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知何时睡去的，醒来身边已经无人。
打着哈欠下楼，湘玉姐见我，放下手中的镜子：“阿笙你过来。”
“湘玉姐早啊，今天气色真好，加上这妆容这打扮......回头率百分百。”
“淘气！真的吗？”她乐呵中带几分羞涩，下一秒恢复原状，“少跟我来这套，我有事问你。”
我坐下，撑着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什么事儿啊？”
她伸手在我眼角抹了两下，把镜子转向我：“你看你，咦——”
我揉了揉眼睛：“我先去洗漱一下.…..”
“等会儿再去，我问你，无双怎么了？”
我心虚：“没怎么啊，她找你了？”
“她早上两只眼睛都是红的，一句话不说就出门了。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我心里五味陈杂：“我哪里欺负得到她？”
“哎唷就你那个嘴巴，言语杀伤力还还小吗？你是不是说什么了？”
我眨了眨眼睛，回忆昨晚，我鼓起勇气表白，之后一夜无话。
直到我睡着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是醒着的。但她并没有回复我。
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她并非毫无知觉，我相信表白来得不算意外。
也许是需要时间去消化。
我不愿往另一个消极的方向去想。
湘玉姐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回过神：“我昨天跟她表白了。”
湘玉姐眼神一亮。我补充道：“穿越的事情也说了。我说我想留在这个世界，因为这里有她，我喜欢她。”
湘玉姐笑得暧昧，眼神飘向在一边收拾桌子的老白：“你这人真是......那无双咋哭了？”
老白听见走过来：“哎呀你这埋汰儿的......无双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湘玉姐冲我努努嘴，老白抹布一甩：“给你客气就放肆呢？你把无双怎么了？”
湘玉姐替我辩解：“没有～阿笙和无双表白了，说得那叫一个深情款款......”
老白收起抹布，握住湘玉姐往他身上摸的手：“被表白表哭了？我这师兄真没当好......温暖送少了。”
“你说她这是被感动的？”
“十有八九。我小师妹啊，一直遇人不淑——当然了我也别想往外摘——她一把年纪了就没能遇到个靠谱的人谈个正常的恋爱，我看就是名字没取好，现在改也来不及了……”
“胡说，无双这名字多好，美丽无双聪明无双绝世无双……”
“好了好了好了，要夸对着她夸去！展堂，那你看，这次是个靠谱的吗？”
我挺胸坐正，向他们展示我现代人成熟大气的姿态。他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半天，老白甩甩脑袋：“看着吧……”
我满眼期待。
“我看什么看，关键要无双看。她不是说了吗，她要是喜欢，你什么样都行。”
我正要笑，湘玉姐眉毛一挑，接道：“换句话说，她要是不喜欢，感动到哭也成不了。”
……人的情绪怎么能大起大落到这个地步。
无双中午没回来，我巴巴等了一下午，几次想去找她，又怕打扰她当差，就强忍着。太刻意的相见，我也不知见面说些什么好。
直到晚饭都上桌了，这人也不知道回来，我在门口盼半天盼来了小米传的口信，说晚饭不用等她。
晚饭，安详，再咸的菜都索然无味，郁闷地对着馒头戳戳戳。
“咋的菜不好吃啊？”大嘴非常真诚地看着我。
“……是我自己胃口不好。”
小贝：“笙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老白夹了块烧鸡给小贝：“别管她，她自找的，不知好歹口无遮拦乱说话。”
秀才关切：“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众人附和。
我扭扭捏捏半天也开不了这个口。老白把筷子一扔，手指指指指了我半天：“说你什么好，慢慢来不行吗？你现在开这口，你能给无双什么？家庭？归宿？还是能给她生个娃？！”
大家都静了下来，湘玉姐对着老白使眼色，老白没接。
大嘴使劲咽下口中的食物：“等会儿等会儿，你说啥呢这是，你，无双……我怎么听不懂啊？”他看向默不作声的其他人，“怎么的你们都懂啊？”
老白挥了挥手：“你吃你的！你别以为我不敢说你，你说话做事这么随心，你倒是尽兴了，让无双怎么想？这不又催着她善解人意吗？”
目光瞄到了一脸无奈的湘玉姐，我难得正色道：“因为我不逃避我的感情。我只是喜欢上一个人，也想让她感受到这份喜欢而已，我没有错。当着谁我都敢说，我愿意陪她一辈子。”
大嘴张大嘴：“啊……嗷……奥……”半天才说出个句子，“你……我一直以为无双和……哎你个小丫头片子也太敢了，会说两句好听的了不起啊，人凌捕头可不处处比你强……”
老白抿了抿嘴，拍拍他示意他别说了。大嘴一脸认真：“是个人都会选捕头啊，年轻有为，还是个男的。老白换你你要谁？”
老白嫌弃地别过脸：“我谁也不要！那啥，咱们不是无双，别瞎猜了。”
“猜？啥意思？难不成无双还真有可能喜欢她？”大嘴补充，“阿笙我不是说你不好，可你是个女的……是吧……”
大嘴的话句句在理，我彻底没了吃饭的兴致。
可是感情有什么理可讲？
湘玉姐出来圆场：“饭还吃不吃了？尽说些有的没的，吃饭！”
我放下碗筷：“心情不好，不吃了。”仰脸深吸了口气憋回眼泪，留下一桌吃饭群众独自上楼了。
在两人共同的房里，一个人坐在床上憋屈地挠被子。思绪起伏，却不知该往哪儿想。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大嘴端个碗进来了：“刚才对不住啊，掌柜的让我送点吃的来。”
我过去接了碗放桌上，没动筷子。
大嘴也坐下了。
我：“湘玉姐让你看着我吃下去？”
“没，那没有。我就是寻思着……这么说吧，文的你看秀才，武的你看凌腾云，文武双全的你看老白，你就没有点感觉？”
“什么感觉？”
“喜欢的感觉啊！”
我愣住，这哪儿跟哪儿？
“他们虽然也不咋的，但比起一般人是强上不少吧？你不喜欢男的？”
我知道大嘴没有恶意，但他脑袋太轴不似其他几个通透，我想了想问他：“你第一次看到惠兰什么感觉？”
“就她了没别人儿了！”说到惠兰他两眼放光。
“哪怕她已经嫁人？”我无心伤他，可事实如此。
大嘴眼神暗了暗：“我认定她了可她不认我，命呗……反正我就这么想着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也挺自在的。”
我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我和你一样，认定了一个人而已，男的女的没所谓。”
大嘴放空了一会儿，想明白这个意思，一下子轻松下来，笑话我：“怎么着你也想单相思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毒舌的大痴情种子，他也是笑得出来。
大嘴下楼了，我食不知味，小贝在门口探头：“笙姐姐。”
我招呼她进来，她捧了个自己捏的泥人送给我。我把碗里的鸡腿扔给她，她开心地边啃边说话：“你别不高兴，白大哥他们不是有意的，别往心里去。”
这孩子，很多时候还是很贴心的。
“你和无双姐，你说喜欢无双姐，你们两个女孩子……好特别哦！是哪种喜欢啊？”
除了贴心还很八卦。
“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普通的，寻常的，纠结的，爱情呗，和楼下那几位一样的感觉。”
“什么样的感觉？”
看着少女莫掌门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我微笑着开始情感启蒙：“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会第一个想到他，他经常惹你生气，可是看看他，这气又消了……”
小贝目光飘向远方：“死邱小冬！”
我呆，启蒙过头了，被湘玉姐知道还不念叨死我……
小贝还在等着我说下去，我憋了半天，长叹一口气：“爱是你看我一眼，我便忘却世界的荒芜；爱是繁华三千，我只等你共度平淡流年。如果就这样结束，那一个句号，像未等到的明月像一滴泪，我们还未曾握紧的手，就要松开，这一松手，就是一千里，一千里......”
小贝默默走远，整个人行动缓慢，呆滞到忧郁。
秀才和小郭来了。
小郭心直口快一脸灿烂：“哇撒阿笙你真是好样的，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有个如此勇敢又深情的姐妹，我发自内心地祝你和无双百年好合……”
秀才拦着：“老白说了，无双还没回复呢……你瞪我我也要说，这事关两个人的幸福，我想问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和小郭不解：“你想说什么？”
“当然了首先声明我不是反对同性恋爱，古今中外书上都有记载，禁断龙阳魂断西洋什么的，我能接受的，真的。但那毕竟是无双啊……”
他还没说完，被闯进来的湘玉姐打断。她一脸焦急：“你又跟小贝说啥了？她整个人像丢了魂，魔怔了，念叨着啥一千里一千里……她是不是又想回衡山了？你说你说呀！”
我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就念了首诗，看来太忧郁了哦我以后不了……”
“小贝还是个孩子，少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咦你们在聊啥？”
话被堵了半天的吕秀才眨巴眨巴眼，用手比划了半天才把话组织起来：“子曾经曰过……”
我打断他：“有教无类。”
他敲桌子：“这和我们的谈话有关吗？”
我嘴角上扬：“爱，也无类。”
湘玉姐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们的话题，吕秀才还在思考，湘玉姐摆摆手让小郭把他拖走。
然后她关上门，回头对我露出家长式经典表情，我一下子正襟危坐。
“阿笙，你还欠我一个条件，记得吗？”
我神情一僵：“如果是放弃，不可能。”
她双手扶上我的肩膀：“我心理上是支持你的，但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再支持也不算数。我要你答应我，不论如何，不能伤害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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