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绝无非分之想

    王卫国觉得自家三儿子最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也不是没下过山,但在山下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

    “老杜,你就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小也惹上什么麻烦了?”王卫国问对面的助手。

    老杜也不知道王也最近在忙什么,王也没告诉他,他直觉是圈里的事,不太好和王卫国说。

    王卫国是什么人,哪能看不出老杜在敷衍,他步步逼问,可老杜确实啥也不知道。

    此时,正好进来交资料的王亦恰好听到了王卫国的问话,他迟疑着说:“爸,我昨天好像看到小也和一个姑娘在xx公园……”

    王卫国和老杜:“什么?!”

    六月末七月初,鸟兽虫豸,花草树木,万物处于生长最茂盛,生命力最活跃的时候,正是练习驭虫的好时节。

    白琇已经能够自己喂养本命蛊了,没有性命之忧。但白秀秀所修习的功法,炼蛊和控虫是分开的。

    具体来说,这派的蛊师不用自己炼制别的蛊,他们只消从本命蛊中取出被本命蛊温养后的炁,附着在虫子上,就能控制那只虫子。

    “那么,如果把炁附着在别的蛊师的蛊虫上,那我也能控制那只蛊吗……”白琇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不会这么霸道吧?

    王也也皱起眉。

    天道至理,损有余而补不足,如果一门功法厉害到超越常理,那功法中必有不能至之、夺人性命的险要处。就像他的风后奇门,能随意拨转四盘,超越了术士的常理。但绝大部分人看一看那风后奇门图就会发疯。武当后山那几位师爷,不就是被风后奇门困了一辈子。

    想到他在内景中窥视白姑娘时空空荡荡的情形,王也的忧心更加重一分。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行迹呢?但他就是算不到白琇的未来。

    “……不管怎么样,先熟悉一下这个手段。”王也决定至少得让这姑娘有自保之力才行。

    于是每日下午的学习转移到了公园里,这里草木多,昆虫也多,适合白琇的练习。公园里人不少,被王亦撞上不奇怪。

    听二儿子说毕业即出家的三儿子每天带个姑娘去公园,简直惊掉了王卫国的下巴。

    自家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了?不不不,他现在还是个出家人呢,怎么能近女色?

    不过真要是这样可就太好了!要是王也道心不稳,年轻人火力又旺,说不定他还能抱上孙子呢。

    为着并不存在的幻想中的小孙子或者小孙女,王卫国乔装打扮,和老杜一起悄咪咪地去了王亦说的那个公园。

    见王也和一个姑娘从小径走出来,埋伏在草丛中的王卫国浑身一震。

    王也今天也是T恤牛仔裤高马尾的打扮,因为他身上出尘清净的气度,倒也不显娘炮。

    王卫国看见自家儿子和那个姑娘挨得极近,低着头好像在看那姑娘的胸口。

    ——这、这也太孟浪了,这还是公众场合呢!而且那姑娘,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很快,王也就和那姑娘分开了,姑娘似乎手里握着胸前的坠子,所以刚才王也是在送那姑娘礼物?不错不错,女人嘛,就是要送点小礼物哄她们开心。王卫国暗暗点头。

    姑娘仰着头和王也说话。

    那张脸——他想起来了,不就是茶楼里那小服务员吗,他能有这印象还是因为那一天王也盯了人家好久。

    好哇,这臭小子,从那个时候就看上人家了!

    王卫国一时竟不知应该高兴还是生气,静静在草丛里看事态发展。

    可惜,这两个人就跟定了桩一样站在那里,除了偶尔嘴皮子动动,连手都没抬一下。

    王卫国在心里暗骂王也不争气,从小到大的机灵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草长莺飞的明媚景色下,不该牵个小手,摸个小脸啥的吗,怎么跟木头似的,还要让人家姑娘主动吗?

    可王也就是一动不动,急得王卫国恨不得让去教导一番他当年是怎么把厂花追到手的。

    过了好一会儿,那姑娘抬起手,一只菜粉蝶飘飘摇摇地飞舞,不去采花蜜,反而落到她掌心中。

    他那儿子在一旁笑得很灿烂,仿佛什么青春狗血偶像剧的场景。

    老杜也在草丛里埋伏着,他看到姑娘这一手,那她肯定也是异人,就不知道是他家也总在和这小姑娘谈恋爱,还是有什么别的事了。

    王也低下头轻声说了些什么,姑娘的脸上浮起红晕,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

    “亲上去啊!这正是亲上去的时机啊!”王卫国在心里呐喊。

    菜粉蝶振动雪白的翅膀,冲着草丛直飞而去,“啪”地撞上王卫国的鼻子,惹得措手不及的他打了个喷嚏。

    这样一来,他和老杜也暴露了。

    “爸贝诶,您老人家在这里做什么呢?哟,老杜也在。”王也已经走了过来,姑娘跟在他身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今天天气好,出来散散。”王卫国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仿佛他就是来公园散步的一样,还假装惊讶地看向王也身后,“呀,这位小友没见过,是小也你的朋友吗?”

    王也对他爸浸淫商场数十年练就的厚脸皮感到无语,明明就是故意蹲在这里,他一来就发现了。

    “这是白秀秀,我的一个朋友。白姑娘,这是我爸,这是杜哥。”他介绍道。

    白琇赶紧道:“王叔叔好,杜哥好。”刚才王也低头告诉她他爸在草丛里蹲着,悄声叫她试试用控制的蝴蝶把他们引出来,她现在心虚极了。

    “秀秀姑娘好啊。”王卫国冲白琇呵呵一笑,“我想起来了,我们在茶楼见过的,当时小也也在。”

    王也:怎么上来就秀秀姑娘了?

    他爸肯定误会了什么,他上前一步把白琇挡在身后。

    王卫国:这就护上了?咋地啦,他还能把这小姑娘吃了不成。

    “唉……”王也说,“您呐,想象力别太丰富了。您要出来散散步对身体也好,我们就不打扰了。”

    “你在暗搓搓地骂老子胖?”

    “哪能啊,爸贝你这是富贵之相。”

    什么想象力太丰富啊……白琇这才反应过来王卫国会来公园的原因,原来不是巧合啊!是他误会王也和自己了!

    这怎么可以,我哪有资格玷污王道长。白琇从王也身后探出一个头,指天发誓:“王叔叔,请您放心,我对王也道长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我绝不是钓富二代的捞女,茶楼里的传闻是假的!

    白琇姑娘目光清澈,眼神灼灼,王卫国一噎,我这么好一个儿子你难道看不上?你看这身条,这脸蛋,你就不能有点非分之想吗?

    老杜:我是空气,我不存在。

    现场唯一笑得出来的只有王也,这段时间,白姑娘好茶好水、鞍前马后,就差建个神龛把他供上去,每日三炷香,时鲜瓜果猪头肉都摆上,哪里冒的出思慕之情?若不是她心思纯澈至此,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天天上人家小姑娘的门啊。

    “爸你也听到了,我和白姑娘就是普通朋友关系。”王也给他面色灰暗的爸比最后一击,“那我们先走了啊。”

    “那、那个,我真的对道长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叔叔再见,杜哥再见!”白琇匆匆忙忙地鞠了个躬,跟着王也走了。

    “王总,您看这……”老杜见那两个人影拐进小径,消失不见,王卫国还站在原地不动。他转头,发现老板的脸上不是灰心丧气,而是冷笑连连。

    “毛头小子,在山上呆久了,懂个屁的女人。”王卫国冷笑,“饮食男女,这孤男寡女处久了,原本没事都能搓出点火来。”

    那可不一定,王也出家了那么久,只对道经有兴趣,对女人没兴趣,这姑娘也是异人,大概率是圈里的事儿。老杜不愿拂王卫国的面子,可王卫国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中生有,难。但如果已经埋下了种子,冒出芽儿来就容易多了。”王卫国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想起王也看到他就站出来护着那姑娘的场景。风起于青萍之末,未来嘛,未必就没有孙子孙女抱。

    “道长,您今天想吃什么。”白琇和王也走出公园,准备吃晚饭。白琇今天还没来得及去买菜,正好路过菜市场,就问王也。

    “今天就不麻烦你了,我们随便找地儿吃吧。”王也拿出手机,“我请客。别拒绝啊,我都吃了你那么多顿了,不请心里过不去。”

    白琇说:“行……那就随便吃点。”

    找了个家常菜馆,王也叫白琇点自己喜欢吃的菜,他算是看出来了,白琇这一天天做的都是符合他口味的菜,至于白琇自己爱吃些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白琇看了他一眼,低头翻看菜单,报了几个菜名给服务员,果不其然都是他爱吃的,这姑娘这几天把他的底摸得清楚得很。

    “再来壶小吊梨汤。”白琇合上菜单,还给服务员。

    唉……王也叹气,虽说没有男女之情是方便了,但白姑娘的态度也太拘谨了些。被当个活神仙供起来,他压力很大啊。

    “道长,您还想吃点别的什么吗?”白琇小心翼翼地问。

    “白姑娘,咱商量个事儿。”王也说。

    “诶,您说。”白琇赶紧端正身体,悉心听教。

    “你别道长道长地叫我了,直接叫我名字,也别您来您去了。”王也说,“我没比你大多少,我们就当普通朋友相处好了。”

    “啊……”白琇迟疑,“这样会不会不太尊重您?您对我有恩……”

    “噗。”王也用手托着下巴懒懒地笑,“我就一穷道士,哪谈得上什么尊敬不尊敬的。我们也相处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是在乎那些礼数的人吗?”

    您哪里是穷道士啊,中海王卫国的儿子,还是风后奇门传人……白琇在心里默默想,对她来说,王也功夫厉害,品德高尚,没穿越之前她就挺崇拜他的,见到本人后恨不得供起来。

    但被那双温润的棕色眸子一直看着,白琇硬着头皮小声直呼面前道长的名字:“王、王也……”

    “这就对了。”王也心里也松了口气,看吊梨汤上来了,他就给白琇倒了一杯。

    白琇受宠若惊,一口就把甜滋滋的糖水喝完了。

    嗨,这姑娘怎么傻里傻气的。王也忽然想到,白琇改了口,他要不要也改称呼?他看着对面捧着杯子又开始傻乐的少女想。

    “秀……白姑娘,吃菜。”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到底没叫出来他爸那句“秀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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