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陆小贾?”
负责登记的紫衣女子满脸的不相信,眼中神色负责,有惊有疑。
涂山然暗自替花祭捏了把汗,但却也不能怪人姑娘多疑,因为登机牌上显示的信息是:
擂主:子桑玉树,魔界武道榜第九,六界武道榜三十一名。
挑战者:陆小贾,查无此人。
可花祭这副外观,想做到查无此人,着实有些难度。
花祭从容地将玄羽令递上,紫衣女子反复检查,确认无误后领他入场。
通过选手通道时,紫衣女子不时侧目偷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久,她实在不吐不快,委婉地询问道:“这位公子,是上三界的修士吧?”
花祭:“嗯。”
紫衣女子又道:“那……公子可知,上三界的修士,到了魔界,实力颇受限制。咳,我是说,魔界没有仙灵之气,所以……”
花祭淡声道:“无妨。”
紫衣女子:……
她被少年这稳如泰山的神态弄得愈发迷糊,但以她的身份也不便多言,于是从袖中取出一根白色羽毛递给少年,好心提醒道:“子桑将军近半年修为提升飞速,摆擂以来未尝一败,公子若是不敌,尽早亮此白翎,可及时中断比赛,将军当不会伤你性命。”
“多谢……”花祭正准备婉拒,话音未落,便看见涂山然将那白翎叼了过来,便理所当然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涂山然将那白翎扔进花祭的袖袋中,满不在乎地吐槽了一句:“呵,看不起谁啊?”
花祭:……
紫衣女子嫣然一笑,但笑不语。
他们在选手通道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擂主子桑玉树才迈着悠闲的步伐,从竞技场另一端的出口走出来。
花祭照旧将涂山然放在竞技场周围的灯台上,脱下外衫给他圈起来,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儿,淡声道:“点心和玩具都在袖袋中,自取即可。”
涂山然微微一怔,难道这才是他每次都将外衫留给下的原因?
本殿下看起来就只会吃喝玩乐?!
心里虽然吐着槽,行动却如乖巧甜心一边,点点脑袋,又舔舔花祭的手指,再蹭蹭他的掌心。
此时此刻,陆吾突然有些羡慕花祭了。
曾几何时,他养过几座山的萌宠,想撸谁就撸谁,想抱谁就抱谁,想睡谁就睡谁……
可如今,只能看着人家撸小宠,自己却只能羡慕嫉妒恨。
他想起来识海中的那座阁楼内,琴师座上有个黑乎乎毛绒绒的小蒲团,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若花祭就是花长辞,那个蒲团该不会是……
思及于此,他险些笑出了声。
天哪,青丘仙君,那个喜怒无常的暴脾气,居然给人做过屁垫?!!!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子桑玉树年纪极轻,看上去二十出头,应是早早的就过了结丹期。
他身着一身红黑战袍,身形高大健硕,面容俊朗,神态轻慢,漫不经心地走进竞技场,就连那一下一下的脚步声,都透露着他的年轻气盛。
身周泛起殷红的光晕,连带着一头赤发也张牙舞爪地飘了起来。那是煞气充裕到往外肆溢的形态,他朝花祭勾了勾手指,姿态轻佻至极。
反观花祭,身形虽也修长挺拔,但毕竟是个少年,与子桑玉树相比还是单薄了不少。
容貌俊月白色中衣搭配玄色长裤,腰上一条极简的流苏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衣摆平静地垂下,平静得仿佛没有任何力量波动,可少年的气势却丝毫不弱对方,面色平静,依旧安稳如山。
虽实力悬殊,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容貌是无法忽视的因素,但此时众人更惊叹的是,他一个无名少年,在面对子桑玉树这么一位风华正茂的魔将时,竟能如此泰然自若。
涂山然身为神族太子,见过的美人不少,此时看着场中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只觉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同款的了。
子桑玉树打量少年一番,眼中浮现笑意,懒懒道:“胆识过人,我喜欢。”
“一个籍籍无名的仙修,敢跑来魔界挑战本将军,史无前例。不过,本将军在这里打赢了你,传出去也不光彩。”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三十招之内,你若能伤我一根头发,便算是我输,如何?”
花祭面色如常,直言道:“你不如直接投降。”
“你……”子桑玉树微微蹙眉,旋即笑容更胜,“呵,小子挺狂啊。有意思,那本将军便不客气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右手,一把乌黑发亮的长戟出现在他的手中。陡然间,煞气遍布整个竞技场,就连席间观众,都被渲染得热血沸腾,高呼他们将军的尊名。
那是子桑玉树的成名魔器——朔月八方戟。
涂山然差点被花祭气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耍帅?
不过,的确超帅的。
这少年不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地狂。
在陆吾看来,花祭并不只是狂。
他说的话不是为了挑衅,而是十分真诚的实话实说。
事实上,在他们那个年代,修真者到达第四侯晖阳境,便可令天地能源为己所用。
对应现在,应该就是元婴期到分神期之间。
所谓天地能源,自然包括而不限于仙灵之气、鬼煞之气。花祭既已是分神期,照说是可以使用煞气的。
长戟往地上轻轻一扎,八道殷红的光刃闪电般向四周劈开,势如破竹。场上飞沙走石,观众慌忙捂住各自的衣帽,隔着竞技场外圈的结界,却依旧感受得到那股威震八方的气势。
花祭拔剑挡下其中一道,被推了数丈开外,整个人都被红光吞噬。
场外灯台被劈得七零八落,涂山然所在的那座灯台却安然无恙,它吓得炸起了毛,眼睛瞪得圆圆的,手里紧紧握着那片白翎。
只见那片红光逐渐消融,少年身长玉立,一柄长剑横于面前,剑身泛起红晕,竟是将八方戟的那道锋芒尽收其中。随即剑锋一转,一道凝练的剑气还了回去。
与子桑玉树不同,他的剑气和他的人一样稳重,不惊扰周围的一草一木,甚至无声无息,当肉眼看见时,已经贯穿了子桑玉树所在的位置。
登时,场上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哗声。
“喔——!!”
“还能这么玩儿?这小子有点儿名堂啊!”
“好一招借力打力,不过光凭这个,依旧不是子桑将军的对手。”
“总比一招秒了有看头吧,否则也太对不起今晚天价的票价了吧。”
“雕虫小技。”
剑气挥出的瞬间,子桑玉树已经闪身到花祭的身后,八方戟自他身后直通心脏,刺了个对穿。被刺中的“花祭”如气雾般散开,化作点点光斑。
子桑玉树冷笑一下,仿佛看破了一切,紧接一个潇洒的横扫,又是八道惊天动地的戟刃挥了出去,劈向花祭此前送出的那道剑气。
可那道剑气却突然不知所踪,同一位置出现了一抹浅色身影,赤红的戟刃与之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同一个位置。
“花祭!!!”
涂山然吓得惊呼出声,同时观众席上炸开阵阵欢呼,将他的声音淹没。
“哦——!漂亮!!!”
“想与剑气换位,可惜子桑将军早看破了。”
“瓜子西瓜咯~”
“给我来两份!”
“真不愧是子桑将军!!这都……”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花祭在身前旋出一圈剑花,戟刃与之相触,竟被搅碎了原路送了回去,击起一连串“铮铮”金属声,
子桑玉树不知为何身形晃了晃,错过了闪避的最佳时机,只能举戟一一击落那如骤雨般的锋芒,到底还是漏了几缕碎片,颈侧出现一道浅浅的红痕,鬓发也被削落了一缕,被风吹散。
战况的变化仅发生在一瞬之间,观众刚刚还在吹子桑将军的神机妙算,下一刻又都看傻了眼,最后说话的那人只能生生转了话锋。
“真不愧是子桑将军!!这都……没死!”
周围人纷纷投来眼刀。
子桑玉树眼中闪过一抹惊愕,眉头微蹙,神色间再无半点轻佻之色。
若用他之前的说法,此时他已经输了,两人一来二去,不过一招一式而已。
不容他多想,少年与剑已经闪至身前,剑势迅猛如龙,虚实难辨,子桑玉树不得不一一招架,一时间竟陷入了狼狈的被动状态。
反观那少年,身形轻灵、招式奇巧、身法诡谲,如风中舞动的精灵,运剑快、狠、准,气势稳若山峦,配上他独特的外观条件,看上去又飒又美,引来观众席间哗然一片,谈吐间皆是他的名讳——陆小贾。
平平无奇的背景、平平无奇的名字。
“这怕不是哪个大佬的小号!”
“武道榜前三十名,有哪些用剑的仙修?”
“云中君云宿?”
“反正花长辞不用剑。”
“空雪柔?不像啊,她用双剑的,不是这样的。”
“完了完了,我可全部家当压了子桑将军啊……这要输了,我就不活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这才打到哪儿?子桑将军反败为胜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你就不懂了吧?子桑将军定是看人长得好看,故意放水呢。”
然而,众人千呼万唤的“反败为胜”并没有始出来,花祭一朝取得优势,便乘胜追击,一套剑法行云流水、无懈可击,哪怕子桑玉树有心找机会反击,却每每适得其反,只因他施展出的煞气皆会为对手所用,以至于到了后来,他干脆也不用煞气攻击,真刀实枪地跟对手打。
可花祭始终与他保持近距离,戟的锋芒皆在前段,如此贴身近战,着实束手束脚,时时刻刻都在苦恼一个问题——打不到啊打不到。
不消片刻,魔甲外的煞气防护层被削得七零八落。
子桑玉树心头一动,丢了无处施展锋芒的八方戟,赤手空拳与少年搏斗。
场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有些甚至不顾竞技场规矩,站起来看。
“是飞虎爪!”
“跟子桑将军玩儿近战?天真!!”
“笑看子桑将军翻盘!”
“前排的给老子坐下!!看不见了!!”
“瓜子西瓜咯~”
“闪开,别挡着!”
八方戟的方向直指涂山然所在的方向,花祭眼疾手快,一剑挑飞,插在竞技场中央,震得大地发颤,再一个闪身,与子桑玉树拉开距离,不再贴身近战。
子桑玉树气得脸色发绿,出爪愈发狠辣,煞气凝于双手,目标是少年的剑。
他要折了他的剑,再折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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