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去驱晦气?陛下的旨意?”连着两个问号,已经无法表达元卜的震惊。
赵玉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不然怎么可能向女皇请旨让他过府驱邪,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不过在跟他那天抱自己相比,想想也不算什么了,元卜脑中竟然这般奇怪的想法。
平时没什么大事的时候,他的确去过几个权贵的府上,也经常在皇宫举办法事,但这将军府来请他,还真是头一回。
想必赵玉是怕直接送贴子他会拒绝,所以才拐了个弯,请女皇陛下下旨让他去。
还真是狡诈,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明白她了。
老祭司元祟就坐在他对面,慢悠悠的喝着茶,瞧着他看手里圣旨的表情变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也不出声,静静的等他做选择。
这孩子执拗的很,若是他不愿意,就算请来了圣旨那也是没用的,作为大祭司的他有一百种方法把这事儿推掉。
“镇南将军向陛下请旨,请我去她府上驱邪。”
“那你去吗?”
“圣旨都请来了,不去不好。”
老祭司双眼眯着,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不少,却显出几分慈祥来。
——
翌日。
元卜向来是个办事有效率的,他不喜欢拖延,第二天就去了将军府。
赵玉这几天住在家里就想放松一下,就没早起练武,哪知道刚睡醒,元卜和祭司殿的人就已经到将军府门口了。
本以为他要犹豫两天才能答应下来,毕竟之前在祭司殿也有一阵没有理会她,然后人今天就来了……
“秦缨!秦缨!赶紧叫人去看着白桦,大祭司走之前都别让他出来露面!”
她还想着稍微铺垫一下,等到祭司殿派人来敲定时间的时候,她再把慕白桦支出去。
现在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只能让自己人先看管着,至于对方会不会起疑心,始终就没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边安排边挑选衣裳,挑了几件不满意,但又怕元卜在门口等太久,只好扯了件最和眼缘的冰蓝锦袍穿上。
潦草的在半人高的铜镜前照了两下,竟发现格外的顺眼,赵玉兀自感叹了一下,便转身急匆匆的到门口去迎人。
走到门口她打眼看,就一脸惊讶的挑了挑眉,没成想平日爱穿白的元卜,今天也穿了件冰蓝色的衣裳,仔细看去,布料和她的都有几分相似。
哎呦,这可巧了。
赵玉面不改色的下了台阶,大大方方道:“多有怠慢让大祭司久等了,请快快入府吧!”
撇了她一眼,元卜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好像之前的事全然没发生过似的,神情那个淡定。
他没回话,却微微颔首迈步走在前头,显然是不想纠结这些小事儿。
赵玉稍微一转身就走在他的身旁,左手撩袍子上台阶,右手做请的姿势,显然是要亲自做个引路人。
这时候办完事的秦缨正好迎面走来,瞧见俩人一起上了台阶,要同时放下袍子端正的向前走,还穿着相同颜色的衣裳,怎么看怎么般配。
天呐,她怎么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秦缨赶紧晃了晃脑袋,颠颠的迎了上去。
“将军。”她只用说一声,不用提起下文,赵玉就知道安排她的事是办成的,点点头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元卜是个沉默寡言的,不到必要的时候轻易不说话,这一路来太过安静,赵玉闻着那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总想着说点什么。
“大祭司怎么等在门口了?咋不先进来坐坐呢?”
后者侧脸看了她一眼,“将军府的护卫不让进。”
“……”
赵玉脑门上青筋直跳,赶紧看向身后的秦缨,“怎么回事?大祭司过来都不让进?谁给你们的胆子!”
秦缨被她问得肩膀一抖,心想还能是谁,于是低头翁生翁气地答道:“……是您。”
“大点声,那声跟蚊子似的,谁听得清楚?”
将军这可是您让我说的,若说错了您可不能怪我,秦缨心里想着直接放开嗓门说道:“是将军年定下的规矩,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入将军府,进来必须要经过您的同意才行!”
说完之后她才感觉有些后悔,可是好像没有后悔药了?
秦缨抬眼瞄了一下大祭司,发现对方已经收回光看向前方,但刚刚回头的时候,好像还轻嗤了一声……
时刻关注元卜的赵玉自然也发现了,于是她转身就给了秦缨一脚,“大祭司能是外人么!下次甭管大祭司什么时候来,都不用经过我同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任何人都不许拦着!”
“明白了没?”
被一脚踹出去三四步,堪堪稳定住身形的秦缨赶紧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吩咐!”
元卜完全没把这幕闹剧放进眼中,他都没想着进屋,走到正堂所在的院子便停下脚步,让自己的侍者和将军府的人协商摆设。
而他自己则是拢着袖子站在一棵桃树旁,淡然的瞧着众人忙碌。
“倒也不必如此,毕竟我只来这一次,之后也肯定不会再来的。”
瞧着身穿同色锦袍的赵玉走到他身边,元卜不着痕迹的的向后退了一小步,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他所说的不必如此,就是指刚才赵玉说的将军府可以让他畅通无阻的话。
赵玉听的心里一痛,没想到这样的事都被他拒绝了。
不过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她向后退,她便向前走呗,“这说的哪话?我这些年沾染过不少人的血,府里总是不安宁,大祭司肯定要多来几回才行啊!”
元卜蹙眉看着神情非常自然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天认识她,怎么受一次重伤,脸皮就变厚了呢?
魂弱的人做了坏事,亦或者沾染杀孽才会遇到怪事,像赵玉这样的杀神,不管在哪儿都是最辟邪的,没有怪异敢去碰她。
除非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想活了,赶着去投胎,才会想着去靠近她。
元卜是个不争的性子,不谷欠与她多说,直接抬头去看头上的花。
管她现在说什么,且看他以后来不来就是了。
“嘎嘎嘎——”正巧桃树上有鸟儿飞走,抖落一树桃花不说,还嘎嘎的叫个没完。
赵玉趁他不注意,直接伸手轻轻地帮他把肩膀和头发上的花瓣摘了去,她动作既快又准,根本没给元卜反应的时间。
刚摘完她就吐槽道:“你看你看,我这院子里都有乌鸦了,可见是真的要好好驱驱邪了。”
嗯,转移话题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元卜看了庭院中忙碌的众人一眼,发现他们都在低着头干活,并没有注意刚才那一幕,才收回目光看向赵玉。
“那是喜鹊,不是乌鸦。”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才是最打脸的。
赵玉再次陷入沉默。
索性侍者们已经把场地摆设的差不多了,此时有人端着盆清水过来让元卜净手,这才打破她的尴尬。
只见他擦干手后拢起披散的银白长发,手执特制的玉尺,缓步走到桌案前站好。
这时,不远处传来明显的吵闹声,且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主子在府中何曾被限制过?你们怕是听错了命令吧!”
“明月好好说话,男儿家吵吵嚷嚷像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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