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江骆大概在走廊里站了有十几分钟吧,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再拨一个电话过去,就听见楼梯的拐角处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

    规律,平缓。

    这个点整个走廊里安静的不行,江骆只觉得那一声一声简直踩在了他的心口上,他抬头去看,果然见走过来了一个人。

    他穿着医院最常见的白大褂,扣子都散开着,里面穿一件白衬衣,配一条浅色条纹的领带,再底下则是穿一条灰色的西装长裤。

    江骆醉的厉害,眼前虽已是重重叠影,但他也能看到这人走过来时,身姿极为的修长挺拔。

    江骆只是想想,都觉得真他妈的带劲!

    等到人站在他面前时,他的魂早都飘到天外去了。

    陈言祈只是冷静的看着他,眸光就像是泛着冷光的手术刀,有着一种近乎克制的,冷冽的美感。

    江骆觉得自己真是他妈的疯了,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觉得陈言祈看他的眸光有美感。

    陈言祈微微低下头来,居高临下的看他,嗓音冷冷淡淡:“你喝酒了?”

    这个姿势很给江骆一种受困于人的感觉。这也是他最介意的一点,陈言祈比他高。

    说真的,他都已经184了,男生里面不算矮了吧?可陈言祈还是比他硬生生高了半个头。

    这曾经严重伤害到了江骆的心灵,毕竟他是谁啊?大总攻啊,短什么也不能短身高,身高那可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看了一部……毛片。

    这毛片吧,说白了都一个样,场景单一,剧情单一,人物单一,动作多变。

    想我们江少阅片无数,还真没有哪部能给他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这部赢在哪儿?

    它赢就赢在这是一个粗犷的黑人被一个小白脸干的毛片。

    江骆看完之后就觉得吧,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在这床上的魅力,和身高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而现在,他抬头看了陈言祈半晌,瞥见他半耷在脸侧的口罩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带这破玩意干嘛?”

    陈言祈没理解他的意思,微微皱眉。

    江骆觉得吧,陈言辞的五官拆开来看,每一个都很是冷硬深刻,就像是最完美的雕塑,可这五官组在一起放在这个人脸上,某种程度上,好像又带了一股低沉的温柔,你想招惹他吧,可你又打心底里觉得,你不能在这个人面前放肆。

    江骆心里转了这么一转,就伸手把人掉到一边的口罩直接拽了下来。

    似乎只是过了一瞬,又似乎是过了很久,陈言祈微微低头,医院走廊的白光打下来,更衬得他面容无比深邃危险。

    江骆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颤了颤。

    陈言祈的手指都跟他整个人一样,透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感。

    反正当那只修长的,拿惯手术刀的手碰到他的手腕时,江骆冷不丁瑟缩了一下,瑟缩完了他就醉醺醺的想,妈的,他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想到此更加挺直了腰身,说什么也得把气势拿出来,可他这个人吧,一喝酒就上脸,此时冷光映照之下,他脸上浮现的潮红看在陈言祈眼里谁也不知道又成了一番什么模样。

    可陈言祈只是冷静的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拿过刚才江骆拽下来的口罩,再冷静的问:“你喝了多少?”

    江骆不大愿意说自己今晚又去了会所的事,只是含混不清的说:“林生刚从部队里出来,今晚几个朋友坐着一起说话,喝了也没几口。”

    陈言祈的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整个人只如一座冷冰冰的贞节牌坊,语调中也听不出来他对这事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嗯,你喝酒容易上脸。”

    只说了这一句他就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你刚才电话里说你快要死了,看起来离死还有一段距离。这个点了,要我给你拿点解酒药吗?你打个电话给你朋友吧,让他接你回去。”

    这句话顿时让江骆冒火,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打个车过来就为了看你一眼,话都没说两句,你这就要打发我走了?

    刚要开口,结果一张嘴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然后又给吐了。

    江骆的脸都青了,试问还有什么能比在你的心上人面前丢脸更让人郁闷的。

    他弯着腰,最后实在是吐不出什么来了,刚直起腰来就看到姓陈的冷冰冰的站在一旁,也没半点动容的意思。

    江骆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块白色的帕子递到了他眼前,带着股木质的淡香:“擦擦,跟我去值班室吧。”

    现在的医院是患者公共面积越来越大,而医护休息区越来越少,所以都可以想见医生值班室这地好不到哪去。

    可当江骆跟在陈言祈后头进去时,他还是皱了皱眉。

    不大的一点地方,放着两个木制的双层床,上面挂着蚊帐,地上放着个空气净化器,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整个空气里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掀开蚊帐一看,床上的被子皱皱巴巴,上面还有干涸的各种颜色,也不知道曾经溅上去过什么东西。虽然他知道医院的床褥都是洗涤之后高压灭菌的,但他还是皱眉。

    其实这环境你让他住完全没问题,他也不是个讲究人,但知道是陈言祈住这地儿,他心里就有点不太舒坦了,那样一个人,他光看着就想把世上顶好的东西都给他,可现在那人就住这地方?怎么说,江骆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不能忍。

    “你好歹是个副主任医师吧?怎么值班室就长这样?”

    陈言祈听到这句话,拿过保温杯的手一顿,回过头来淡声道:“这条件已经超过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医生值班室。”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喝完水拧上杯盖走到了门口:“我要去查房,你先在这边休息一会,觉得好点了就自己离开吧。”

    眼看着人已经出门了江骆才反应过来这人刚才说了什么,他一下怒了:“陈言祈,你给我站住!”

    陈言祈依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的一瞬,下颌线冷厉的江骆语气一顿。

    但也不过一刻,他的脾气就又上来了:“你就准备把我扔这儿!”

    陈言祈挑眉,好像不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江骆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的火气直冒,又不忍心对这个人发脾气,但看了一圈没找着个出气筒,顿时把血又全数咽了下去:“行,你去吧,我自己睡会。”

    陈言祈走了之后,江骆只觉得自己不找个地儿发泄一下一准得憋死,自己真他妈的犯贱天天来这儿找气受,换个地谁不把他当祖宗一样的好好哄着,供着。

    但生气归生气,他还是拨通了他一兄弟的号码。

    “喂,骆哥,这个点你打电话干嘛,我都睡了。”

    江骆笑吟吟道:“睡了?你诓我之前先打个草稿呢?这个点你能睡?”

    电话那端顿了一下才说:“刚打游戏呢,不过,听你这口气似乎是不太爽?说吧,又是什么事需要兄弟的?”

    这人名叫陆平,虽然比江骆大几岁吧却也一直把江骆喊骆哥,不过人不在京城,去年刚结的婚,两人算是过命的交情,和那些酒肉朋友可不一样。

    江骆笑骂道:“春宵苦短,你好不容易把嫂子追到手领了证,放着大好光阴不干点正事就打游戏呢?”

    陆平笑了两声,那甜蜜都快从电话里溢出来了:“快别提了,我这两天都睡书房呢。算了,也不说我这边的事了,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难不成还是因为你那个陈医生?啧,骆哥,你这速度不行啊,都多久了,人连个好脸都不给你看,你说说你至于吗?”

    “不就个医生吗?招呼一声往你身上凑的多的是,还差这一个?”

    话虽这么说但陆平觉得江骆此次对这个什么陈医生真是有点过头了,便问了句:“难不成你这次来真的?”

    江骆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再听了这么一句整个人更烦躁了:“什么真的假的?我现在打电话就想问问你,当初嫂子不也是不待见你吗?你们怎么好一块去的,你快给我支个招,陈言祈对着我就一脸死人相,我又不能动粗,我真是没辙了。”

    陆平立马说:“别别别,可千万别动粗,这欺男霸女的事一旦干了,管你什么理由,人不把你恨死就怪了。你说那陈医生对着你一脸死人相,可我上次不是远远的见了一面吗,人就那性格,对谁都一样。至于你问我和小礼怎么走一块去的,你等我想想啊。”

    电话那端默了一会才说:“我想起来了,小礼说是,你我本无缘,幸好我有钱。”

    江骆把自己的手指捏的根根作响,差点没给掰断:“就这?你我本无缘,幸好你有钱?”

    陆平说:“对啊,要不你也试试拿钱砸他?”

    说起这个江骆就要脸青,这办法他之前用过,还觉得自己能看上姓陈的那纯粹就是他的荣幸,别那么不识好歹。可后来才知道,人家根本不差钱,自己那段日子的行为指不定在姓陈的眼里怎么看呢,恐怕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为此他还懊恼了好一阵。

    江骆随口说:“这方法不行,还有别的吗?”

    说到此他倒是想起了什么来:“对了,当时你在部队上每天翻那本破书叫啥名字来着,我还嘲笑过你那个。”

    陆平有点迟疑:“御妻手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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