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我拍拍脑袋，想不起来昨天怎么睡过去的。
酒喝多了真误事，暗自庆幸自己酒品还不错，应该没有给无双添麻烦......
说到无双，那人已经起床理好衣服，眼看要往外走。
我想起昨晚老白交待的事情，连忙出声喊住她：“无双......”
声音嘶哑，嗓子有些疼，大概是醉酒的后遗症。
她回头看我，语气平淡：“醒了？昨天喝那么多酒，回屋的时候都是酒气。我师兄也是的，怎么不拦着你。”
我一下找到借口：“聊得开心就多喝了几杯.....无双，我嗓子好疼，嘴唇也好干，想喝水......”
她倒了杯茶走过来，我连忙坐起身。
水是凉水，手碰到冰凉的杯子，冻得我整个人哆嗦一下，十分想钻回被窝里。
她是生气了吧......昨天我做出那么莫名其妙的举动，没有任何解释还喝个大醉回屋熏她，换成是我早发火了。
“不该喝那么多酒的，我头好疼......”女人生闷气好可怕的，我小口泯了泯凉水，随即装可怜求生。
“以后少喝酒......”无双到底心软，坐在床沿，倾身，伸手给我揉起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很舒服。
靠得太近，我只穿着白色中衣，此刻却有些燥热。尤其是无双的呼吸轻轻打在我的脸上，我有些紧张。
换成以前，我早就笑着抱上去了。可自从昨天那一吻——严格来说不能算吻——之后，我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同。古人和现代人的思维差异不可忽略，同样的举动在我们心里，也许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在我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前，再也不敢放肆。
我们都不说话，沉默中某种情绪一点一点发酵，我快承受不了这样的亲密。
按了许久，无双终于停下动作让我起床。
等我们下楼，看见老白和大嘴在大堂等着，老白朝我比了个手势，示意都安排好了。我心情不由得雀跃起来。
“双儿啊，今天师兄替你巡街去！”
无双惊讶：“啊？这不太好吧？为什么啊？”
“因为今天你有别的事儿。放心吧，不就是巡街吗？之前小六当卧底那会儿，我干过两天捕快，这点事我门儿清。”
老白拿刀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无双不解，没等她说话，大嘴也凑上来，一边吃着碗里的花生一边说：“无双，今儿店里的午饭晚饭我包了，我是说做饭不是吃饭......没有为啥啊，你前两天那么辛苦，今天就可劲儿玩去吧。逛逛街，看看戏啥的，除了干活儿干啥都行.....就让那谁陪你去，阿笙？”
无双转向我，满脸问号：“是你让他们这么干的？”
我大方接招，拉着她的手，露出一个最纯洁无害的笑容：“今天是你的生日呢，休息一天吧。”
虽然老白他们夸张了点，但确实是我提的要求，在心里默默祈祷无双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在账台后看了半天的湘玉姐发话了：“去吧，今天想干啥就干啥，衙门那里展堂顶着，店里的工钱给你照开，你要是缺钱，我这里还有点儿…...”
大嘴端着碗：“掌柜的我刚问你借钱咋说没了呢？”
老白抢过最后一个花生米扔嘴里：“钱都是被你吃没的！少打岔。无双啊，你也知道师兄这人懒，从来没给你过过生日，要不是阿笙提醒还真想不起来。师兄也没啥花招，今天就替你上班去，走了。”
刀挎在腰间，玉树临风的临时捕快老白这就出门走远了。
这么好的约会契机。结果无双想不到怎么过这个休息日，只说让我陪她到处逛逛。
她不像小郭那样会闹会玩，也许因为大部分时间都献给工作了吧，小时候在葵花派忙里忙外，现在当差、做饭加起来也不轻松。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冷但太阳暖人。我们从东街转到西街，这里看一看那里停一停，她给我讲着平时当差的见闻。抱着想更了解她的心情，平常琐事听来也觉得有趣。
奇怪，她平日里就在这些街上转了无数遍，还有什么好看的？
当她开始频繁地买这买那，我才高兴起来，买买买才是生日该做的事情嘛！
胭脂铺开业活动，买了三盒，看我一眼又加了一盒；
衣裳店出了新款，买了两身，其中一套身量略小，是小贝喜欢的红色；
西街书店在打折，我在门口翻了几下，她就买下那几本直接送我......
我终于忍不住嘀咕：“这是你的生日，你怎么老想着给别人买东西？”
无双分出一半包裹扔给我拎着，笑得灿烂：“我的生日我做主，想怎么买就怎么买~”
她难得流露出任性，我一下子开心起来。
她一只手拎着东西，另一只手来牵我：“走吧，昨天看镇上戏台搭好了，咱们看戏去！”
“好~”虽然我对古人的戏曲不感冒，但只要你开心，我愿意陪你。
结果一场戏下来，我看得又哭又笑，被无双笑话好久。
看完戏才半下午，但我又累又饿喊要吃饭。无双说回客栈给我做，我不由分说拉着她去了面馆：“今天怎么能让你动手呢？没有钱陪你舍命购物，这一碗长寿面还是请得起的！”
无双动容：“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因为想让你开心啊。今天开心吗？”
这个认真的姑娘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开心，生日愿望总算实现了。虽然有点不习惯......”
面端上来，我取了筷子递给她：“吃了这碗面，一辈子平平安安~”
“一辈子好长的......”
“那就看近一点的，来年一切顺利，下一个生日也开开心心地过~”
“好好好，你说了算...”
吃完面，拎着大包小包没力气逛了，我们慢慢走回客栈当作消食。
无双拿东西回去，我去后院打水洗脸，却见吕秀才拿着一盒东西走向我。
“阿笙，这是我......我和小郭一起给无双的生日礼物，麻烦你转交给她，替我......替我们俩说声生日快乐。”
看着这个白净秀气的书生，又听这一番话，我心里不痛快。
无双喜欢过很多人，但眼前这个，是她唯一认真过也奋力争取过的，她曾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吃醋为他黯然神伤，这分量不可谓不重。
曾经甜言蜜语相对的人，如今只敢在背后偷偷摸摸送上一声祝福。
我接过盒子，心情复杂地回房了。
我转送了秀才的礼物，打开是个镯子，无双微笑了一下，但还是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
一时间有些沉默。我打开柜子，从一本书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她：“无双，这是我写的诗，送你的。”
她把盒子放一边，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会儿，眉眼弯弯：“你和秀才一样，也很聪明。”
我和他才不一样。
“只是聪明吗？”
“还很贴心。”
“只是贴心吗？”
“还很爱胡闹。”
“咳，我头怎么又疼了......”
无双放下手中的纸，拽我坐下又开始揉太阳穴：“我可警告你哦，以后不许胡闹了...”
我猜到她意有所指，却不敢求证，只是乖乖坐着不动，任由她的手在我脸上按压，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好在无双也没有继续，和我聊些饮食喝酒的事情，口气十分轻松。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颜，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结束。
同时默默地想，这个生日虽然过得平淡，但算是成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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