平无奇道:“你们不认得她了吗?”
“她是酒田啊。”
她是酒田啊~
是酒田啊~
酒田啊~
幸介:“……”
没有理会少年的想法,织田作挠头道:“她还能变回去吗?”
太宰却没有回答,织田作又问:“太宰,你……为什么要和森首领穿一样的衣服?”
太宰不答反问:“织田作,你相信平行时空的存在吗?”
织田作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科学依据表明……”
“也是呢,”他望着被小萝卜头们团团围住看起来极不适应的酒田,若有所思道:“所以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
“或者说——那个人,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
侦探社里,沢田纲吉缩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子看起来毫无精神,他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国木田独步正在对着电脑敲字,而与谢野晶子正拿着本人体结构图对着模型看得津津有味,而江户川乱步则脸上盖着本书枕着双臂呼呼大睡。
他心虚地到处乱瞄,最终一咬牙站起身来,可是刚站起来就与一张笑眯眯的脸四目相对。
沢田纲吉:“!!”
太宰笑吟吟道:“沢田先生想干嘛呢?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了……”沢田纲吉笑容勉强。
“诶?那真是太可惜了~”太宰拖着长声看上去失望到了极点,沢田纲吉左顾右盼,发现出去的路全被堵住了,他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喃喃自语道:“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侦探社另一边,谷崎直美笑嘻嘻地挥手道:“好了~嗯,小酒田果然很适合这件裙子~”
被迫举着相机充当一个毫无灵魂的拍照机械的谷崎润一郎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ciaos~”穿着黑色西装的小婴儿对女孩子们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帽子上的绿色蜥蜴张开嘴吐出一束花朵,他一人递了一朵后礼貌道:“送给你们。”
沢田纲吉:“……里包恩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和她们混到一起了!?”
“啊啊啊你快想办法啊!再不想办法的话我可能真的会被沉尸横滨湾的啊!!”
“冷静下来,蠢纲。”黑西装婴儿面无表情地对准脸上踹了沢田纲吉一脚,沢田纲吉眼泪汪汪:“里包恩……”
里包恩从他肩上跳下来,“不要忘记自己家族首领的身份,蠢纲,你的守护者们马上就要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一直笑眯眯盯着他们的太宰。
“我都说了我不想当什么黑手党首领啊……”沢田纲吉捂着脸欲哭无泪。
“给你。”泉镜花将自己的花递给了酒田纪,她神情专注地盯着对方,对方眨了眨眼睛,也把自己的花递给了她。
泉镜花:“我是镜花。”
酒田纪:“……”
泉镜花:“我喜欢兔子。”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还有可丽饼。”
酒田纪:“……”
泉镜花:“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她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沢田纲吉一眼,沢田纲吉瞬间炸毛:“里包恩你看到没有?刚才那是杀气吧是杀气吧?她想杀我啊啊啊啊!”
“呀!”没有人理会他的哀嚎,谷崎直美忽然拍手道:“小酒田是不是还缺衣服啊?不如我们去帮她买吧?”
谷崎润一郎苦着脸:“直美,我们还有委托……”
谷崎直美眯眼。
润一郎:“……没事都交给我吧,你就安心带她出去玩吧。”
直美笑嘻嘻地亲了润一郎一口,语气暧昧:“直美真是越来越喜欢哥哥了~回来要怎么奖励你呢~”
少年一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啊……直美你不要这样子啊!”
出了侦探社大门,直美噘起嘴嘟囔道:“为什么太宰先生也跟出来了……”
她左手牵着泉镜花右手牵着酒田纪,身后是因为不放心而跟出来的中岛敦,还有慢悠悠宛如闲庭漫步般的太宰。
“酒田,来试试这件!”谷崎直美举着件红色小洋裙语气兴奋,酒田很乖巧地任她摆弄,只是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在连续试了好几件会她还是不满意,突然之间瞟见某处眼神登时一亮,兴冲冲地拿起的时候却顿住了——
另一边,带着金发小萝莉的中年大叔模样的人同样抓着这套裙子,他小声试图朝萝莉撒娇:“小爱丽丝~试试这件嘛~绝对很配你的肤色~”
爱丽丝一把拍开他的爪子瞪道:“滚开,林太郎这样像个变态!”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视线。
“太宰君,别来无恙啊~”森欧外笑眯眯地和太宰打了个招呼,太宰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容,不过似乎冷了几分,他语气恶劣道:“真是没想到啊……您对幼女还是这么执着。”
一旁的谷崎直美和中岛敦望着他们两的交锋不知所措。
“首领,您要的裙子在下已经买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扑通”一下落地的声音,芥川龙之介,呆若木鸡。
“太宰君,故人重逢可否欣喜?”
太宰皮笑肉不笑道:“托您的福……”
他的声音也顿住了,因为,只见黑发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芥川面前,然后,面无表情的就是一拳砸上去,芥川猛地退后好几步。
“咳咳……卑鄙!竟然偷袭在下……罗生门!!”
黑色外套化作巨兽,却没在小孩手里坚持一分钟,三分钟后,芥川捂着胸口使劲儿咳嗽。
“不要他。”酒田指着芥川对太宰道,见太宰许久没说话又一字一顿重复道:“不要捡他。”
太宰语气轻飘飘的,“哦?为什么?”
酒田皱起脸,似乎被难住了,她原地转了好几圈才一本正经道:
“我有眉毛,他没有眉毛,不要他。”
芥川:“……”
少年撕心裂肺般吼道:“太宰先生,不要被小人所迷惑,在下还是有眉毛的!”
太宰:“……”
他冷酷道:“芥川你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
芥川不甘地还想继续挣扎,却被酒田死死地摁在地上,动弹不得,森欧外耸肩道:“看来太宰君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呢~”
听到这话,芥川挣扎地更厉害了,可惜摁着他的人显然对他意见极大,一脚踩下去毫不客气道:“弱,就不要动了。”
芥川:“……”
“啧,”太宰忽然道:“放开他吧酒田,我们走。”
酒田迅速松手跑到太宰身边,森欧外笑道:“看来太宰君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不,”太宰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怕她把你们打死了而已。”
森欧外:“??”
回去的时候谷崎直美愧疚,“对不起太宰先生,如果不是我的话……”
太宰挥了挥手,不紧不慢道:“和你没多大关系。”
他看了眼安安静静和泉镜花并排走的酒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半空中突然飞过来一只火箭炮,直愣愣地朝酒田的方向射下,而对面满头银发的少年笑容得意:
“我已经听十代目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既然是那头蠢牛闯的祸,就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如果被交换的是十年前的人,那么只需要再射一发火箭炮让十年后的自己回来不就行了?这样不就好了嘛……”
太宰瞬间脸色大变,他低骂一声,“蠢货。”
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酒田被打中,诡异的红色雾气蔓延在周围让人看不清里面发生的情形,太宰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
大概过了一会儿,雾气退散,里面的人影也显露了出来。
那人的身影倒映在每个人的眼瞳里,似雪般的长发及腰,一双金色的竖瞳冷冰冰地注视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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