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织织知道这男子是这书院的学生,却从未想到过他经历这次“意外”后,还能这么快就从这书院课堂出现。
在他的目光下,她尴尬得头皮发麻。
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心虚地朝他咧了咧嘴,笑不像是笑,倒有点像哭。
男子瞧着她这副趴在地上,极为滑稽有趣的样子,嘴角微扬,只抬了抬手中折扇,似乎是示意她坐回去。
柳织织稍愣,无法继续往前的她只能乖乖起身坐了回去。
欠人家的骨头软。
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被上天安排好的,恰她的另一边是个空位,她坐回后,男子从她身旁坐下。
随着他们的入座,不知何时已看向这边的先生收回了目光。
继续讲课时,先生又多看了看他们。
柳织织僵硬地看向身旁男子,发现他正懒懒倚着椅子的靠背,目光落在前头先生的身上,似乎在认真听课的样子。
她稍思,便偷偷又要弯下腰试着离开,身后却忽然抵了个什么东西。
她回头一看,未想是男子用折扇抵着她。
她的身子又僵了僵,目光顺着折扇上移,逐渐移到男子脸上,见他正单手撑着脑袋,一派轻松地瞧着她。
四目相对间,她又朝她尴尬一笑。
这不会真是要秋后算账吧?
思及此,她下意识看了看他身上这另一套书生装。
这时男子缓缓靠近她,压低声音道:“巧啊!”
本就好听的声音,这么一压低,倒更显出了一分酥人的磁性,听在柳织织耳里,真是极犯规的存在。
柳织织顺着也道:“巧……巧啊……你……”
她摸不透这家伙想干嘛。
男子用折扇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一副颇为困惑的样子,他道:“刚才我似乎被人暗算,再醒来后,身上衣服不见了。”
听着他的话,柳织织的身子更僵。
这家伙醒得是不是有些快?
正是她琢磨着他说这话的动机时,他看着她又道:“刚才你可安好?”
柳织织愣住,瞧着他那副挺无辜的样子。
须臾之间,她忽然灵机一动,便抬手也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实不相瞒,我也被人暗算,再醒来时就在这书院,身上就穿着这身衣服,还被当学生拉来上课。”
说着,她便指了指左边那还在打盹的家伙:“喏,就是他拉我过来的。”
如今的她,扯淡起来是脸不红心不跳。
哦不,她没心。
男子颇为配合地瞧了瞧她这身衣服:“莫不这就是我的衣服?”
柳织织摇头:“这就不知道,这书院的人穿的都一样。”
话语间,她看了看他那副明明长着一张精明脸,却又似乎挺好骗的样子,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她是不是得多谢唐离的迷药太有效?
大概是刚才她给男子撒药时,恰他离了下眼。
男子似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这时恰前头的先生朝靠在一切私语的他们看来,他们便一同直回了身。
柳织织拍了拍胸,再看向身侧男子。
男子也看向她,朝她勾了下唇。
他的笑让柳织织有些晃神,不由再次暗赞这家伙长得好,关键是还爱笑,跟朵干净璀璨的花似的。
她收回目光,无声稍咳了下,又考虑着爬走。
其他都是次要,此地不宜久留才是主。
她瞧了眼正看着前面讲课先生的男子,便欲暗暗弯下腰,未想他忽然又凑过来问她:“你叫什么?”
看他的模样,像是不经意一问。
柳织织不得不又坐直身子,她无奈地想了下,应道:“我叫柳稚。”
她觉得在这都城内,她的真名暂时还是别用了罢。
“柳稚?”男子品了品这名字,目光转在柳织织脸上时,隐约划过些什么,他仍凑在她边上,说道,“我叫李糖。”
互道姓名,这是要交朋友的意思?
柳织织稍怔,便问:“不会是甜甜的那种糖吧?”
李糖隐约顿了顿,便含糊地应了声,算是承认了这个甜甜的名字。
柳织织朝他竖了下拇指,说道:“好名字。”
李糖侧眸瞧了瞧她的拇指,缓缓又坐好,朝后倚着。
这时柳织织反而朝他凑了过去:“你知道的,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所以这就离去,李兄告辞。”
说着她便朝他作了个揖,又欲弯腰趴地,未想李糖却将椅子往后挪了挪。
她抬眸看向他,目有不解。
李糖只看着先生那头,仿若这只是他的不经意之举。
柳织织想让他让让,忽然意识到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顺着感觉看去,便见到先生正肃色看着她。
她有点脸麻,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好。
后来挺长一段时间,先生似乎都有意盯着她,这显然是把她当问题学生看待,她没有办法,只能老实待着。
她无奈地捧着脸,就当是感受古代的上课气氛。
事实证明,在这古代的课堂上,是体验不到什么乐趣的,听着先生那一句句文绉绉的话,困意来得极快。
这简直就是催眠大法。
她看了眼那已趴在桌上睡过去的书生,困意跟着越发浓。
她打了个哈欠,干脆也闭了眼。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她觉得即将正式见到周公时,忽地两下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她惊得立即坐直身子。
她定眼一瞧,发现斜对面处,先生正严肃地瞧着她。
她不解。
这是什么情况?
先生的敲桌声不仅惊醒了柳织织,也惊醒了她旁边那书生,书生睡意惺忪地来回看了看先生和她。
先生抬了抬手中书卷,对柳织织道:“去后面站着。”
啊?
柳织织更不解,下意识弱弱地问了句:“为什么?”
她不问还好,她这一问,先生显然生起愠怒:“为什么?几番扰乱课堂够不够?藐视先生,在这睡觉够不够?”
柳织织闻言,便指向那书生:“可他也睡了。”
先生不耐地又道了句:“去后面站着。”
柳织织不服:“可是我……”
这时,那书生含着笑意凑近她,低声道:“认命吧!”
“为什么?”
“因为你穷啊!”
“……”
柳织织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明显从他人那里拿来穿的衣服。
对于这个先生,她忽然心生鄙视。
再无尊敬之意,她朝先生哼了声,便起身离座去了后面站着。
独自站在后面的她,也算是一道颇为奇特的风景,课堂的学生们都时不时朝她看去,甚至传出笑意。直到先生忽地一拍桌子,才彻底安静下来,也没人再回头看她。
柳织织稍思,便朝身后的护栏看了看。
她再瞧了瞧眼前的课堂,转身打算翻过护栏离去,未想这时先生的声音忽然响起:“拦住他!”
先生的话一出口,便有多事的学生冲过去将她拉了回来。
柳织织懵了。
她站定便看到先生沉脸拿着戒尺朝她大步走来。
先生站在她面前,斥道:“把手拿出来!”
柳织织知道他想干什么,便下意识后退了些,她贴着护栏解释道:“其实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你让我走吧?”
先生置若未闻,又道了遍:“把手拿出来!”
“我不!”
柳织织向一边又躲了些,她不是这里的学生,凭什么要挨打,据她所知,他手里那玩意打人很疼的。
她懒得在这里纠缠,转身大步就走,未想却又被多事的学生拦住。
她欲改道,还是被拦住。
她便倏地欲钻空跑掉,却不仅再被拦住,还被架住胳膊,她立即嚷嚷道:“你们干嘛?你们干嘛?”
没人理她,只把她拖到了桌旁,按住她一只手。
她挣扎着:“放开我,嗷——”
先生的戒尺措不及防地敲上她掌心,疼得她立刻叫起,她未来得及看清自己的手掌红了没,又被敲了一下。
“疼疼疼……”
她挣扎无果,便只能哇哇道:“我都说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你连自己的学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吗?”
她话一出口,先生更狠地敲了她一下。
先生厉声道:“知不知错?”
柳织织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想辩驳,却触及到先生那严厉冷板的目光,便不得不把话吞了下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知错了。”
课堂上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头,包括李糖,当下的他正侧着身,单手撑着脑袋,目光落在柳织织身上。
许是觉得有趣,他本是若有所思的眸中划过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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