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尺一五一十把九尾狐的消息传递给商厥，商厥立刻就带上郁尺开车前往目的地。
“我也想去……”麻三省捧着书，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仿佛空巢老人。
自一道人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年轻人，好好看书，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麻三省含泪：“……”
嘤。
*
H市。
南丰巷。
钟楼立在两条交叉的青石路中央，这条老街洋溢着一派祥和之气。
巷子不深，步行十分钟就能走到头，两旁商户买的都是寻常吃喝，并无异常，也没有阴气弥漫。
“咦？”郁尺来回在南丰巷中走了好几趟，硬是连根狐狸毛都没瞧见。
“鬼小孩明明说那只断尾狐狸跑进这里了。”郁尺抬眸望着商厥，语气有点委屈。
可是九尾狐就是不在这儿。
商厥目光沉着，冷冷凝视一个地方，低声道：“它确实来过这里，不过已经离开，你看那边。”
“哪里？”郁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回头看去。
只见不起眼的钟楼石墙上，有一道细微的爪痕恰巧陷入石头，浅浅一道，仿佛仅仅是无意间留下的划痕，不易被人发觉。
商厥道：“九尾狐前爪尖锐，断尾后元气大伤，为了躲避厉燃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摆脱厉燃入巷之后，应该扶着这面墙短暂休息过。”
郁尺皱着眉头仔细观察这道痕迹半天，这样子也没让他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他说：“这种痕迹麻三省也能办到。”
“这种痕迹普通人确实能做到，但是九尾狐的爪子弄出的痕迹是有差别的。”说着，商厥捏起郁尺的食指，轻轻在抓痕上抚碰了一下，声线沉哑道：“看似是一道痕迹，实则九尾狐内侧还有副爪，所以摸上去能感觉到层次。”
郁尺恍然大悟，指腹摸过痕迹后，就明显能感受到抓痕的不同。
知道商厥是特意解释给他听，郁尺昂首，双眸含笑道：“谢谢商先生教我这个。”
他深黑蓬松的卷发随着风向被吹得轻轻摆动，几缕发丝遮住长睫垂盖的澄澈眼眸。
商厥缄默片刻，一言不发抬手将他遮住双目的发丝拨开，又在发间揉了一把。
心底似乎有什么在悄然滋生。
*
痕迹很新，九尾狐又受了重伤，根据判断它应该跑不了很远，多半就藏在附近。
鬼小孩说过，距离南丰巷不远处有座学校，但凡靠近的孤魂野鬼基本都失踪了。
郁尺猜测有古怪，拉上商厥，踩着老街的石子路，问了路人后就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听说是一所二本大学学院，在本地不太出名，但也不差劲，在二本里算是较好的存在。
天色迟暮，日落西山，橙黄余晖悬与天际，洒下一片暖色，一片祥和之兆。
恰逢饭点，学生们如银鱼群般自校门口涌出，笑声轻快，身上各自带着气运颜色，充满朝气。
一切都很正常。
郁尺微微抬眸，目光从学校高楼掠过，又望向远方在霞光下飘荡的红旗。
皱了皱眉，转眸和商厥道：“商先生，这里没有阴气，也没有灵气。”
他觉得这所学校很古怪。
一个地方无论是好是坏，都会有阴阳相互制衡，像这样一点气息都不外泄的，风平浪静的仿佛是片世外桃源。
显然商厥也看出来了，他眸色微暗，淡淡“嗯”了一声，平静陈述道：“这里确实有问题。”
有问题就要查，商厥着手准备通知南院进行调查，就在这时身边陆续走过的人中突然走出一个人，缓缓走到郁尺和商厥面前。
对方眉目线条柔和俊美，身穿青色大褂，手持一柄红伞，声线温润问候：“商理事怎么在这儿？”
商厥颔首：“伏大人。”又回答道：“我们在追一只九尾狐。”
商厥常年抓妖，伏檀早已见怪不怪，“九尾狐狡诈，听说这只活了三千岁，怕是不好抓。”
他转眸，眼神在看到商厥身边站着的郁尺时，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又颇为慈爱的多望了郁尺一眼。
郁尺：“……”
郁尺警觉，感觉这伏大人身上的气息他看不透，有点危险，就不动声色向商厥身后躲了躲，目光却一直留在伏大人手上的那柄红伞上。
他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勾勾看了片刻，郁尺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是雨妭！
雨妭手上的伞和这把简直一模一样。
他悄悄扯了扯商厥的衣袖，悄声问道：“商先生……他是谁呀？”
尽管郁尺声音已经放的很小很小，但是伏檀还是能听清，他装作听不见似得偏过头。
郁尺自以为够小声了，可商厥知道伏檀能听得到。
他选择回答郁尺，就只好捎带歉意的瞥了眼伏檀，低首压低声音对郁尺道：“他叫伏檀，是地府的临时判官，新的判官还没找到，判官印由他保管。”
郁尺“喔”一声，又问：“那他认识雨妭吗？他手上的那把伞和雨妭的很像……”
商厥：“认识，他们是朋友。”或者说大部分地府妖界的人都认识雨妭，至于伞为何那么相似的问题，商厥也不清除其中缘由，就没说。
朋友？
郁尺下意识就拿商厥和他来比较，顿时偏题，乖声问道：“像你和我一样关系的好朋友吗？”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徒弟，唯一认识关系好的只有商厥。
商先生对他那么好，还给他买糖吃。
和他就是好朋友！
商厥：“……”
他低眸，和郁尺单纯不掺任何杂念的双眸对视，一时间竟无话反驳。
商厥不知道郁尺对于好朋友的定义在哪里。
是因为能吃他身边的阳气，还是因为能吸走他的功德？
商厥继续沉默，看着郁尺期翼的眼神，他不忍心让郁尺失望，深吸口气耐心道：“对，他们就是好朋友，和我们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伏檀听完这一番窃窃私语，赶忙连连摆手，表示：“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他和雨妭可是单纯的姐弟关系。
伏檀视线从商厥身上转到郁尺身上，又从郁尺那儿，放回商厥身上。
经不住笑起来。
实在太有意思了！
他的这双眼睛，能够明辨世间万物任何生灵的情绪，看透灵魂本质，可窥见未来因果，只是碍于天道他不可多说。
和旁人清晰可见的因果不同，郁尺和商厥的未来因果仿佛被蒙上一层纱雾，拨不开，是未知的。
这很少见，却也不是没有，伏檀没兴趣探究。
不过他对商厥和郁尺的身份来历还是一清二楚的，同样的对两个人身上的红线也看了一清二楚，但也仅限于此。
只是他在外看把姻缘看的明明白白，可商厥却是当局者迷，还当自己是乐善好施的好家长？
差点没把伏檀逗得笑背气。
嗐！
扪心自问一下，商厥能是个好人吗？
见二人还在讲悄悄话，伏檀冷静下来后，心累的摇了摇头，并不准备透露这个信息。
个人自有缘法，只能说两人的缘分还没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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