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x白芸芸IF线,如果当初老天师说出了口……)
“我要回去了……”白芸芸站在龙虎山山门的台阶上,揪紧了自己的衣摆,她对面前的年轻道士露出个笑,“我家里人来找我啦。”
“你家里人来找你了?”张之维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诶是的……”少女略有些不好意思,她纤白的手指攥着青蓝碎花的布料,“之前和他们闹了点脾气才跑出来,现在大家都求着我回去。”
“我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嘛……”她低垂着眼睫,小声说。
张之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麻烦大小姐要回家了,他应该是高兴的,但那句再见卡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
可能是他沉默太久,白芸芸有点奇怪地叫了一声,“道长?”
——大小姐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道长。
“嗯……”张之维清了清嗓子,问,“你家里人对你好吗?”
“他们对我很好的。”白芸芸微微笑着,她生得清妍灵秀,笑起来很甜。
张之维潜心修道,从来不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但此时感到了那清甜笑容中的一丝违和之处。
她面上笑着,却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他脱口而出:“白姑娘,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白芸芸一愣,弯起的嘴角一点一点地落了下去,眼眶却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眼泪珠子从那双漆黑的杏眼里滚了出来,“呜……道长……”
少女像一只纤细的白鸟,扑进了张之维怀里,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拢住了她。
她的身躯如一团轻云,柔软又温暖。
金光咒、掌\心\雷无一不精,年轻一辈的翘楚,把师兄师弟陆家少爷打得嗷嗷叫的张之维张道长的手臂僵住了。
她扑上来了——这什么香味——张之维你怎么回事,男女授受不亲——得马上推开她——不成,她刚刚哭了——她为什么哭?她家里人要把她带回去卖掉吗?
……
张之维脑袋里乱糟糟一片,只听到少女带着鼻音的声音。
白芸芸把头埋在张之维怀里,眼泪都擦在他缝着补丁的道袍上,“道长,我害怕。”
她又蹭了蹭,“道长,我不想死。”
“……谁要杀你?”张之维问。
*
白芸芸自那日之后就没下过龙虎山。
张之维听她说了家中的事,知道她一旦回去就会以身炼药,魂飞魄散。他叫几个师兄弟下山逮了来接白芸芸的几个白家人,然后又和他师父,也是这一代的天师秉明了此事。正一传人向来以斩妖除魔维护正道为己任,对于白氏这种残忍仪式感到非常愤怒,便带了弟子去白家村。
白芸芸被留在天师府,让田晋中照看着。
当时交通不太方便,张之维这一去一回已经过了两个月。
这段时间白芸芸也和天师府上下混熟了,道长们练功的时候她就呆在树荫子底下看热闹,或是去帮忙搭把手处理些杂务。
水嫩嫩甜蜜蜜的小姑娘,性子又好,谁不喜欢呢?
何况正一派不禁婚娶,少不得有些人就动了凡心。
虽说白姑娘似乎和张之维有旧,但上回张之维可是很明确地表示了自己专心修炼,不要拿女人烦他的意思,还把传闲话的人都揍了一顿呢。
所以张之维那一颗求道的心是如磐石般不可动摇,他没那个意思,于是就有几个小道长壮着胆子,暗暗地给漂亮姑娘献殷勤。
就在张之维回来这天,白芸芸帮后厨收拾完了碗筷,自己拿着一本《道德经》坐在山门前看。
她在龙虎山最常呆的地方就是高高的山门,这地方好,道长一回来就能看到。
《道德经》看得白芸芸云里雾里,但她还是坚持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读下去。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白姑娘,你在这儿啊。”
白芸芸抬头一看,是一位姓李的道长,按辈分来说是张之维的师侄。
她朝他笑笑,“李道长好。”年轻的小道长被美人如花笑靥笑得微红了脸,他一瞧白芸芸手上的书,道:“白姑娘在读道德经啊。”
“嗯。”白芸芸问,“李道长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李道长有些不好意思,他从背后拿出一捧野花,紫色的花朵水灵灵的还带着晨露,他说:“去山上练功觉得好看,便摘了点。”
“真漂亮。”白芸芸说,但捧着书卷的手动都没动一下。她在山间长大,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对男女之事更是不解风情,白芸芸以为是李道长来炫耀他采的花儿好看,于是很捧场地称赞。
“额……”李道长等了会儿见她一直不接,有点尴尬,解释道,“我觉得这花很适合白姑娘,白姑娘拿去摆在房里,或是缀在头发上都不错。”
“啊,你要送给我吗?”白芸芸才明白他的来意,有点惊讶,“这么漂亮的花送给我?”
小李道长脸红了,嗫嚅道:“花如其人……”
“这可不成。”白芸芸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笑着回绝,“我不能要这个,你辛辛苦苦采的哪能就这么给我呢。”
“哦对了!李道长你现在有空吗,能给我讲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她指着古籍上那句“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白芸芸不收他的花,小李道长有些失望,但给姑娘讲经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他便撩起衣袍坐到白芸芸身边细心地给她解释起了那句话的含义。
而张之维和师父回到龙虎山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青石阶,苍苔欲上人衣,初夏清浅晨光下,两人捧卷而读,挨得极近,身边还有一束可爱清丽的淡紫野花。
跟在张之维后面的张怀义突然感受到,前面师兄身上瞬间迸发出了强大杀气。
张怀义赶忙拉住师兄的道袍防止同门相残的惨剧,又朝着山门扬声道:“李师侄,白姑娘,你们在这里坐着做什么呢?”
白芸芸头昏脑涨地从圣人之言里抽出来,望见底下台阶上站着的张之维,顿时欢喜得不得了,“道长你回来啦!”
她抱着书“蹬蹬”跑下去,像只欢快振着翅膀的乳燕,差点撞进张之维怀里。
张之维板着脸,扶了她肩膀一把,低声道,“庄重点。”
白芸芸吐吐舌头,又向出去的一行人问好:“天师好,怀义道长好……”
天师含笑的目光在她和张之维身上转了一圈,“都好都好。先上山吧。”
白芸芸跟着张之维,小道长臭着张脸,她说什么话他都只是懒懒应一声,眼锋还时不时往那位李师侄身上扫。
“道长你心情不好啊?”白芸芸抱着书问。
“没有,我一直都这样。”张之维哼了一声。
*
等上了山,天师便将白家村的情况同白芸芸说了,他们销毁了所有玉蝉和相关的典籍,什么姑瑶之仪、长生不老药以后都再不会有了。
白芸芸听着听着,又怔怔地落下了泪。
“我大概是族里的罪人了。”白芸芸垂下眼睫,叹息道,“我对不起族长他们。”
张之维见她哭了,心里烦躁起来——这大小姐怎么这么娇气,天天哭——想把她那些“亲人”再揍一顿。
他刚想说话,又听见白芸芸清润娇柔的声音,掷地有声:“但是我不后悔。”
“即使是家族的夙愿,也就让’瑶姬’在一代结束吧,族里的人要怪就怪我自私好了。”
她抬起眼,泪光在她黑亮的眼里像星子的碎片,杏核样儿的秀丽眼角濡红,眼睫湿润墨黑。
一寸横波惹春留,何止最宜秋。
只有温柔。
——如何不教人爱之怜之,惟愿抚之。
张之维的心跳陡然加速,他心中的烦躁似乎被另一种翻涌不休的情绪取代。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移开了眼不看白芸芸,压下去情绪不理会。
天师又接着说了白芸芸废去经脉一事,他把事情交给了张之维,笑吟吟,“之维办事很稳妥,白姑娘放心。”
“我放心我放心!”白芸芸毫不掩饰地夸张之维,“道长可厉害了。”
“噗。”一旁的张怀义忍俊不禁。
张之维眯眯眼威胁地看了看自己的好师弟,又正了脸色向师父承下任务。
白芸芸向天师行了大礼,谢救命之恩。
天师道:“这次之维出力最多,也受了些伤,白姑娘要谢便多谢他吧。”
张之维皱眉,是他的错觉吗,师父今天老是提他。
张怀义埋下头叹气,师父也是操碎了心哦。
“什么?道长受伤了?”白芸芸马上就紧张了,要不是面前还坐着天师一干人,她能立刻跑到张之维面前去。
“皮外伤。”张之维风轻云淡道。
“好了好了,”天师笑眯眯地说,“一路风尘大家都辛苦了,早些去修整吧。”
出了门,白芸芸跟在张之维后面回他的房间,和张之维一个屋子的张怀义很有眼色地摸着大耳朵笑道:“我饿死了,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然后就快速溜了。
张之维懒得管他。
白芸芸和他一路回到房门前。
“道长,道长。”
“哎,你别叫了。”张之维被她喊得头痛,“都说了我没事,你别跟着我。”
白芸芸才不会被他不耐烦的语气吓走呢。她钻进张之维的房间,还坐到他床上,说:“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嘛,看了我才放心。”
“不要。”张之维断然拒绝。
“为什么?”白芸芸不满。
“你还问为什么?”张之维简直搞不懂这大小姐在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白芸芸眨了眨杏子眼,“可是道长你不是出家人吗?没有关系的吧?”
“正一弟子是可以婚配的。”张之维又想起刚刚在山门前看到那一幕,整理包袱的手都重了三分,那小子是谁的徒弟来着?
“我们不禁这个,所以你以后少和那些人说话。”他说,“嗯……要是有人纠缠你就和我……和晋中或者怀义说。整天想有的没的不好好修炼,正好给他们松松皮。”
白芸芸没听进去他后半的话,只追着问:“那道长你也是可以娶老婆的咯?”
——当然可以。
张之维却没有回答,闷不吭声地把衣服放进木盆里。
“道长?”白芸芸见他半天不回话,从床上跳下来,扯住他的衣袍,问,“你是不是可以娶老婆啊?你以后会不会娶亲呀?”
“……关你什么事?”张之维拍掉她的手,抱着木盆出去洗衣服。
他出了门,走了两三步,发现大小姐没有跟上来。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后面还是没有脚步声。
张之维心头一紧。
他刚才语气太凶了?大小姐不会又哭起来吧?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