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孔子倾倒在李耳身前，扔出一只大雁——”
“等会儿等会儿，他最崇拜孔圣人了，你一开头就这么恶搞，他还不得跟我急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叹了口气：“不怕他急，只怕他不听，懂吗？”
小贝坐在炕的另一边，隔着桌子冲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摇头。
我抓起一颗冬枣扔嘴里，被冻得哆嗦了一下：“不管了，我先说下去，你只管记住情节。你这屋里太冷了，去给我倒杯热茶先。”
茶来了，故事继续。
“这天，孔子倾倒在李耳、也就是老子身前，扔出一只大雁，说慕名前来学周礼。他不知道老子虽然表情端庄而骄傲，心里早已翻了无数个白眼，然而被大雁作礼封口不好发作，只好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孔子不解，问先生何故龇牙？老子张口大笑，你看我哪有牙？孔子来不及细想，被这不羁的笑声击中，竟觉得有几分心神荡漾，不禁张口吐露心声，学生可不就喜欢你这笑不露齿的样子......”
“嘿你们在说什么呢？”一个没留神，郭蔷薇兴冲冲地进门来，“咦小贝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小贝，小脸拧巴得如被雷击。
“阿薇啊，我们在讲故事玩呢。”
“讲什么故事？我也要听我也要听，我能坐下吗？”
我往里挪了挪，好心把身前盖的毯子分她一点，被她谢绝了。
“不是吧笙姐姐，你这故事我听着都慎得慌，别说邱.......”
“什么故事啊？我还没听呢，你快接下去讲啊？邱什么？”
郭蔷薇的问题如连珠炮，小贝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刻闭口不言。
我心领神会，也不再继续：“我就是讲讲老子孔子庄子墨子各个子的故事，方便小贝记忆。也没什么好听的，要不你有什么故事跟我们分享一下？”
郭蔷薇挠了挠头：“我没什么啦，整天在家不是干家务，就是和六扇门的兄弟姐妹过招，没有你们的生活那么精彩。不然我也不至于一有机会就跑出来了。”
“我们的生活呵，也就是照常过日子吧。比如——”我眼珠子一转，“小贝今天的作业还没写，要不咱俩先出去吧？小贝你要想听故事，晚饭后来我房里吧。”
这天晚饭，小姑娘扒饭的速度惊人，湘玉姐皱着眉头不解：“慢慢吃，没有人跟你抢——”
小贝边吃边回话，一不小心呛得直咳嗽：“我赶、咳、紧吃完，让笙姐姐给、咳咳、我讲故事......咳！”
“慢点，来，喝口茶压压惊。”老白给她递水，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吐槽我，“讲故事？你咋还呛行呢？”
无双也好奇地看我：“什么故事啊，让小贝急成这样？”
小贝目光中充满担忧，我咬了咬筷子：“就是诸子百家的一些趣事，她说她记不住这个子那个子的，我编成故事讲给她听。”
“诶，我讲的时候你怎么不听的啦？”秀才不服。
小贝毫不留情地抨击他：“那是你讲得太罗嗦太无聊了，你也就写小说的本事。”
小郭实力护夫：“咦你这孩子......”
湘玉姐发话了，她面露喜色：“好了好了！难得小贝对学问有求知欲，这是好事呀。阿笙你给我好好讲，小贝不急奥，实在不行你们俩端屋里去吃。”
我无语：“也不急这一刻......”
阿弥陀佛大家没多问。
晚饭后，无双去厨房帮忙收拾。我被小贝拖回楼上房间。
老子和孔子的初次交锋，爱恨纠缠乱七八糟的，大约一刻钟就讲完了。我含了口茶润着嗓子：“记~住~了~吗~”
“就这么点？还没讲完呢！”
“每天讲一点就行，你要是心一软一口气讲完了，他不得受刺激受大发了？”
“这故事确实挺刺激哈......我记得差不多了，有忘的地方我现编一个也差不离。不过......这真的管用吗？”
“他听了也许会笑会骂会不屑会反驳，但肯定不会毫无反应，这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好像有点道理，我的目的是啥来着？”
“傻姑娘，让他主动给你写情书啊！哦对了，如果他对其中细节提出质疑，你就告诉他，其实这其中另有隐情，想知道的话，念首情诗交换答案，说完这句话赶紧走。”
“为什么走？”
“怕他当场吟诗啊！”
“笙姐姐我有点糊涂......那我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没出息，一首就满足了？”我恨得使劲戳她的脑袋，“你回来跟我一说，知道了他不吃哪个套路，第二天咱不就能继续给他挖坑了吗？”
小贝目瞪口呆，目光空灵：“真是没找错人。突然有点心疼无双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
“我怎么了？”无双推门而入，“你们刚才是在说我吗？”
我点点头，撑着脑袋笑眯眯地问小贝：“你继续，无双姐摊上我这么个？”
小贝握住无双的手，看向无双的眼神中满是钦佩：“无双姐你怎么摊上这么个心思细腻知识渊博的对象，我真是太羡慕你了！”
我拍掉她的爪子，把无双拽到我身边：“小屁孩瞎羡慕什么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知道吗？”
“知道知道，子曰温故而知新，我这就回屋温习去！”
小贝撤了，无双有点不相信地望着我：“我怎么觉得你笑得......很邪恶？”
“你是在怀疑你的心思细腻知识渊博的对象吗？”
“是有点可疑，不过看样子辅导有效，值得表扬。”
我自觉把脸凑过去，下一秒收到一个香甜的吻。
“其实我也挺想听故事的，我没上过学，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总觉得和你有代沟.......”
我正摸着脸痴笑，笑容突然有点挂不住：“别多想，这样我才有机会和你多聊聊啊。不早了，要不咱们去被窝里说吧，说累了正好睡觉。”
“听你的，水我打来了，去洗脸吧。”
我边擦脸边思考：“其实圣人的故事挺无聊的，我给你讲其他好玩的吧。”
“上次东游记讲完了，还有新的？”
“有啊。”热气从水里蔓延到脸上，“既然是睡前故事，给你讲一个温柔一点的，叫做怜香伴......”
第二天下午，郭蔷薇也在后院缠着我讲故事，我前夜和无双交流得太晚，此刻打着哈欠耐心缺缺，便有些敷衍。
“你要听江湖传奇，找白大哥去呗，他见多识广比我厉害。”
跑着堂的老白掐着点出现了：“就是！她连个远门都没出过，讲得那能听？”
“可是你那些事我都听过了诶，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我就想听听莫小贝那个故事。”郭蔷薇一脸好奇，全然不顾老白又傲娇地走开了。
“为什么？”
“莫小贝是传说中的衡山掌门五岳盟主呐，什么东西能让她变成那样啊？是不是那些子们都进了衡山派？还是联合起来收了衡山派？”
......这脑洞也很给力，我在心里默记下了。
“放肆！谁能收我们衡山派？”
“我开玩笑而已啦——你是谁啊？”
郭蔷薇和我同时转头，站在后院门口一把宝剑一身青衣一脸不悦的，正是办事刚回来的周敦儒。
我在她身后小声提醒：“这是小贝的师兄，衡山派的周敦儒周少侠。”
“少侠都这么不苟言笑不能开玩笑的吗？况且我也没说什么啊，讲故事而已嘛。对吧周少侠？”郭蔷薇满脸不以为意，上前行了个礼就去拍他的肩膀。
周敦儒抬剑挡住她的手：“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姑娘还是慎言为好。我衡山派也是名门正派，拿来编故事讲传奇笑话，被我听见了，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有什么好不客气的啦？”郭蔷薇撇了撇嘴，“名门正派，不也在给人家当镖师培训镖师？根本就是被包养了嘛，对外死要面子多累，咱们自己人不讲究那些啦——”
这两天的相处，我还以为小小郭已经转性收敛许多，想不到是开关没打开。
小郭刚好要去厨房，经过院子听到这段话脸色都变了：“郭蔷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按住了周敦儒拿剑的手，“周少侠，我堂妹不懂事乱说话，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咱们以和为贵犯不着动手哈......”
“哼！”
“动手？我有没有说错什么干嘛要怕他啊？想动手，来啊？”
这边郭蔷薇撸起袖子就是干，周敦儒一个侧身，根本不接招。
小郭露出感激的表情：“谢少侠手下留情。”
“姐你干嘛一直谢他啊，这人从一进门就没好脸色看，好像自己很拽似的。”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人家不跟你动手已经够客气了，要啥好脸色。”
“说不定他是不敢动手呢？给人家龙门镖局当了这么久的家养镖师，恐怕衡山派早就是名不副实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下糟了。
“辱我师门，不能忍！”周敦儒冷笑一声拔剑，小郭拦都拦不住。
吃瓜的我飞快跳开三尺远，避免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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