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琇换成早班,上完班后在大学城附近的咖啡店等着。
出于无聊,她打开APP看看,果不其然人物图鉴里多了一个王震球,冲她笑得分外灿烂。
“啪。”白琇把手机关了。
“嘟嘟嘟——”屏幕又亮起来,白琇以为是王震球,都烦得不想看,结果弹出来的是王道长。
王也:“在x城过得怎么样啊?”
白琇马上虔诚地双手捧起手机。
“我过得挺好的。”白琇想起自己被王震球拿住把柄的事,叹了口气,又把这句亏心的话删掉。
白琇:“还行吧,王也你呢?”
王也:“我嘛……就那样,天天被师父又打又骂,地里的小白菜……”
白琇都能想象到他懒懒散散,然后被云龙道长吊锤的样子,不禁一笑。
“反正骂了你也不改,你师父也不嫌烦。”
“劳累师父他老人家了,罪过罪过。”
“不过还是山上清净,没有什么红尘俗事,道长你就好好修道吧。”
不像自己,被一个浑球盯上了。白琇支着下巴,她要不要也找个什么山林隐居苟上三年?算了,她离不开现代科技。
“……”王也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很久。
王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啊。”白琇立刻回道。
那边又“正在输入中”了半分钟,才发过来条消息:“那就好。”
王也:“如果有什么情况,你记着打我电话。”
“秀秀——”说麻烦,麻烦精就到,“在跟谁发消息呢,这么投入?男朋友?”
白琇把手机关了。
“小气。”王震球说,“不会真是男朋友吧?”
“王震球先生,说正事儿吧。”白琇叹气。
“嘻嘻,这怎么就不是正事了,还有,我都叫你秀秀了,你也别那么生疏嘛。”
“浑球儿?”白琇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确实不少人这么叫我。”
王震球往后一靠:“所以,你那把别人的蛊化为己用的法子,能教我吗?”
“你别逗我了。”白琇头疼,“你是想帮我养我的本命蛊还是怎么着?你要我帮你找高校中毒事件的蛊师吧,那就快说吧。”
“别急,我这几年也算四处游历了不少地方,还从没见过这种霸道手段,就是很好奇嘛。我们来说说呗。”
——你以后见得就多了,等八绝技出世,这算得上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个蛊术确实很神妙啊,你自己感觉不到吗?”王震球的唇角微扬,“明明是蛊师与本命蛊,却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炁。你体内的炁,温和平静,春风化雨。但是,你本命蛊的炁却截然相反,霸道张扬,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简直就像是——”他语气轻松,慢悠悠地说,“蛊才是主人一样。”
白琇眉头微拧,王震球人是搅屎棍了点,但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胡说八道之人。原身白秀秀身上,还有一些不知是好是坏的秘密……
“哎,这些都是我乱说的,我对巫蛊也不是很了解啦,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抓到那个蛊师。”王震球摊手,“所以需要秀秀你的帮忙嘛。”
白琇说:“你昨天说已经找到了他下手的规律,是什么?”
“先别急,”王震球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先去找个人,再去抓他们。”
他们?白琇一愣。
“现在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大概率是两个人。”王震球站起来,朝天花板举起手。
“高校食堂连环杀人事件侦探小队现在出发啦!”
白琇: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而且想装作不认识你。
武当山。
八月山中暑气未消,阳光穿过葱茏树影,碎金般洒落青苔石阶。
“不过还是山上清净,没有什么红尘俗事,道长你就好好修道吧。”
白姑娘这语气不太对头啊……她一个小姑娘在x城遇到什么事了吗?
王也皱眉,山中清风拂过,地上的树影纷然摇晃,似乎把人的心都摇乱了些许。
他占卜测算学得不错,如果是平常人的麻烦,他去内景问鸿蒙大多能解决,可白姑娘不是平常人啊。
但话说回来,若白姑娘是平常人,他又何必为她忧心呢?
上山后王也就问过太师爷,什么人问天问不出未来?
答案是——死人。
可白琇明明是活着的,不然北京那一月的相处都是他的黄粱一梦不成?他爸贝和老杜也见过白琇,还认为他道心不稳,春心萌动,喜欢上了人家。
王也把手机塞进道袍,望着树冠间摇曳的清光。
可惜要让他爸失望了,他对白琇无男女之思,白琇对他亦无爱慕之情。他之所以如此担心白琇的处境一部分是先天性格使然,另一部分,则是因为白琇对他的态度。
这姑娘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他呢,总不可能是因为他面善吧?
明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白琇却总是用一种不自知的虔诚眼神看他,好像他可以完全被信赖、被依靠。
想起白姑娘第一次见面就毫无戒心地带他一个成年男子回自己家,王也好奇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要到x城还这么没戒心,可就不妙了,她本人加上她那个本命蛊都没什么攻击力。
已经离了这麻烦几百公里,但王也怎么觉得他这颗心还是被吊着的?
王也于是回她:“如果有什么情况,你记着打我电话。”
x城,d大学生宿舍。
王震球带着白琇来到一间男生宿舍门口,敲了几下门。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脸色蜡黄,眼下黑青的学生。他见到王震球,脸上的肉一抖,哭了:“大师、大师救我!”
半分钟后,白琇、王震球坐在了这个男学生的宿舍中。
“你是说,下一个被下蛊的就是他?”白琇看着那个战战兢兢,精神状况明显不太好的男人问道,“为什么?”
王震球没怎么搭理旁边缩成一团揪自己头发的男人,反而笑盈盈地问白琇:“秀秀,你是蛊师,你也知道蛊师一般行事的准则是什么吧?”
“……是隐秘行事?”白琇想了一下,大多数蛊师近战能力不行,习惯于暗中观察取人头,谓之“苟”。
“是的。”王震球说,“苗疆那边的手段杀人不见血,这个人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杀掉这些人,但他却选择大张旗鼓地在大学里连环下蛊,而且每次都在人多的地方。”
“c大和x大那边都是食堂,这边是晚上六点的美食街。嘿嘿,不是我说,全性都没这么嚣张……而且那些蛊,目的只有杀人,宿主精血干涸后会立刻死亡。所以这个蛊师就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下杀人的。蜈蚣吞脑,啧啧,手段还那么血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琇:“他想让人所有人知道,或是,想让别人害怕?”
“他做的很成功不是吗。”王震球朝那年轻男人扬扬下巴。男人瑟缩了一下,呐呐道:“赵明他们一个接一个死了,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嗯……所以这个蛊师是天生的杀人狂愉悦犯吗……”白琇语气迟疑。
王震球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白琇:“你一直在大学城的奶茶店打工,那你知道在食堂连环中毒事件发生之前的大新闻是什么吗?”
白琇仔细想了想,她到大学城奶茶店搬砖也没多久,不知道这边的八卦,摇摇头。
王震球用“天哪你都不网上冲浪的吗”的表情看着她,涂着指甲油的纤白手指在亮起的屏幕上按了几下,把手机从桌面上推给白琇,“喏。”
“偷拍视频泄露?”白琇一愣,是个新闻,是c大的一个女学生自杀了,她是c大的校花,自杀的原因是和男朋友的私密视频泄露了。
白琇说:“他是这个妹子的男朋友?”不对,已经有几个人死掉了,难不成他们都是那妹子的男朋友吗?
“不是。”王震球笑眯眯的,但那笑只是浅浅地浮动在皮肉上,他冰凉地注视着地上的男人。
王震球用他那好听的声音讲了一件恶心的事。
自杀那妹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男朋友偷拍了视频,并上传到了某个网站上。这个视频恰好被一个c大的男学生发现了,他当然认识自己学校的高岭之花。那个人激动地和自己好友分享了视频。这个时候,其中有个人提出了一个令人反胃的想法。
用小视频威胁高高在上的校花,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简直就像是他们看过的漫画里的情节。
然后他们成功了。
白琇震惊地看向那个一开始她还觉得很可怜的男人,那男人抖了一下,说:“是她自己先不自爱的,我们只是……”
王震球清冷的声音压过了男人令人反胃的辩解。
“那视频还是流出去了,可能他们传出去的,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发现了,然后印雪卉就跳楼了。”
“大师,大师!”他忽然扑到王震球脚下,像条狗一样,“我就是、我就是跟着他们去睡了她一回,就算我有错,也罪不至死吧?求求你救救我!”
“这……我对蛊不太熟,如果要求,你还是求那位吧。”王震球一脚把他踢开,闲闲地说。
那男人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白琇一眼,又扑到白琇脚边哭天抢地,白琇皱着眉头往后退了退。
她明白了,这是王震球在“玩儿”她。
如果要达到救普通人、抓蛊师的目的,王震球在这之前对她说出这男人的恶行,有弊无利。
诚然,她是有把柄捏在王震球手上,他不怕她反悔不干。蛊师是肯定抓得到的,但只要她控蛊的时候拖延拖延时间,这男人能叫蜈蚣蛊吃成个傻子。普通人没救回来,性质恶劣,他不会吃公司那边的挂落?
可王震球就这么做了,他是故意的,他想看白琇做什么选择。
你真的是全性吗?你会救地上这个死狗一样的卑劣之徒吗?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如果你是好人,你是哪种好人?如果你是个恶徒,你又会是哪种恶人?王震球看向白琇的时候,那笑才真实起来,兴致盎然。
慢慢地剖开她,一丝一毫地理清楚她身上的矛盾之处,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白琇头疼,这种道德难题,王震球轻轻松松丢给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王震球。
对方把地上的男人提溜起来:“走吧,秀秀,让我看看那个蛊师。”
也看看你这个不像全性的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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