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黑袍蛇尊带着一众仙修在蛇窟里绕了大半阵圈子,总算让他逮着空隙,使了一招“金蛇脱壳”,溜之大吉。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在他逃遁的那一刻被折断了一条腿。
他拖着断腿在地道中艰难前行,心里已经把那白衣仙者祖上八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个狗医仙,幸好老子跑得快,否则还指不定是哪儿断呢。”
他疼得直哆嗦,悻悻地摸了摸腿间,确信某个物件还在,暗自松了口气,随即有重重地“呸”了一声,咬牙切齿。
陆吾挂着隐身术藏在他的乱发间,不由暗叹这一手“金蛇脱壳”着实地道,当真脱了个干干净净,所幸他还有一头黑长卷,否则陆吾就只能自己飞了。
此前这黑蛇与大部队同行,又有白神医威慑,自然不敢催动甬道内的机关,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可他势必不会老老实实带路,尽带着他们瞎转悠。
陆吾一路唬着他闲聊,分散他的注意力的同时顺便套他话,更重要的是,他们能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熟悉甬道中的路线。
等到时机成熟,再故意放出空当,让这黑蛇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慌忙逃窜。
这黑蛇死里逃生,浑身不着寸缕,总不会继续在这蛇窟内玩耍,多半会去找他们尊主报信。
为了不打草惊蛇,陆吾特地让白神医带领大部队稍等片刻再出发,自己隐身跟随,再沿途做上记号,让大部队可以循着记号找到出口。
这甬道中蹊跷极多,有些地方看起来是墙壁,实则是被施过障眼法的路;有些地方看起来是路,实则设有机关,踩了这些机关并不会触发什么天罗地网,但是会改变路线的衔接,使得路线不断发生变化,从而形成一座迷阵。
这黑蛇瘸了腿,浑身不着寸缕,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一边还不忘故意去触发那些机关。
只不过他前脚才走,陆吾便悄无声息地一一破解。
当年巫国有位人族军师,诡计多端,精通机关之术,坑过不少神族大将,为了对付那家伙,陆吾没少研究破解之法。
这些机关的开关基本都是傻瓜式的,不是拉闸就是触控,一顿操作完毕,竟找不到丝毫的成就感。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甬道的出口处。
洞外传来几声女子的喧哗声,蛇尊微微一顿,摇身变成一条小黑蛇,弯弯扭扭地滑出了甬道。
陆吾滚落在地,仗着有隐身术加身,大摇大摆地正准备跟上,却被一双粉嫩嫩的爪子捡了起来。
另一方面,白神医带领众人循着记号,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甬道,而那枚花苞留下的线索,也在这里断了。
甬道外是一座不大的露台,位于一座环形的峭壁之上,与这出口类似的出口还有无数个,下方是望不见底的深渊,红雾弥漫犹如滚滚云烟,不时传来女子的嬉笑声,以及婴儿的啼哭声,阴森且压抑。
深渊之上悬浮着九座莲台,八座较小的黑色莲台,环绕着一座较大的金色莲台,八座小莲台上都设有诡异的法阵,法阵之上空空如也,唯有中间的那座金色莲台上插着一支金红色羽箭,猩红的浓雾萦绕在羽箭周围,却仿佛畏惧着什么似的,跃跃欲试却又不敢进犯。
此地煞气之重,如同炼狱一般,修仙者别说是使用仙法,就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白神医,你那个归灵液还有吗?我……”金菡以剑为拐,勉强支撑着身体,喘着粗气道,“我的灵力,好像又没了……”
白神医环顾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摇了摇头,淡声道:“无用。”
说着,他在指尖掐了个诀儿,莹白的光芒闪了闪,逐渐熄灭。
金鹿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顺着白神医的目光也环顾了一圈,正欲开口询问,身旁的一名男修突然暴走,拔剑朝同伴乱砍一气,混乱之际,几名修士险些跌落深渊,被白神医用剑鞘拍了回了。
深渊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咆哮。
霎时间,地动山摇,连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莲台也随之晃动,猩红的浓雾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疯狂侵蚀着那只金红色的羽箭,却在触碰到箭身时,一并被灼烧成乌有。
白神医道:“退回甬道。”
众修纷纷往后退,发狂暴走的一并被敲晕,能动的扛着昏迷的,陆续退回甬道。
不多时,甬道内传来惊叫声。
“啊——!蛇,有蛇……”
“好多蛇,让开,让开啊,我不要站最前面!”
“这带的什么路?!早知道就不进这破隧道了!!”
场面愈发混乱,几名已经进了甬道的修士又退了出来,还有人慌不择言:“我就说从来没见过这白衣人,刚刚那黑袍蛇尊跟他亲密得很,我看他们就是一伙儿的!”
金菡尖着嗓子,大声道:“大家冷静点!都服过解毒剂了,怕什么呢?!带了弓箭的放箭,没带的用其他武器砍,凭白比凡人多活了几百年,难道还怕几条蛇?!”
甬道内的修士纷纷嚷道:“放箭,快放箭——”
白神医递给金菡几包雄黄粉,以及两坛酒,让她传到甬道中去。
……
“说吧。”一只巴掌大小的黄白花团鼠站在一只水晶球前,粉扑扑的小爪子交叉在胸前,以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看着水晶球中的画面,摇头叹道,“你打算怎么赔?”
它说完,过了半晌发现没人理它,回头一看,身后的少年又睡着了。揉了揉眼睛,总算不得不接受事实,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还是从兜里摸出一颗醒神丸,犹豫了半晌,心疼得直呼气,两眼泪汪汪,最后塞进他嘴里。
“我他娘的是绑了个败家子儿回来了?瞌睡蛊咬一口,竟然吃了老子二十六颗醒神丸,我真是去你……咳,真他娘的太亏了!”
“最后一颗,再不醒老子坚决不管你了!!”它扯着嗓子嚎,试图搭配醒神丸的药效,双管齐下。
许久,陆吾总算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一双芝麻大的鼠眼。
陆吾:“……”
此前他受这花团鼠的软萌外表蒙骗,一时不察竟中了它的瞌睡蛊,睡了不知多久,梦了好几回,却还是浑身绵软无力,眼皮子都睁不开,形态也不知何时变回了人形,身上还缠着捆仙绳,此时正躺在花团鼠身后的稻草垫子上,昏昏沉沉地看它闹腾。
见他醒了,花团鼠立即两手叉于胸前,摆出高深莫测的模样,“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诶,我说你怎么病恹恹的?拆鼠爷机关的那股精神头儿呢?!”
“瞌睡蛊咬一口五十文灵子,醒神丸每颗五十金灵子,你吃了二十六颗,就是一千三百金,捆仙绳用一次5金,挣扎一下加五十文。”
“最重要的是,你毁了鼠爷七十五道机关,每道机关便宜点算你五百金,总价三万七千五百金。”
陆吾:“……”
“别发呆,看这儿,你干的好事儿。”花团鼠见他发愣,拍拍他的脸颊,指着水晶球里的画面,一边说着,一边还把自己那圆滚滚的身材挪开了一点,并一把撑住陆吾又要闭上的眼睛,让他好看见水晶球中的画面,“一百五十五颗金丹,照鼠爷以往的手段,少说每次也能捞到两成。也就是说,你这次让鼠爷损失了三十颗金丹。一颗木系金丹少说五千金,多则两万金,呵呵呵……小子,你要不赔,鼠爷我有的是办法叫你生不如死!”
水晶球中的画面,正是白神医等人此时所处的位置。
陆吾看清了画面中的人影,勉强打起精神,思绪逐渐回笼,捋了捋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抵弄明白了这花团的用意,却丝毫不为所动,慷慨道:“行吧,渊底那只孽障赔你了,自己拿去卖,多退少补。”
“……”花团鼠被他堵得半晌没吱声,它摸了摸陆吾的额头,“我说怎么说话没头没脑的,原来真是在发烧。”
它想了想,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地从兜里又摸出一颗玫红色糖丸,塞进少年嘴里,一边道:“速效退烧丸,五金一颗。”
陆吾的确发着烧,但并没有烧糊涂,他微睁着眼,淡然道:“我看着像有钱的主儿?你把我绑这儿,不会就只是为了向我讨债的吧。”
他此时的一身行头,还是昨晚涂山然给他换的,简洁宽松的纯白病号服,但质地却是极好的。
花团鼠打量他一番,摸摸他的衣服,道:“你这外观条件,就算自个儿没钱,也一定有个阔绰的金主养着。”
陆吾嗤笑一声,心安理得地又把眼睛闭上了:“好,那等我金主来了,你跟他谈。”
“别别别,别睡了。”花团鼠忙道,“好吧,我问你,你……是怎么破解,我那些机关的?”
陆吾半闭着眼,将眼中的笑意掩藏,漫不经心道:“哦,你是说,你那些五文钱迷阵?”
“……”花团鼠忍了又忍,整个鼠又胖了一圈,咬牙切齿道,“你……你竟敢说鼠爷祖传的阵法只值五文钱?!”
陆吾若有所思:“其实,阵法倒是不差,问题出在……”
花团鼠两耳一抖,双眼一亮。
陆吾本想说,问题出在这些机关的开关,都过于简单了,忽然心念一转,神秘兮兮地道:“你听没听说过一本图谱?”
“你说的,该不会,该不会是……”花团鼠微微一愣,双眼瞪得圆溜溜的,整个鼠都不禁颤抖了起来,它左顾右盼,更加神秘兮兮地凑到陆吾的耳边,小声道:“元圣秘阵图?”
陆吾挑了挑眉,摆出一副“哟,行家啊”的表情,小声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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