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红红火火。
我这个万年赖床的人破天荒地早起一回。无双正背对着我在窗前梳妆。我看不到她的面容，衣服是我们昨天新买的，温婉的湖蓝色，加上她纤细的身段，婀娜姿态让人移不开眼。发间的白玉簪是我昨天送的，一定很衬她，我的眼光怎么会错。
一觉醒来看见这赏心悦目的画面，打心眼儿里高兴，忍不住笑出声。
她回头，笑意盈盈：“你醒啦？水打来了，洗个脸吧。”
我从床上蹦下来：“无双无双新年好，你真漂亮！”
“看你说的......快把衣服穿好。大家差不多都起了，咱们拜年去。”
和我想得一样。
我一边收拾自己，一边忍不住花痴：“你是今年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呢~咱俩是不是有缘，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是，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你耶。”
“嗯？那是谁？”
“刚才下楼给你打洗脸水的时候，看见小贝在院子里玩儿呢。”
......罢了罢了，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争宠。虽然也许在她眼里，我也就和小贝一般大，最近跟我说话的语气都是在哄的。
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改变这样的局面，让大家看到我作为一个现代人成熟稳重宠辱不惊能堪大用的一面。
下楼喜气洋洋地和大家打招呼。拜年，吉利的话多说几次总是没错。大家都被我逗得眉开眼笑，无双的心情也很好。
同福客栈开了这么久，和街坊四邻都熟悉了。湘玉姐在镇上的人缘很不错，不时有人登门拜访。
“矮呀钱掌柜！新年好新年好，正要上门拜年呢，被您给抢先了~快进来坐。”白展堂把胖胖的老钱迎进门，给人家沏茶。
想起老钱这惧内受虐狂的人设，眼前的真人让我忍俊不禁：“钱掌柜过年好~我是阿笙，常听大家说起你呢~”
“新年好呐，他们都说我些啥儿呀？”
我眼珠一转：“热爱家庭尊老爱幼诚实本分啥的......新的一年祝您钱庄当铺生意步步高升，开个十七八家的分店！”
老钱笑：“这小姑娘不光长得俊，还会说话......这年头生意难做啊。佟掌柜，来年哪，咱还得多走动走动，我家娘子可惦记着你呢...”
小郭坐我旁边吃着瓜子，小声嘀咕：“是惦记着这个店吧......”被湘玉姐拍了一下脑袋：“老钱说得对，那是一定的。”
这时门外有人探头：“佟掌柜好，哎钱掌柜也在呢，诸位新年好新年好。.”
“进来吧，大年初一，没有那么多忌讳。小郭，给小米也倒杯茶。”
乞丐小米笑嘻嘻地走进来：“佟掌柜，这几年多亏您照应。小米今年升五袋了，有嘛事找我，咱丐帮的兄弟可都是热心肠！”
我给他抓了一把瓜子：“小米哥哥，给。我还在你地盘上睡过半天，还没谢过你呢。”
他忙着剥壳：“你还记得这事儿呢，小事，客气啥！”
钱掌柜随手掏出几个铜板：“小米啊，咱也算是老交情了，这五文钱拿去，一袋一文，新年添个彩头儿。”
“谢过钱掌柜，今天我休息，这就当压岁钱了。”
“不罗嗦了，我还赶着去西街拜年呢，诸位告辞！”说着两个人都走了。
白展堂到门口送完老钱，很是感慨：“被钱夫人关了大半年，过年总算是放出来了。”
“还不是你，你不乱教人家点穴，人家能得意忘形去惹他娘子吗？老钱能捡回条小命就算不错的啦。”
我眼前一亮：“白大哥，你能教我点穴吗？我防个身。”
白展堂尬笑：“笙啊，不是白大哥不肯教，这学武功也看人......”
我不服气，放下手中的零食：“钱掌柜都学得会，我怎么就不行了？”
“他那哪是学会了，半分钟都定不住就敢去点她娘子。”
“他那身体素质，一下午就能学成那样，我多学几天，大不了几个月，有你这么厉害的师父怎么可能学不会嘛，白~大~哥~~~~~”
“这话儿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见似的。当时老钱也费了不少劲呢...是吧秀才？”白展堂推脱着，“要不你找无双，你不挺喜欢粘着无双的嘛，让她有空了教你！”
我转向无双：“无双姐？”
“啊啊啊？师兄，湘玉姐不是说了不准教点穴的嘛，上次教小贝你们还骂我来着......”
我不肯罢休：“你教我别的也行，好不好嘛~”
“好啦答应你啦，不过要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说。.”
我拉过她的手，勾了勾小拇指：“一言为定！”
小贝路过，嗤之以鼻：“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幼稚呢。”
我吐了吐舌头，被她回了个鬼脸。大家都笑了。
简单用过午饭，下午佟掌柜和秀才走街访友去了，小郭带着小贝玩，留下老白、大嘴、无双，还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我，张罗着在大堂包饺子。
灶上坐着水，大嘴时不时地去厨房看看。有无双在，老白也懒得出力，一会儿去厨房转悠，一会儿跑门口跟路过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侯三儿，今年赚的不少啊，又买新靴子啦。对对对，今年我们还吃饺子。”他时而转向我们，“饺子可是个好东西，双啊笙啊，想不想听故事，白大哥给你们讲讲咱们佟掌柜和饺子的爱恨纠缠......”
“还有雌雄双煞吧哈哈。”
“那可不，话说那年过年七侠镇是人心惶惶.......”
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大概又跑门外跟人唠嗑儿去了。
只有无双，从头到尾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包饺子，动作熟练，皮啊馅儿啊到她手里都格外听话。一双手忙个不停，饺子一排一排地多了起来。
我帮不上忙，又怕她无聊，在旁边偶尔递个水喂个零食什么的，没话找话。
“无双你的手真灵巧，瘦瘦的可好看了。”
“你是没见过小时候的我，胖得跟个水桶似的，大家都不喜欢跟我玩。”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说完这话我好像有点心虚，自己花痴的还少吗？不希望无双伤感，就继续逗她：“那你的手肯定也肉嘟嘟的，捏起来一定很舒服~~”
“何止是手啊，脸都大上好几圈呢。后来我瘦下来了，师兄第一眼都没认出我。”说着她朝门外看了一眼。
那一眼也太有深意了。我急忙把她的目光拉回来，往她嘴里塞了颗蜜枣：“后来呢？”
“后来呀，我鼓足了腮帮子他才相信是我，就像这样——”无双的心情确实不错，嘴里含着蜜枣就做样子给我看，眼睛里满是轻松的笑意。
我看着眼前扮丑的人，心里不知怎么想的，一个鬼使神差，就凑上去，对着她嘟起的嘴唇亲了一下。
这一下很快，很轻，但我们都愣住了。
我自己先红了脸，急忙往后退开——好甜。
无双手上的动作停住，回过神来把嘴里的蜜枣咽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俩干啥呢，怎么脸都红了？冷就加件衣裳，饺子还多久啊，我来帮忙！”
白展堂回来了，背对着门挡住了部分光线，室内有些暗。无双的脸遮在阴影里，但我还是看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自然。
我这是做了什么？
说好的成熟稳重宠辱不惊呢？
“是有点冷我先回屋了......”我尴尬到不敢留下来，可耻地先跑了再说。
跌跌撞撞地上楼，老白喊我当心点儿，而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无双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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