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破水泡的脚也疼,但少了之前的异物感,倒是让容芊芊好受不少。跌跌撞撞的跟着逃荒大部队走走停停,花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到石台县境内。远远看到石台县的城门楼影影绰绰似乎站了不少人,容芊芊心里觉得不妙,这么多人总不会是来欢迎他们的吧?
“怎么觉得石台县不太对劲呢?”有这个感觉得不止容芊芊一人,同行的村民们也泛起了嘀咕。
等大家伙到了地方看清了情况心都是一凉。这城门楼底下支起了四口冒着热气的大锅,阵阵米香传来,却让这些饥肠辘辘的人提不起半分食欲。无他,实在是那众多衙役手里的大刀和红缨枪太过骇人。
长衫男上前,颤抖着声音问:“敢问大人,这是何意?”
领头的衙役大致清点了一下逃荒来的人数,心里有了底,“石台县收留不了你们,县内百姓众筹支起四锅米粥,你们喝了粥修整一下往别处去吧。”
长衫男苦笑,“可我们队伍里已经有人坚持不下去了,求大人行行好,就算不能都留下,好歹留下些老人孩子,待我们找到容身之处再来贵地接家人。”
不等长衫男说完,同行的村民便纷纷求情。
“求县老爷开门!”
“可怜可怜我们吧!”
“大人开门!”
“莫说是老人孩子,就是能干活的青壮年我们也不留。你们不是第一批逃荒来的灾民,可石台县半个人都没留过。我们县老爷心善,奈何实在无力收留你们,用些粥水就往别处去吧。”那领头的衙役说完话不愿与他们周旋,便转头走了。留下来的是冲向他们的红缨枪和半出鞘的大刀。
米粥安抚加武力镇压,看来石台县是不可能收留他们了。认清事实的村民纷纷拿出自家的碗盆,争先恐后的涌向粥锅。
大家虽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以继续往前走,不过这心态却不可与昨日同语。就好比毛驴拉磨,前头挂着一根马上就能吃到的胡萝卜,突然美味的胡萝卜没了,落差可谓不小。
“咱们下一步该往哪走?”
长衫男似乎被消磨了斗志,有气无力的打开地图,“离石台县最近的有容广镇,不过少说也得两三天的路程,还得翻山,这最费体力…”
“去容广镇吧,这名一听就好,肯定能收留我们。”
容芊芊听了这话有些想笑,容广镇的名字确实有让人想去投奔的念头,不知道容广镇知道了有没有想要改名的冲动?
容三叔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长衫男身边,就着他的手看地图,“定山城也不太远,不如往定山城去,大地方说不定能安置我们。而且这一路上也有不少小村落,虽说村长不会留我们,但讨口水喝,换点粮食想来也不会太费事。”
长衫男有些意动,正想绘制路线就被打断。一位老者气愤的说:“读了本千字文就来大放厥词,定山城离这里几百里路,村里又没有人去过,一路上太不太平都不知道,万一有土匪马贼怎么办,你这是拿村里几百人开玩笑呢!?”
长衫男忍不住替容三叔解释:“这离定山城虽远,但一路平原,相隔不远又有村落,危险应该谈不上。”
老者挥了挥手,混不在意的说:“反正不行,放着两三天就能到的去处不去,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脑子有病嘛!”
容芊芊本不想出头,听了这话也气了起来,“远怎么了,石台县倒是近,就在眼皮子底下,你进得去嘛?容广镇名字倒是好听,可还不如石台县大呢,你怎么知道它不会像石台县一样不让我们进。”
老者一看是个小丫头在说话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容芊芊骂:“哪来的丫头片子,轮得到你说话吗,连个家教都没有的东西。”
容老太太挥开老者指着容芊芊的手,“村子里的事就是大家的事,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一言堂了,别人连说个话都没资格?”
老者一看是容老太太便收敛了几分,“这要是搁在村子,你们女人连祠堂都不能进,还轮得到你们跟我说话。”
“祠堂呢,背出来了吗,你给我看看。”容老太太四下看了看不屑地笑了,“头无片瓦、脚无寸砖,到了这地步还守着你的老规矩。”
老者想起村子里被废弃的祠堂气的满脸通红,一摔袖子:“不与你们女人一般见识。”说完便走了。
老者走了事情却还没有商量好,容三叔的提议给了长衫男新思路,他捧着地图仔细查看,又找出了一条新路线。
“现下有三条路给大家选,一是容广镇,路途近但地方小,不知道会不会像石台县一样不开城门。二是定山城,脚程快的十天左右就能到,但途中只有几个村子没有镇和县。三是往怎么东边的平宁城去,翻山抄近路也是十天左右的路程,途中路过两个小县城。这平宁城是边城,咱们去了肯定会被收留,不过说不好会被编做军户,怎么选就看大家了。”
“定山城听着挺好,就怕路上有土匪。”这是被先前老者说的话吓到得村民。
也有不想当军户的,“平宁城驻扎着军士应该没什么危险,就怕去了成军户以后一辈子都脱不开身。”
比较关心时事的说:“现下也没什么战事,应该不会让咱们当军户吧…”
喜欢看官报的也发了言:“没战事也扩招军户,士兵们的粮草不也是军户们给供给。”
余下的人一听到种地眼睛都亮了,“要是能分给我地种,军户我也当了,能吃饱饭不比啥都强。”
……
平宁城获得了本次投票的第一名,原因就是边城大,有地种!
虽然有一小波声音提了反对意见,但碍于人数少终究没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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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妮娘对容芊芊今天的表现不太满意,“大妮儿,你今天太冒失了,大人在旁边说话议事,你不应该贸然插嘴。女孩子应该娴静温顺,你……”
不等大妮娘说完容老太太就接过了话:“说的没错,你今天太冒失了。虽然我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担事、不怕事,但我更希望你能分清楚什么时候是你可以出头的时候。就像今天,你爹和你二叔都还没说话,你就上前了。不管有理没理,落到别人嘴里就会说我们家没人了,让个小辈来出头。虽说谁也不指着别人的话过活,但你想过你爹和二叔的处境吗?不管心里有什么主意,告诉长辈就是了,你爹他们几个总还是能护住你们的。”
大妮娘觉得婆婆说的和她想说的话是两个意思,但实在不敢反驳婆婆的话,想着最后的结果都是让大妮儿安分,动了动嘴唇就没出声。
容芊芊听着容老太太的话点了点头,又看她的脸色平静没生气才心下安定。在古代家族里生活,不能讲究个人英雄主义,尤其是她这样的半大女孩,看来还是不适应这个封建社会啊!容芊芊叹了口气,性转一下说不定还会被夸有担当,这该死的男女差异!
往平宁城去的路上不太好走,一路上都是树林和山路。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路虽不好走却多了许多可食用的野菜、蘑菇偶尔还有几个酸涩的果子给孩子们打牙祭。除了水源不多外倒是没什么让人担心的。守着这片山间树林,一行人一路吃一路走,完美实现了饮食多元化。容芊芊想起昨天的昆虫盛宴,胳膊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论是爆汁的白胖虫子还是挣扎的掉了腿的甲虫对她来说都不是好的回忆。
容芊芊闭上眼睛强行将画面从脑子里面清除,半睡半醒的时候就被一阵吵闹声吵醒。这会儿太阳落山,但天却还没有全黑,大部分人还没有入睡。容芊芊跟着家人起来一起看发生了什么事。吵闹的地方离着他们有点远,周围孤零零的就那一户人家,容芊芊跟着举着火把的人一起走,还没走到近前容芊芊就认出了那户人家,正是前几天因睡觉打呼噜被排挤的王大一家。
这对夫妻给容芊芊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们是村子里最恩爱的一对夫妻。两人成婚多年没有孩子,父母也都过世,就这夫妻两人一起过日子,日复一日感情始终不变。可这会,这对恩爱夫妻一个口吐白沫、呼吸困难,一个手舞足蹈、语无伦次。
同村的人边往过跑边说:
“这是怎么了,羊癫疯吗?”
“没听说他们两口子有这病啊?”
“是不是招到什么脏东西了?”
大妮娘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不是吃了毒蘑菇?”
“还真有可能!”
“快快快,都来搭把手,得把毒蘑菇吐出来。”
马上有人给这对夫妻催吐清理秽物,容芊芊面对这些事插不上手,对误食毒蘑菇的后续急救也一无所知,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折腾到了半夜,王大媳妇才清醒过来,等待她得确是已经冰凉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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