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熟悉的味道，江彦看着少年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
“刚刚是你在帮我？”
少年有些懵：“什么？”
江彦想，无论是分化那天还是刚刚，他都只是释放信息素帮了自己并没有露面，也许人家是想学雷锋也不一定。
既然人家不愿意承认，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江彦不是不识趣的人，他浅浅地笑了声，说：“没什么……我叫江彦，在高二D班，你呢？”
少年也对他笑着说：“高二A班，仲乙，甲乙丙丁的‘乙’。”
在高二A班？怎么没听陆尧说过？
江彦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地看着仲乙，倒弄得人家有些难为情。
仲乙偏过头，笑着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哦……好。”
江彦把校服递了回去。
看着仲乙在路灯下拉长的身影，江彦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仲乙气质干净，长相清秀，身高嘛……和颜炀差不多，像他这样的人物在学校里应该也会被圈进八卦的中心，怎么以前都没听过呢？
反正不管怎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人家帮过自己两次，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把这人情还了，才是他的作风。
江彦想着，转过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到家的时候，颜炀刚好从隔壁出来。
江彦看他换了一身衣服，头发还有点湿，滴滴答答落在衬衫上，透出些许肉色，配上颜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还真有一番禁欲的风味。
江彦“啧”了一声，笑着调侃他：“好一幅‘美人出浴’，哎，你这样子要是被学校里那些O看见了，铁定要晕倒在你的裤衩底下，求着让你标记。”
“那你呢？”
江彦走进家门一怔，回头问：“我什么？”
“你也是Omega。”
“……”
江彦扯扯嘴角，坑着头往楼上走。一直到房间门口，他才顿了一下说：“我和他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比他们要强多了。颜炀心道。
“啪”的一声，江彦打开了卧室的灯。
灯光照在江彦的耳根上，那里在不知不觉间竟红了一大片。
颜炀轻轻笑了一声，走进房间时，嗅觉敏感的他突然闻到空气中弥漫开一丝苦橙花的气味。
应当是受了混乱的Alpha信息素的影响，江彦的结合热或许要提前。
颜炀把带来的习题本放在桌子上，问他：“你抑制剂打了吗？”
“没呢……估计不会那么快吧。”
江彦脱下校服往地毯上一扔，捞起袖子把书包“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神情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
颜炀帮他把校服捡起来，叠得整整齐齐后放在了架子上。
“你这衣服……”
说到衣服，江彦突然抬起头打断道：“颜炀，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仲乙的人？”
“嗯，有。”
“真的有？”江彦把眼睛睁得老大，“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今天刚转来，明天才会到校上课。”
“那你今天怎么知道？”
“我家远方亲戚的孩子，托我爸的关系才转来。”
江彦的下巴都快掉了。
啧，世界真是小！
江彦把自己的下巴扶了回来，他嘴角一翘，心情大好。
是亲戚的话，还人情的事儿就更好办了。
“颜炀，他有什么喜好吗？比如……喜欢喝牛奶还是喝豆浆？喜欢热闹还是安静？喜欢吃苹果还是吃梨？”
颜炀的眉头一蹙，把《五加三》翻在江彦面前，语气冷道：“不知道，做题！”
江彦努努嘴，看着这人埋头刷题的样子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做题就做题……这么冲干嘛。”
江彦嘴里嘟囔着不满，但还是老实坐了下来，他拿起那支被狗啃一样的笔，愣了一下，随即把笔扔进了垃圾桶。
那么清秀的人，应当不会喜欢人邋里邋遢吧？
还没开始做题，江彦就把文具先丢了一套。
颜炀看着他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终于忍不住，“啪”的一声放下笔。
“你到底想干嘛？”
江彦回过头，脸涨得通红。
“我……没事，就是觉得东西旧了，想换一套……”他说着，抬手擦了把汗。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热？夏天要到了？”
他坐在颜炀旁边，两手不住地朝脸上扇风。
可是越扇越热，越热越想扇，如此循环，江彦恨不得直接脱了衣服光膀子才舒坦。
突然，额头上一阵冰凉。
舒服！
江彦喘了口气，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地向上看去。
“颜炀，你是不是体寒，怎么手这么凉？”
“……”
颜炀放下手，连忙拿着江彦的书包翻了起来。
“是你结合热到了。”
“什么？”江彦脑子一懵，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处微微凸起的腺体。
不摸不要紧，这一摸就好像打开了某种开关，身体里沉睡的野兽由此被激发苏醒，叫嚣着在每一条血管里奔驰。
“啊……”江彦忍受不住地叫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着，意志却十分清醒。
他看了颜炀一眼，然后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
真他妈的没脸再见人了。
高浓度的苦橙花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倾泄而出，颜炀被包裹在其中，浑身的细胞都被勾得活跃起来，心里仿佛出现了一万种声音，都在异口同声地说：“别忍了，标记他！”
颜炀差点就被这声音惑了心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两只手在书包里不停翻找，却连一支抑制剂的影子都没看到。
“江彦！抑制剂在哪？”颜炀背对着没有看他。
江彦好强，他的自尊心需要被保护。
“床头柜……里有。”
说完，他又死死地咬紧了嘴唇，顿时，一股咸腥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他想要作呕。
“颜炀……你……你快点。”
“找到了。”颜炀依然背对着他，只伸手把抑制剂递了过去。
“要我帮忙吗？”
“不用。”江彦拿起抑制剂后，用牙齿拔开针套，将银白色的针尖刺进了小手臂。
“够不够？”颜炀问。
“应该够了。”
冰凉的液体没入身体，如甘霖一般浇灭了大地上的火种。
半个小时后，江彦安静下来。
他站起来想要打开窗户透口气，却被一只手拦下了。
江彦回过头，黑玛瑙似的眼睛看着颜炀。
“别开，浓度太高，周围若是有低级的Alpha会控制不住。”
江彦点点头，收回手。
“谢谢你。”
“嗯……今晚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哦，好，我送你。”
“不用，早点睡。”
颜炀在江彦的注视下走出了房间，他带上门把的那一刻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靠在门上轻轻喘了一口气，如果他的意志力再差一点，找抑制剂的时间再久一点，恐怕就真的要忍不住了。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颜炀的喉结一滚，将一切想法全咽回了肚子里。
江彦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过了半晌才听到颜炀下楼的声音。
所以，他这么急着走是因为……
完了完了完了！
即便江彦再“晚熟”，都到这份上了，也都明白了。
他哭丧着脸往床上一趴，拿着枕头把脑袋埋了进去。
我他妈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
颜炀在平静过后回到了隔壁，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背影清冷，一个背影清瘦。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背影清冷的男人，叫了一声“爸”。
“爸，你怎么回来了？”
“受你仲叔叔的托，把小乙接回来住，顺便看看你。”
男人站起来，拍了拍颜炀的肩膀。
男人的眼睛和颜炀一样，都是清冷的琥珀色，但他笑起来却比颜炀温暖多了。
“小乙就交给你了，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家里，都多照顾他一点。”
“知道了。”颜炀答应着，看他又戴上墨镜往外走时，眉头一蹙，问，“又要走吗？”
“嗯……得去趟国外。”
说完，男人给了颜炀一个拥抱：“半年后，我一定腾出时间回来陪陪你。”
“好，注意安全。”
颜炀面无表情地说着，直到看着男人开车离开，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叹了口气。
半年又半年，每次都这么说，还把他当小孩子哄吗？
关上门，颜炀回过头，仲乙也正看着他。
“炀哥，你没事吧？”
“没事，习惯了……家里房间多，你随便挑一个，然后我让阿姨再过来帮你收拾一下。”
“行。”仲乙笑了笑，突然问颜炀，“你刚刚去哪儿了？看你回来的时候，脸色好像不太好。”
“帮隔壁补课。”
“哦，那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颜炀垂下眸子，帮他拎起行李上了楼：“没有。”
仲乙跟着他往楼上走，奇怪道：“不会吧……虽然味道很淡，但我和你爸都闻见了，应该是Omega的信息素，味道闻着挺高级的。”
虽然是夸江彦的话，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颜炀总是觉得心里头不太舒服。
选定房间后，仲乙把行李箱推了进去，颜炀打算回房间再洗个澡，刚要走，仲乙就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递了过去。
“谢炀哥。”仲乙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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