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代文里的婆婆

    韩母一点也没客气,把心里想的话问了个清清楚楚。

    “伯母,都是我的错,我想着孩子的病再等等没关系,弟弟要是交不上学费,那就不能上学了。”

    “闻钟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帮帮他吧。”

    江母也在一旁落泪,“闻钟这是无妄之灾啊,看在咱们以前的交情上,你们帮帮他吧。”

    “安妮啊,不是我有疑问,闻钟能不知道自己的外甥有病?能不知道李家为了孩子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去借钱?”

    韩母满脸疑问:“我们街坊邻居,单位的同事谁家有人生了大病还能知道呢,你们就在一个村里住着,你弟弟能不知道?他这是知道当不知道,揣着明白当糊涂呢?”

    韩母顿了顿,又说道:“你们夫妻连孩子的看病钱都拿不出来,你却突然拿出那么一大笔钱,闻钟就不多想想。冬青啊,你姐姐要是四处借钱给孩子看病,却突然拿出一大笔钱给你,你能要?”

    韩冬青被母亲注视的,不由得把脸转向别处。

    韩母不依不饶,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执意要一个说法。

    韩冬青无法,只好低低说了一句:“我不会要。”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整个车厢静谧无声,只有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

    隔得很远,才有一盏小小的灯发出黄色的光,照的车厢里模糊不清。

    李留柱抱着熟睡的小儿子,歪头闭目养神。

    江母就坐在他们不远处,早就已经睡熟了。

    江安妮坐在他对面,毫无睡意。

    自从孩子睡着,就是李留柱抱着他,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或许累了。

    江安妮压低声音:“留柱,孩子给我抱一会儿吧。”

    李留柱的头靠在火车的座位上,动也没动,眼睛也没有睁开。

    江安妮以为他没有听见,又说了一遍。

    就在江安妮打算说第三遍的时候,李留柱闭着眼睛说了两个字:“不用。”

    李留柱和江安妮已经决定要离婚了。

    江家东凑西凑,最终借了八百块钱给李家。

    江母好话说尽,许诺等江闻钟出来后,就马上把钱还给亲戚。

    江闻钟的学费是够的,江安妮另外给他的六百块钱除了买了手表,其余的还没有动呢。

    江母算计的很好,等儿子出来,把手表一卖,不是就能还上钱了吗。

    至于手表能不能卖上原价,多借的那二百块钱要怎么还,江母压根就没有考虑。

    刘大银答应到省城的派出所说明情况,说自己不知道,钱不是江闻钟偷得,是女婿听说小舅子上学没钱,就从家里拿出钱来给他的。

    把责任推到李留柱身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家里四个大人,李三顺和刘大银告了江闻钟,当然不能改口了。

    江安妮做了口供,也不好改口。

    至于他在镇上派出所的口供,李留柱也想好了说词。

    就说李留柱把钱给了小舅子后,怕爹娘生气,夫妻两个合起来演了一场戏。

    县城到省城的火车只有一趟,每天晚上发车,凌晨到省城。

    一下火车,江母就绷着脸道:“我儿子被关在哪个派出所,还不快走。”

    刘大银白了她一眼,吩咐儿子:“咱们先去医院。”

    省城的医院他们来过一次,是为了给开林检查来的。

    即使是五月底,早上的风也是凉的。

    还没下火车时,刘大银就找出来两件衣服,给两个孙子披上。

    李留柱抱着小儿子,刘大银领着大孙子,李三顺背着被褥行李,一家人往出站口走去。

    江安妮和江母落后两步,江母跟女儿抱怨:“你看看,李家人那是什么态度,看见咱们跟仇人似的。钱都还给他们了,他们还要怎么样?”

    江安妮愣愣的看着李家的背影,根本就没听见江母的话。

    刚才,她打算去牵大儿子的手,被大儿子躲开了。

    儿子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不像亲母子,反而像是陌生人。

    江安妮木木地往外走,周围的一切她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现在时间太早,第一趟公交车还没有来。

    李家四口多走了一些路,在一个公交站台上等待公交车。

    江母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路絮絮叨叨:“你们听见我说话没?现在医院里不上班,我们先去派出所。”

    刘大银看也不看她淡淡道:“现在派出所也没开门,警察们也没上班。”

    江母被重重噎了一下。

    反复深呼吸几口气,江母再次开口:“反正都到了省城了,开林的病也不急在这一时,咱们还是先去派出所,闻钟都关了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咋样呢。”

    跟她说不通,刘大银索性不开口了,反正在她的心里,江闻钟是最最重要的。

    刘大银不说话,李三顺和李留柱就更不可能说话了。

    李开元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开口说话了:“姥姥,舅舅反正在派出所关了这么多天了,再多关几天怕什么,里面吃饭还不要钱呢。”

    李开元一开口,就往江母心上扔了个炸弹。

    小兔崽子,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不教训他一顿,不能解心头之气。

    江母伸出手来,就要抓李开元。

    李开元小身子灵活,一下就避开了,躲到了奶奶身后。

    “姥姥,开林的病不急在这一时,舅舅在派出所也不急这一时。”

    刘大银把孙子护在身后,对着江母怒目而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孙子一下,你儿子就别想出来。“

    江母:“你......”

    他们说话的功夫,公交车到了。

    李家拖家带口,背着行李上了公交车。

    这是第一班公交车,乘客没有多少。

    车票刘大银只买了自家三人的。

    至于江家母女的,她才不管呢。

    无论什么时候,医院总是人满为患的。

    像李家这样的,带着行李,全家老小齐上阵的,医院也多得是。

    李留柱把孩子交给母亲,自己去挂号。

    江安妮抢在刘大银前面,把孩子接了过来。

    李留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挂号,问诊,住院,办各种手续,一项项检查下来,时间就到了中午了。

    江母一直跟着催,刘大银把小孙子安顿好了,说道:“等下午,我们就去派出所。”

    江母本来坐着,闻言一下子站起来了:“好。”

    江安妮在医院陪着小儿子,剩下的人都来了派出所。

    刘大银找了一个路过的警察:“同志,我们找李有祥警官。”

    被拦下的是个年轻的小警察,他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番:“你们找李警官有什么事?”

    刘大银:“我们的案子是李警官办的,这次是来找他了解情况的。”

    年轻警察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你们一直走,尽头左拐,第二个房间。”

    刘大银连连道谢:“谢谢你了,同志。”

    这是一个不大的办公室,屋里只有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所有的桌子上都堆满了档案。

    三个警察围坐在一起,正谈论着什么。

    刘大银先是敲了敲门,坐着的三个警察全都抬起头来看着门外。

    李有祥警官对李三顺夫妻还有印象,一眼就认出了这夫妻俩。

    “你们来找我什么事?是来打听江闻钟案子的进展吗?”李警官问道。

    刘大银满脸堆笑:“同志,真的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原来家里的钱不是江闻钟拿得,是我的儿子给他的,您看看,能不能把他放出来啊。”

    李警官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你们这不是儿戏吗?”

    江母赶紧说道:“同志,我儿子真的没有拿江家的钱。你看我儿子到现在也没有认罪,当初都是李家人搞错了,见到钱没有了,又在别人那里了一嘴,所以才到省城找了我儿子,把一切都归在了我儿子的头上。”

    李警官把水杯拧开,喝了一口水,又把水杯盖好,放到手边。

    “你们说钱不是江闻钟拿的,有什么证据吗?”

    “有有有,”江母把李留柱推到李警官面前:“那钱是我这个女婿拿的,他听说闻钟上学钱不够,就从家里拿钱给了他小舅子。”

    “这位同志,钱真的是你拿的吗?”李警官严肃问道。

    “警察同志,钱是我拿的。”李留柱低下头去。

    “我怎么听说因为家里钱的去向,你和妻子大闹了一场,还惊动了派出所?”李警官问道。

    李留柱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把在家里就想好的说词拿出来。

    “我怕爹娘知道我把钱给了小舅子会生气,就和妻子演了一场戏。没想到我娘不知道在哪里听说钱是闻钟拿的,还报警了。”

    “李警官,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李警官:“我们是人民的警察,为人民群众办事那是应该的。我再问一句,你家的钱真的不是李家人拿的?”

    刘大银摇头:“真的不是。”

    被盗的人家都主动来承认钱不是嫌疑人拿的,警察能怎么办?

    只能先教育李家人,再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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