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元三年,初秋。
往日最是热闹的锦绣殿此时鸦雀无声。
紧闭的朱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缝,一颗脑袋从外探了进来,见四周无人,缝大了些,发出微弱的吱呀声——
穿着素白色宫装的女子深吸一口气,回头对身旁同样装束的女子道:“佩兰,你在这仔细盯着,若有人过来,记得我同你说的。”
佩兰紧张地看向周围,小声道:“小姐小心行事。”
赵苒重重点了个头,侧身进了锦绣殿。
距离毒发还有半个月,倘若今日她还没能找到解药,那便只能等死了。
佩兰看着赵苒纤细的背影,抿了抿唇,内心酸涩。
她家小姐本是陈国镇北侯府二房嫡小姐,上京一等一的贵女。可就在三个月前,靖国皇帝魏昱出征陈国,陈国覆灭,一众贵族沦为阶下囚,官家子弟们皆被拉入了靖国皇宫,为奴为婢。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过多久,她家小姐又被神医诊出身中奇毒,唯一的解药就在这皇宫里。她们在这宫里打听了足足两个月,终于确定了解药所在。
今日便是趁着靖安宫选侍,钻个空子过来找药。
佩兰屏息合上了宫门。
保佑她家小姐一定要顺顺利利拿到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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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宫门被重新合上,赵苒深吸口气,瞧着远处的宫殿,提裙快步行去。
这是一所被遗滞的宫殿,平日没什么人会来,所以她们才敢大胆的进来。
赵苒脚步极快,看着身前未被上锁的主殿,她轻轻推开,正欲踏入,结果就看到入目的空旷。
稍愣一瞬,赵苒立刻将门重新合上,又赶往下一间偏殿。
结果一连开了三个殿门,本该富丽堂皇的殿内却空无一物。
赵苒渐渐有些焦急,几乎不带思考的关上门,再次赶往下一间偏殿。
这是锦绣殿里最偏,也是最小的一间屋子。
赵苒站在门口,深吸口气,只祈求这间屋子里能有她想要的东西。
整理好情绪,赵苒抹了抹额上的虚汗,伸手拉开屋门。
屋内似乎是被塞满了原本主殿里摆放的物什,雕花大床被拆成了几张板子摆在角落,连着的是一些屏风架子衣柜茶桌,都是些大摆件。
赵苒面露喜色,她急忙进屋合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摆放整齐的一摞匣盒,赵苒心中一喜,连忙走过去。
她半蹲在那些匣盒前,手脚麻利地将上头几个盒子打开。
匣盒因许久未擦拭,落了许多灰。因她的动作,白皙的手迅速变得脏兮兮的,可她也不在乎,开开合合地翻找着,一些珍贵的玩意她看都未看一眼便直接扔到了一处,找一圈,却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盒子散落在地,赵苒懊恼地扶额,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没有?”
那人明明告诉她解药就在锦绣殿里!现在殿里所有能装东西的匣子都在这,可她将这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
因为找得着急,她额上起了薄汗,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一路顺着细腻白皙的脸颊滑落,来不及擦拭,余光突然瞥到角落里毫不起眼的小盒子。
随着盒子被发现,赵苒原本烦躁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她忙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极小的盒子,放不下什么东西。可她心底仍抱着期望,擦了擦额上的汗,深吸口气,在满心期待中缓缓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头空无一物。
赵苒提起的心在那一刻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她突然有些气恼,手上的盒子也被她撒气扔到了一旁。
“怎么可能没有?!”赵苒喃喃自语,看着满地被打开的匣子,脑子里的记忆过了一遍又一遍。
没错啊,她当时还反复和那人确认过的,怎么会不在?!
一时间,她又急又气,气血翻涌,心口感觉被千万根针同时扎了一下,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赵苒微微弯腰,死死捂着胸口,脸色痛苦。
还有半个月,她还有半个月。若这半个月内没找到解药,她会死的。
她还年轻,日子还长的很,她还不想死,她绝对不能死!
赵苒身子缓缓落下,蹲在地上喘着气,缓了许久,待体内的疼痛渐渐消散了,这才重新站起。
看着遍地狼藉,赵苒抿了抿唇,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不满与慌张,弯腰将那些匣子都整理回了原位。
她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解药虽然不在这,但绝对在皇宫里,只要她抓紧时间找,一定能顺利找到的。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赵苒拍了拍手上的污尘,打算离开。
刚要抬脚,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这突然出现的脚步,赵苒暗道糟糕,来不及细想,快步走到了回去,着急之下瞥到一旁的屏风,躲了过去。
不一会,门被人从外打开,赵苒透过缝隙看到了来人。
只有一个人,那说明佩兰是被支走了。
只见那人只开门瞥了一眼殿内陈设,见与往日无甚差别,便打算离开。
赵苒蹲得有些腿麻,感受到后背的空落,往后挪了挪。
张姑姑站在殿门前,伸腿跨出,却在身形即将彻底消失时突然顿住。
对方凌厉的目光在殿内扫视,赵苒下意识屏住呼吸。
“哒哒哒。”
脚步声渐渐近了,赵苒这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挪了地,看不到前面的景象,耳边的脚步声好像稍稍停住,她的手不自觉攥紧。
张姑姑看着摆放齐整的匣盒,伸手摸了一下上头一片洁净,眉头下意识蹙起。
殿内十分安静,好像除了她再无其他人。忽瞥到角落摆放着的屏风处露出的衣摆,张姑姑心头警钟大奏。
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屏风前,看着那露出的衣裳,猛地拉住,大喝:“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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