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怎么说美色当前,加上开门之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慕久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伸手揪住了他的T恤后摆,然后在他打开卧室的门回到走廊时,踮着小碎步在后面怂兮兮地跟着。
只是才刚关上门,密室的立体环绕音突然冒出一串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小女孩原本天真的声线在恐怖音效的加成下变得格外诡异,近得像是对方从身后搭上了你的肩膀。
慕久现在的神经有点紧绷过头,在第一时间被吓得岔了口气,反应过来之后有点恼羞成怒,对着不知道埋在哪儿的音响小声无能狂怒了句:“笑笑笑,笑个屁……能不能别放了?”
她的声音轻得更像是自言自语,混在小女孩的怪笑中,但还是让沈宴听见了。
一时没忍住抬手遮了遮翘起的唇角,又大概是恶趣味在作祟,忽然很想故意吓她,于是在小姑娘反应过来之前打开了隔壁书房的门,反手把人抓了进去。
“啊——我草、我草我草……”慕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扯进黑暗的书房,手上抓着的衣摆也在过程中滑开,第一时间以为自己是被什么大力npc抓走了,吓得一边尖叫一边扑腾,嘴上好容易才想起来某人的名字,“沈、沈宴!救命啊!”
沈宴松开抓着她肩膀的手,听到她的尖叫只是努力抿着嘴唇,转身关上书房的门。
然后一直等到她在慌乱中叫了自己的名字,才默默地见好就收,在墙上找到电源开关,打开书房里的灯。
等慕久发现眼前的黑暗突然被书桌和书架取代后,嘴边的声音因此戛然而止,只能睁大眼睛和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某人面面相觑。
几秒后,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刚刚是不是没别人?”
“什么?”沈宴眼皮也不眨地装傻,抬腿往摆着一台电脑的书桌走。
“我说,刚刚是不是你把我拉进来的?”慕久没那么好糊弄,紧巴巴跟上脚步,又问了一遍。
“嗯,”沈宴这才绷不住脸上的笑意,老实承认下来之后又问了句,“你生气了?”
“我……”慕久看着他,没来由地语塞了一下。
即便他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并不认真,但因为这张精致脸蛋的加持,莫名会给人一种暧昧感,就好像是谈恋爱的过程中,男朋友在半是玩笑半是缓和气氛地表达歉意。
慕久莫名其妙想了一堆有的没的,所以即使知道这是自己脑补过度,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有点脸红。
当下也没办法再说他什么,只能闷闷回一句:“……没有,干正事吧,看看这里都有什么。”
沈宴闻言又是一弯唇,看了眼书桌上摆着的全家福后,又俯身确认了书桌下的东西,那儿有个保险箱,摁下“*”键后,显示需要一个六位数的密码。
而保险箱边上就是电脑主机,沈宴随手按下开机键,发现电脑竟然是可以用的,主机内部随之发出低低的嗡鸣,开始启动。
这头慕久挨个掂了掂书架上的假书,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好重新把目光投向书桌,拎起上面摆着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没什么特别的,是阳光灿烂的公园和父女两人,妈妈估计是那个拍照的人。
但出于对密室的敏感性,慕久把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索性拆开相框后面的卡槽,把照片拿了出来。
照片背面有一行字迹:
“人生中最幸福的那天
2014年4月19日”
这头沈宴已经打开电脑,桌面上有一个聊天软件和网上银行,于是出声提醒慕久:“过来看看。”
慕久应了声,一边凑近电脑一边问:“下面那个是保险箱吗?”
“嗯,要一个六位数密码。”沈宴回答,点开聊天软件里的通讯列表,里面只有两个人,备注分别是“陈医生”和“公主洋装”。
“那你试试这个密码?”慕久把照片递给他。
沈宴看了眼,接过照片,顺手把鼠标交给她:“你先看看。”
慕久“唔”了声,抬手搁在书桌上,点进聊天记录。
对面那个“陈医生”应该真是什么医生,但两人的对话就像对暗号似的,基本都是这边的人问对方“过去了吗”,那边会回复“来了”,然后过一个小时左右又回复“很顺利,已经走了”。
慕久皱起眉头,回想了一下这个密室剧本里出现过的医生角色,最后掏出从女主人床头柜里拿到的咨询记录,开始核对聊天时间和就诊时间。
半分钟后,她确认两者的时间完全重合,对那头已经顺利解开保险箱的沈宴道:“聊天记录显示心理医生和男主人有私交,八成是这男的买通了医生,伪造了女主人精神疾病的事实。”
沈宴点点头,从保险箱里找到一把钥匙和一个文件夹,边站起来边问:“另一个联系人呢?卖衣服的?”
慕久闻言,再次点开聊天记录,就发现还真是卖衣服的,对方每次都会发好几张类似lolita的洋装过来,这边再进行挑选,很快完成交易。
但就在慕久刚想说“好像真是给女儿买衣服”的下一秒,聊天记录拉到一年半前的第一次聊天,店家问他:“身高体重大概是多少呢?”
男主人回:“十岁多的小姑娘,身高挺标准,就是体型偏瘦一点。”
店家回:“这样啊,我们这边都是卖成人服饰的,童装的话需要定制哦,要加百分之三十定制费。”
这边很快回:“钱不是问题,就是这衣服方便穿脱吗?”
对方回:“方便的,连衣裙,拉链一拉就行。”
这边又问:“如果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呢?”
那边依旧回:“亲,方便的。”
慕久看到这里就忍不住皱起眉,明显感觉语境很不对劲,抬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男的问的话是不是很奇怪啊……什么叫无意识的情况下穿脱?这是给他女儿买的吗?”
沈宴看了眼,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不少,末了回答:“一年半以前女儿十岁,衣服应该就是买给她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我的猜测一致。还记得刚才找到的安眠药吗?有可能不是给妻子准备的,是给女儿下药。”
慕久看着他,只觉得手臂上一下子起了整片鸡皮疙瘩,默默抬手揉了揉,一边道:“不是吧……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她当时才十岁,还lolita……这也太恶心了。”
沈宴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末了只是低嗤一声:“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也不是没发生过,比这些故事可恶心多了。”
“懂了,已经在吐了,”慕久一听,大概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些案子,鼠标用力地叉掉聊天软件后,又点开网上银行,一边道,“要是我刚刚猜对了的话,这恶心的老东西八成已经死了,小女孩还活着,最好剧情是设计成这样。”
沈宴看她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一下子有点出戏,忍不住问了句:“那待会儿要是碰到这个npc,是不是就不怕了?”
慕久听到这话,落在鼠标上的手指僵了一下,只能理不直气不壮地回答:“她要是在开着灯也不放恐怖音效的时候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出现……那我肯定不怕啊……”
沈宴被她的回答听笑,垂眼拆开刚刚从保险箱里拿出的文件袋,没再多说什么。
这头的网上银行需要输入卡号和密码查询,慕久拿出之前在公文包里找到的男主人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挨个试了三个日期后,依旧用女儿的生日验证成功。
只不过密码简单的原因可能是他的消费记录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是给陈医生和服装店转了好几笔账,最多再次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想。
倒是沈宴在面对那份文件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末了告诉她:“他们的女儿是领养的,刚刚照片上的日期是领养日期。”
“?”慕久被这线索听得愣了一下,最后道,“合着老东西敢上手是因为不是亲生的啊?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在十四岁以前就发生了,不管是不是亲生女儿都改变不了犯罪事实吧?他难道好意思说十岁是自愿的?自己的养女主动勾引他?”
沈宴对此只是不置可否地一耸肩,道:“加了这个设定的话,这个密室多少是在影射之前的那个案子,就是把小女孩的年龄改了。”
慕久听到“年龄”这个敏感的字眼,原本满腔的火气一下子被堵回去了,意识到现实里的罪犯往往比故事中的更加狡猾和歹毒。
到头来只能重重地叹口气,道:“那个案子……估计是很难判了吧,我现在只希望那个脱罪的人早日暴毙。”说完比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愿送他早日入土。
沈宴看着她的动作,跟着轻点了点头,最后转身检查了一圈书房里的布置,道:“这里应该没什么线索了,到小女儿房间看看吧。”
“……好。”慕久听到这话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只能深吸一口气缓解紧张,然后自觉伸手去拉他的衣摆。
只不过就在他准备开门前,又想到这人刚才的恶劣行径,非常严肃地提醒他:“你待会儿千万千万别吓我,行吗?”
沈宴点点头,也用同样严肃的表情回了她一个“ok”的手势,然后在开门时又提醒了一句:“抓着就行,你别自乱阵脚。”
慕久老实点头,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埋头跟在后面。
门打开之后,走廊上的光影透进来,红木栏杆映着暗红色的墙纸,在灯下映出一层雾蒙蒙的血光。
“嘻嘻,嘻嘻嘻……”
面前传来一阵笑声,但相比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响,慕久听到后也只是稍微手抖了一下。
只不过紧接着她就察觉出,这好像不是音响里发出的声音,是真人,而且就站在他们面前。
慕久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果断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抵到沈宴的后背。
而在沈宴的视角看来,面前是一个穿着染血洋装的小女孩,乌黑的长发被凝固的血沾成一块一块的,像没骨头似的塌着肩膀,歪着头向上看他。脸上黑洞洞的两个眼窝和惨白的粉底在灯光下确实有点瘆人,像个被摔坏的扭曲的洋娃娃。
尤其她手里还提着一把剔骨刀,接近成人小臂的长度,刀刃上染着飞溅的血痕,映着她面庞上溅开的大片血污,整个人都带着股邪气,像是从黑暗的鲜血里爬出来的复仇娃娃,要让伤害过她的人用最惨烈的姿态死去。
沈宴就这么仔细打量了一眼自家员工的妆造,满意地点了点头后,才想起来提醒身后的人:“小女孩来了,怕的话别睁眼。”
慕久一听,在心里对他千恩万谢了八百遍,飞快闭紧眼睛。
这头npc本人在看到新老板出现在密室的那一刻也有点震惊,尤其是他不但一点都不怕,还有闲心提醒起身后那个……虽然看不清脸,但目测身材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这会儿该进行的流程还是要进行,毕竟新老板十有八九是在考察业务,她的震惊持续了不到一秒就冷静下来,维持着自己落枕的动作,提着刀幽幽地开口唱歌:
“爸爸,爸爸叫我帮帮他……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埋在树底下陪着妈妈……妈妈,陪着妈妈……我好想她……”
歌声在最后一句已经有些破碎,很快成了哭腔,如泣如诉地念着“我想妈妈”。
慕久这么近地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喉咙都跟着发紧,小腿也在这个弓着腰埋着头的姿势下轻轻打颤。
而沈宴只是板着脸听着,在心里打了个分之后,安静等着她的下一个part。
这就导致npc本该是剧情高潮的一段表演并没有获得任何回应,唱完之后足足冷场了好几秒,最后凭借她过硬的业务能力,伸手擦了一把自己没有眼泪的脸颊,然后飘似的绕过沈宴,靠近了她身后一看就很好吓的某人。
慕久当然也感觉到了身边有人靠近,一时也没办法躲,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祈祷她能快点走开。
然后天不遂人愿,npc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冷不丁用那把刀横上她的侧颈,问:“你是谁?”
慕久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甚至能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咕咚”一声,也只能被迫哆哆嗦嗦地转头看她一眼——
Npc的脸就这么抵着她,几乎都快碰到她的鼻子,青白的眼珠在脸上干涸血迹的衬托下,简直不像是活人的,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箍着她。
慕久在那一瞬间脑子都白了,除了尖叫和把自己的鼓膜刺穿之外什么也不会,过程中语序混乱地说了一堆“我草我不玩了妈妈密室谁来救我”,一面腿软地冲下坐了个屁股墩儿,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揪住了某人的裤腿,这才终于闭上了嘴。
沈宴全程忍受着她的尖叫,在感受到自己小腿上的力道时也有点无语,末了垂眸和npc对视了一眼,总算忍不住问她:“吓够了没有,还走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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