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湘西那边的养蛊手段。”王也翻看那本书,他本就聪明,看了这书倒也了解了七七八八,“但和普通的养蛊不太一样。”
他指了指白琇胸口,白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戴着的一枚玉坠。
这玉坠是白秀秀一直戴着的,玉的成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浑浊,样式也很奇怪,像是个虫蛹。
“那是你的本命蛊。”王也说。
哈?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像活物啊?白琇狐疑地盯着眼前的玉蛹。
一般来说,蛊师会将毒物置于一瓮内,使其自相残杀,这就是炼蛊,炼好的蛊能被蛊师操纵达到各种目的。而原身那个苗寨的方法是不一样的,他们炼蛊与驭虫是分开的,炼只炼本命蛊。
所谓的本命蛊就是那个玉坠子,看起来是玉,其实是个虫蛹,似活非活,介于生死之间。需日日以炁喂养,到最后,蛊师会渐渐和蛹融为一体,这蛹会羽化,蛊师便得道成仙。
“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污垢。”
而王也对她体内的炁“群龙无首”这个评价也是极其正确的,因为白琇这一个月来完全没有喂养过本命蛊,导致本命蛊无法控制体内的炁,所以失衡乱冲。
“倒是有趣,从来只有虫豸鸟兽把自己往人里炼的,这功法居然是将自己炼成虫子。”王也合了书卷,把书递给白琇,“你照着这个,把每日生发出的炁炼化,喂给脖子上的本命蛊就行。”知道是怎么回事后,王也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白琇捧过书,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可是……可是我看不懂……”
她双眼看向面前的道长,王也面对着少女充满渴望的眼神,额角一滴汗落下。
“……”
“……”
大眼瞪小眼。
王也扶额,“我怎么感觉自己被讹上了呢。”
“如果您觉得麻烦,不管我也行,您今天把我送到医院我已经很感谢您了。”白琇不想让他为难,她知道他在武当山出家,在山下不能呆太久。她说:“我请您吃个饭吧,然后我们各回各家,我自己想办法。”
王也是真觉得这是桩麻烦事,可他的性子,如果真打算撒手不管,一开始就不会再到茶楼找白琇。
“……没关系,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王也说。果然不能下山,一下山就有麻烦。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始吧。”他看地板尚干净,就盘腿坐下。
白琇也学着他坐下。
“你现在体内的炁是从先心生发,你将炁从少府经灵道、极泉……”
王也盘坐,半阖着眼,慢悠悠讲话的样子像林间的鹤。
白琇现在都感觉自己在做梦,活生生的王也就在她面前,正给她讲着经。
“白姑娘,白姑娘。咋又傻乐起来了?”一只手在她脸前晃了晃。
“啊?啊!”发现自己走神了,白琇连忙对王也道歉。
“没事,我刚才讲的你听懂了吗,按照那个路线来运一遍给我看看?”王也问。
白琇小声问:“道长啊,那个什么少府、灵道都是些什么啊?”
王也:得嘞,还得从经脉教起,他真被个祖宗给粘上了。
两周后。
“你是不是放弃出家了?”王卫国发现自己的儿子在山下停留时间远超以往。
“有点事儿绊住了,事情一了结我还是会回武当山滴。”从山上带下来的道服洗了,王也今儿穿着卫衣,头发扎成马尾,准备出门给小祖宗讲课去。
“逆子啊逆子!”王卫国顺口骂了两句,仔细一想,“你这两天怎么天天儿往外跑,干什么去了?”
“拜拜嘞爸贝!”而王也已经跑得没影了。
白琇自从在茶楼吐血后就被委婉地辞退了,她重新找了个奶茶店的工作,上半天班,下午跟着王也□□炁。
下午两点换了班,白琇又去菜市场买了些菜。等她回到家,进门就看到王也半瘫在沙发上打瞌睡。
她没叫他,径直走进厨房把菜放好,又往热水壶里加了水。
“白姑娘,你回来了。”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让我看看,今儿吃鱼啊,红烧还是清蒸啊?”
“鲈鱼清蒸最宜。”白琇回答道。
王也点出她的炁在□□,不辞辛劳地每天上门教她行炁,她一边感叹“这么好的人,果然是王也啊”,一边想着报答他。可王也,王建国的儿子,谁缺钱他也不缺钱。武当山弟子,风后奇门传人,天资卓绝,王也本人也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她实在也想不出怎么报恩。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她现在没钱,她连自己的生活都不愿意用原主杀人越货的钱,用那些钱给王也买礼物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白琇对王也说每天晚饭就在她家吃,她手艺尚可,王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也顺口答应下来。
“昨天我们学到……”王也捧着他那保温杯,面前摊开那本破书,老大爷似的。
白琇拿个小本子,用出了高考的劲头,没办法,她是异人界小白,很多常识都不知道,辛苦了王道长要仔仔细细从头讲起。
“这路线明白了吗?”王也讲课也是懒懒的语调,但十分细致,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天才就对“愚钝”的白琇不耐烦。
白琇点点头,她昨天特意背了几十遍。
“那就运一遍给我看看。”王也说。
白琇闭上眼,集中精力,炁从心、肝两处生出,缓缓游遍全身经脉,凝于丹田之中。
“不错。”王也夸白琇,“白姑娘,你学得很快。”
白琇讪讪一笑,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知道,道长这是鼓励她呢。
王也见白琇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姑娘的心事都挂在脸上,他唇边含了一抹无奈的笑,“我说的是真的,白姑娘失去记忆,与普通人无异,能有这个速度已经很不错了。你做的很好。”
白琇的脸上泛起红,被王也夸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她低下头不想让暴露自己过于夸张的笑容。
“白姑娘?白姑娘你怎么了?”王也看她低着头又不讲话,疑心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可他刚刚明明在夸她呀,难不成是运功又出了岔子?
白琇强压嘴角,抬起头,脸还是红红的:“没有哇。道长,您水喝完了,我给您倒茶去。”说完她飞快地抄起王也的保温杯冲到厨房里去了。
王也挠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女人,真不好懂。
今天的学习到六点,王也伸了个懒腰,重新回沙发上瘫着。
饭菜的香味阵阵从厨房传来。不只有清蒸鲈鱼,闻着这味儿还有醋溜肉段……都给他闻饿了。
白姑娘生活颇为艰难,不仅要打工,还要学道。打工是为温饱,学道是为续本命蛊,不喂养就会炁□□而亡。她活得相当辛苦,王也说她学得快并不全是因为想鼓励她,而是确实如此。白琇眼下有浅浅青黑,必定是晚上也在揣摩学习的缘故。
他本不想辛苦她因为晚饭操劳,可若不应又怕她心里过不去。
麻烦啊麻烦……王也叹道。
他起身去厨房,给小姑娘搭把手吧。
吃完了饭,王也靠在椅子上,今天吃撑了。
白琇为了让王道长吃好可是用尽浑身解数,这段时间她不仅仔细观察道长的饮食喜好,下班时还特地绕远路,买了这片区最好吃的馒头,筋道香甜,争取让王道长吃得放心,吃得开心。
“哎,哎,白姑娘,我来洗碗吧。”王也看白琇起身收拾碗筷,道。
白琇抿唇一笑,“您还是歇着吧,我看您撑得动都动不了啦。”
王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咳,这不是白姑娘手艺太好了吗。”“若要长生,肠中常清。”
食过饱不是道门的养生之道啊。王也捧着肚子想,他这两周长胖了不少,他爸都奇怪了。
白琇洗了碗,擦干净手,闻闻自己身上没了油烟味儿才出去。
此时恰饭恰太饱的王道长正在客厅打太极舒缓舒缓胃囊。
——中正安舒,舒松自然,似松非松,将展非展。缓如天上流云,连绵不绝,快如林间兔鹘,轻灵不滞。盈盈蓝色之炁流转全身,王道长看起来仿佛神仙中人。
最后一记收势,吐纳归元,王也听到旁边响起一阵鼓掌声,一下子冲破打完太极安静平和的心境。
“太好看了!太帅了!”白琇忍不住啪啪鼓掌。
感觉自己是天桥底下卖艺的……听到白琇的喝彩,王也想,这白姑娘再给两个铜板儿就更像了。
刚才怎么就光顾着看,忘记录像了呢。白琇想起这一茬,懊恼地叹气。
“‘我怎么就忘记录像了呢。’”王也说出白琇的心声。
见白琇震惊地回望他,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朝白琇挥挥手,“白姑娘,这还是等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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