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柔没想到凌酒酒如此不好应付, 心下不甘地皱了皱鼻子,鼻尖的痣向上拧了拧。
她坐在地上,手脚并用, 像是怀抱着树干的考拉般抱住自己的本命法宝,俨然已经将形象视为浮云, 含泪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凌酒酒并没有心软,她腕间一震, 金红色的光芒注入黑剑,呈叶脉纹路, 又猝然消逝, 催动灵力运转, 也加剧了她左臂的剑伤,袖上血光又深一层,但她却似毫无所觉。
凌酒酒客客气气道“明师姐, 既然你不会讲, 那就重复我的。道歉一定要声音嘹亮,来, 跟我一起气沉丹田,腰马合一”
明瑾柔
凌酒酒接着道“第一, 对不起我不该态度傲慢,歧视同门,昭虹学堂之中, 人人向道,无论妖修、人修, 只有术业专攻不同, 没有高低贵贱之别。”
明瑾柔桃花眼盯着剑锋, 几乎要变成斗鸡眼, 又见凌酒酒杏眼一转,剑尖也挑了挑,她不得已地扭过身子,看向站在人群前方的谢翎翎,大声地重复了一遍,道“对不起我不该态度傲慢,歧视同门,昭虹学堂之中,人人向道,无论妖修、人修,只有术业专攻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别”
谢翎翎有些茫然,头上的灰黑色耳朵不知道往哪里摆,双手无措地握在身前。
妖域中一半妖修选择修魔,另一半选择修真,这直接导致了魔域和仙宗都将他们视为异类。
昨天飞信堂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当街被扔石头,在客栈中被拒宿,无数宗门只看到出身就拒绝他们入门妖修一族经历过许多更加过分的事情。
他们并非没有反抗过,只是寡不敌众,打输之后只有新一轮的讥嘲。
收到道歉,却几乎是第一次。
他们是弱者,弱者没有原谅谁的权利。
谢翎翎虽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并不是完全不在乎,此时与明瑾柔对视,哪怕她眼中并无歉意,谢翎翎依然觉得心中发热。
她真的是在跟自己道歉呢。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过了一会,才像是第一次张口说话般,慢慢道“我,我原谅你。”
谢翎翎旁边的几个天阙峰剑修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凌酒酒
小师妹虽刻苦勤勉,但平时大多软软糯糯,像个白兔似地跟在姬师兄后面。
今日,却是有了剑修的锋利之姿了。
谢翎翎对凌酒酒感激地笑笑,眼里湿漉漉的笑意像是一个小犬般单纯。
凌酒酒挑挑眉,俏皮地对他一笑,又转眸看向明瑾柔道“第二,对不起,我不该信口胡诌,罔顾事实,抹黑姬师兄。”
打赢明瑾柔的剑招和法阵都是姬沉教的,凌酒酒投桃报李,自然而然觉得该先给姬沉正名。
明瑾柔几乎将朱唇咬出齿痕,又愤愤地重复一遍“对不起,我不该信口胡诌,罔顾事实,抹黑姬师兄。”
此言一出,满座开始碎碎念,好家伙,众人xx直接就是好家伙。
耿直的憨憨剑修大声嘈嘈如急雨,细腻的乐修小声切切如私语,八卦的空气充满了观微丘。
天阙峰的一名剑修蹙眉正色道“本以为小师妹是贪图姬师兄功法无双,如今她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蓝颜,当真有一分真情在”
另一名剑修看了看凌酒酒的伤口,重重点头,道“见血的感情,一定是真感情”
来自掩月峰的乐修颇为动容,代入感极强地感叹一句“师尊曾说过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修,犹如等待一扇打不开的门,酒酒师妹,你何苦啊”
在人群外围,正阔步而来的黑衣剑修身形一顿。
姬沉玉琢般的俊面抿出一个笑,垂眸间暖意一纵,沉黑眼底似积寒的水潭突得开始流动起来。
凌酒酒,竟是为他出头了。
然,再抬眼看去,他面色一变,似春日直接变成凛冬。
手臂上血渍已经晕染到他巴掌大,她竟然还不想着处理。
姬沉板起脸,心中像是盖了一座山般气闷。
真是没长大,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凌酒酒站在人群中心,既没有听到众人的议论,也没有看到在她背后拨开人群的姬沉。
因为,她的内心正在澎湃。
自踏入归墟仙宗,坊间就流传着她倒追姬沉的谣言。
从前,她不好一个个拉着人家解释。
如今,天赐良机,她凌酒酒要把这些不实言论一网打尽
凌酒酒迫不及待,嘿嘿一笑,道“明师姐,还有最后一条,烦请你说得越大声越好”
明瑾柔已经羞耻到麻木,却没想到凌酒酒还没完。
你这个师妹到底为什么这样
左手都滴血了,不去治伤怎么话还这么多
凌酒酒笑眯眯道“第三,对不起我不该诽谤凌师妹纠缠姬师兄,凌师妹对姬师兄”
肩上突得一沉,凌酒酒下意识抖了抖肩,带着被打断的不满气鼓鼓地看过去。
一回头,便见到姬沉面无表情的冷脸。
他觑了一眼凌酒酒的左臂,冷声道“还没说完”
围观的修士不着痕迹上前一步
他来了他来了,那个男修走来了
凌师妹刚刚维护了姬师兄,又剖白到自己对姬师兄的感情
搞快点搞快点,是不是要当众告白了
姬沉沉眸看凌酒酒,岂料,她非但没有怂,反而兴奋地拉住他,眼神亮晶晶像是灌满了星星,声音清脆道“师兄,你来得正好帮我佐证啊”
凌酒酒转过头,看着围观众人,露出一个自信的笑。
有姬沉帮忙解释,可称得是锦上添花,效果必定拔群
几个有故事的男修女修已经脑补出一场,“小师妹勇敢追爱,姬师兄郎心似铁”的求不得,意难忘大戏。
他们在凌酒酒开口之前,已经忍不住送上了同情的掌声。
凌酒酒此时难得敏锐地察觉到众人眼神的深意,她唇畔抿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吃瓜群众一定又误会了什么。
没关系,她马上就能澄清了。
她凌酒酒,即将体会一波爽文打脸的快乐
凌酒酒正要开口,脑中突得传来电音
叮
支线任务女人,怎么能说不行男主,给我笑一个。
支线任务时限五分钟。
完成支线任务,宿主将获得10瓶营养液灌溉系统成长,浇灌系统可获取终极线索。
任务失败,系统将帮助宿主痛入骨髓痛彻心扉痛不欲生以痛改前非。
凌酒酒
笑容逐渐凝固。
这任务有点耳熟
哦,是穿书那天接到的第一个支线任务呢。
这可真是爷青回
个头
凌酒酒在识海中摁住小草株命运的根茎,激情对线
你这个系统搞什么文艺复兴
为什么又来一遍
小草株不为所动,花枝乱颤。
它枝叶狂舞的样子仿佛在说
我不一定是真的草一种植物,但你不完成任务真的会痛。
陡然间,强烈的求生欲压过了解释她不是倒追姬沉的愿望,观微谷的人、树、梅花桩似乎都不存在,她的心里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倒计时,四分钟,开始。
凌酒酒看着姬沉的一丝笑意都没有的玉面,脑海如同连接了超算,飞速运转。
上一次姬沉对她笑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昨天下午,她学完法阵后,那是一个赞赏的笑。
凌酒酒心中一定。
她穿书女配,今非昔比,完成任务不必再靠冷笑了
她打定主意,指尖一并,默念法诀。
“噗”一声,凌酒酒成功在姬沉和自己之间陡然撑出一个难度系数99,完成系数99的金光闪烁八卦法阵。
法阵太强,两人离得太近,凌酒酒自己被阵法弹得往后退了几步,仿佛跳了半场爱的华尔兹。
姬沉
凌酒酒快速站稳,骄傲地抬起头,叉腰道“师兄,看我活学活用融会贯通温故知新,是不是棒呆了”
姬沉
吃瓜的男修沉默了,围观的女修流泪了,凌师妹她为什么这样
明瑾柔
所以没她什么事了吧。
她抓紧时机,从地上弹起来,藏到一群掩月峰修士之间。
姬沉看着凌酒酒因为催动灵气而血气外涌的伤口,越看越来气,只冷着脸道“受伤了,跟我去上药。”
凌酒酒见姬沉非但没有笑意,甚至更严肃了,她有些愕然,不可思议道“师兄,你变了你昨天明明不是这样的”
声音如浪,一波叠一波,细细听来,都是浮想联翩的“咦”
变了
昨天
姬师兄,宁真是令人看不透
姬沉简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压低声音重复道“上药。”
叮
倒计时60秒,开始
可恶
用法阵耗费了太多时间
凌酒酒仿佛已经开始痛彻心扉了,她眼含两包热泪,不屈服地看向姬沉道“师兄,你笑一个行吗”
一群修士交头接耳。
掩月峰女修道“凌师妹说了这么多,只为姬师兄一笑,师尊说得对,男人因爱情而狂妄,女人因爱情而惆怅”
点星峰的感性男修咬住衣袖,道“嘤,若有女郎这样看我,我的三叉戟都要变成绕指柔惹。”
而姬沉闭眼,蹙眉,用上全部耐心,缓缓道“别闹,跟我去上药。”
叮
倒计时30秒。
师兄
上药有什么重要的
我马上就要痛入骨髓痛彻心扉痛不欲生了啊
单想象一下,凌酒酒便一个激灵,她头铁道“师兄,你不笑,我就不上药”
两人顿时僵持住。
掩月峰女修持续输出,点评道“师尊说过世界很大,岁月很短,不囿于方寸,不为爱卑微,凌师妹怎么不懂呢哎,她应该来我们掩月峰做真传呀”
点星峰男修已经为这浪漫的单相思流泪,道“姬师兄,求求了,笑一个吧凌师妹,求求了,去上药吧”
叮
倒计时15秒。
凌酒酒心一横。
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既然姬沉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她辣手摧花,不讲情面
凌酒酒上前一步,准备动手扯姬沉嘴角,让他手动微笑。
对面,姬沉唇畔一抬,整个人像是冰雕成,声音也如穿透冰谷般冷然,道“怎么威胁我”
叮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女人,怎么能说不行男主,给我笑一个。
任务成就冷笑。
累积营养液198瓶。
凌酒酒好,好的。
她累了,真的累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她完成任务还是要靠姬沉的冷笑。
不过总算逃过一劫,她心里骤然一松,心也从喉咙眼回到胸口。
凌酒酒拍拍胸口,就见姬沉冷脸伸出一只手,准备擒拿她去上药。
凌酒酒
姬沉看起来真的好凶
她灵巧一跃,躲过姬沉的手,又在他脸更臭之前,肩膀似安了弹簧,一下将左臂伸到姬沉鼻子下面,引得伤口处的褴褛布条迎风招展。
凌酒酒仰着脸,讪讪地笑着,脆生生道“师兄,上药。”
谭姝雪和谢翎翎看姬沉脸色不好,正替凌酒酒担心,此时,两人对视一眼,对凌酒酒露出慈爱的笑
呜呜呜呜。
酒酒你是什么可可爱爱小甜甜
姬沉凉凉地看她一眼,正准备将她袖子挽起来,看了看周围眼神灼灼的修士,停了一下,双手背到身后,道“跟我走。”
虽然她还没有自白,但凌酒酒哪里敢再摸老虎胡须,当下缩起脖子跟在姬沉后面走出人群。
众人恋恋不舍地看着这出爱恨情仇谢幕。
掩月峰的女修拿出纸笔记录,准备拿回峰与霓玉师尊和柳师姐分享第一手八卦消息。
点星峰修士擦去眼角的老泪,自言自语道“惹,他没笑,但她上了药。”
千鹤峰修士鸡贼地将刚才一幕用藏画珠刻录下来,准备在放假时售卖,名字已经想好,准备找峰内真传师兄参谋定夺一二,包括但不限于多情女修无情郎,道似无情却有情,或纯情师妹火辣辣,以及师兄一笑,命都给你。
而不远处,天阙峰修士集体陷入了沉默。
他们同姬师兄接触最多,知道姬师兄看似要生气,实则处处透着对凌师妹的担忧和纵容,所以
千鹤峰练武室的赌局下错注了啊
贫穷的剑修,今天懂得了什么叫做雪上加霜。
其余外门弟子,都没想到在归墟仙宗也能看到这样的纠葛。
修真,果真是洗尽铅华,返璞归真,七情六欲,一个不少。
远处松树下的两位师长笑吟吟地收起茶具,对视一眼,道“年轻真好。”
那厢,凌酒酒闷着头不敢跟姬沉搭话,跟在他身后走到观微丘角落,一边走一边想姬沉为什么生气。
她法阵和剑招都学到了十成十,与明瑾柔切磋也打赢了,甚至还帮谢翎翎和姬沉洗刷了污蔑。
所以姬沉到底气什么
可恶,最重要的是她都没来得及恢复自己的名誉
念及此,凌酒酒看着识海里的系统气不打一处来
她今天一个劲地让姬沉笑,在场的修士又要误会她对姬沉芳心暗许了。
系统,我真的看不懂你。
正胡思乱想,眼前黑色身影突得一顿,凌酒酒机警地站住脚。
她垂眼就见姬沉的黑靴停在离她一个脚掌的位置。
凌酒酒呼了一口气
嗐,幸好她机智地停住了脚,偶像剧里转身必撞人的剧情才没有发生。
真要为自己的随机应变点赞
姬沉垂眸看着凌酒酒,正好碰到少女抬起一双眼睛,杏眼里面像是阳光下的湖水,波光粼粼,细细看去,隐约还有一丝
得意
姬沉挑挑眉,仔细端详,越发搞不懂这小姑娘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小思路。
凌酒酒扬起头,才发现两人距离太近,他身上的松香味道如同一只蝴蝶,轻轻在鼻尖忽闪。
离得近了,望入姬沉的双眸时,好像看到一座陡然拉近、云雾缭绕的山,似乎有无数起伏错落深藏其中,但又看不清细节。
不远处有一棵凤吟树,万千垂髫似浓绿碧落,又如凤尾摇曳,几朵碗口大的火红花朵正好开到荼蘼。
风过时,叶与花碰撞发出风铃的声音,带起一阵浅青色的灵蕴,也带起姬沉肩头垂落的几缕发丝。
郎君头发偏硬,落在凌酒酒耳畔,似有松针摩挲,带来微微的细痒,这股奇怪的感觉有一路顺着耳垂落入胸怀。
心突然就漏了一拍。
凌酒酒耸起一侧肩膀蹭蹭耳朵,有些别扭地偏过头。
她不是天下唯一一个跟好看郎君对视会害羞的女人吧
姬沉见她耳尖攀上红色,怀疑是自己眼神过于严厉,便拉下面子,缓声道“去凤吟树下坐好,给你上药。”
凌酒酒如蒙大赦,拔腿就走,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根茎盘虬的凤吟树下,两个膝盖整整齐齐地顶在胸前,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姬沉。
他走到她右边盘膝而坐,摊开手掌,凌酒酒会意,将手臂放上去。
直到此时,她才仔细看到自己的伤口,后知后觉感觉到疼。
姬沉似乎对她没什么男女大防,直接将她袖子撸起来,露出一段藕臂。
凌酒酒也没觉得害羞。
若在琉璃城中,该害羞的可是郎君。
姬沉一言不发,长眉隐隐有蹙起之势,他沉默着从袖中掏出一棵火红的灵株,两指碾碎成凝胶状。
全程看也不看凌酒酒一眼。
凌酒酒憋不住了,下巴放在膝盖上,侧着脸,抬眼看姬沉,小声道“师兄,你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呀”
姬沉抬头瞥了她一眼,将药按在她手臂伤处。
这话也问得出口
也不看看手臂的伤口足有一指深,几乎绕了她细细弱弱的胳膊半圈
瞬间,似有酒精兑盐渗入伤口,凌酒酒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道“嘶你不要生闷气呀。”
姬沉看她脸皱成一团,冷冷道“如今知道疼了”
闻言,凌酒酒哪里还有不明白。
姬沉的语气与如记忆里岳瑛每次见她熬夜批复公文时的语气如出一辙,凌酒酒心中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便笑眯眯卖乖,道“师兄,我不怕疼的。”
此言出口,凌酒酒心中却闪过一丝怪异
刚才,她并未刻意调取原书剧情,与岳瑛相处的那一幕却如一副早就扎根在脑海中的画卷,自然地展开在眼前。
而且,回忆起岳瑛的时候,当日的亮白的灯光,桌上的方形的蛋酥糕点,还有岳瑛那绣着仙鹤的简装都犹然在目,其细致程度,宛若亲临。
是她来这个世界足够久,所以与原主记忆完美融合了吗
不等她想明白,手臂忽得一凉,皮肤上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见她疼得双手握拳,姬沉引出法诀,在指尖鼓出一线凉风,对着凌酒酒的伤口吹拂镇痛,冷声道“这副灵株去的是琴音化剑的余韵,渗入肌骨会有些痛,忍着点。”
凌酒酒的痛感已经缓下去许多,她看着姬沉,接着搭话,道“谢谢师兄担心我。”
姬沉抬眼看了她一瞬,就见凌酒酒歪头凑到他视线下面,凤吟树下,少女的碎发被吹得毛茸茸,整个人规规矩矩坐得像一朵蘑菇,花吐出粉色灵蕴笼在她面上,让她笑意更暖三分。
他一下子就没法再生气了。
姬沉有些无奈地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问道“在昭虹学堂遇到问题,为何不找我”
凌酒酒也忘了躲,只茫然道“不是你告诫我不要投机取巧吗”
姬沉“”
你可能对投机取巧有什么误解。
姬沉哭笑不得地拿出一瓶药膏递给凌酒酒,示意她自己上药,才道“下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可同我商量。”
凌酒酒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大腿都硬塞到手里了,她绝没有不抱的道理。
忽得察觉到华点,凌酒酒狐疑道“师兄,今天没有法诀课,你怎么来了你知道我今日和明师姐比试吗”
姬沉半真半假道“飞信堂那么热闹,整个昭虹的师长有哪个不知道”
凌酒酒“哦”了一声,便低头上药,药膏冰冰凉凉,敷在伤口上并不痛,它像是一层水,迅速渗透下去,接着,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将凌酒酒拎起来转了两圈,细细检查了她浑身上下没有别的伤口,姬沉御剑带凌酒酒回到宿舍换了一身衣服,又送她去下一堂课的教室,才御剑离开昭虹学堂。
昭虹学堂上方,阳光落在因灵蕴而湿润的空气中,折出巨大的双层彩虹,瑰丽奇幻,有不少千鹤峰和点星峰弟子特意乘飞行器出来,共赏奇景。
而姬沉从中穿过,并未多看一眼。
仿若这样的景色,对他来说毫不稀奇,亦或是,穹顶如何,他根本就不在意。
须臾间,他已经穿过云岚,稳稳落在天阙峰顶端。
白云深处,翠竹亭中,有几个形似梅花鹿的蓝白相间仙鹿跪在地上,仰着头蹭着青衫修士的膝盖。
长霄青衫乱七八糟地垂在地面,他人不甚端正地坐在白玉凳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变成橡皮泥滑下去,显然累极了。
他抬起手,随意化出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酒,如泡了温泉般舒展了五官,才看向姬沉道“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去了一趟归墟主峰,又绕去千鹤峰,屁股还没坐热。”
姬沉撩袍坐在长霄旁边,道“醒了吗”
长霄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姬沉在问谁,而后叹口气,将酒葫芦收入袖中,语气似庆幸又遗憾道“他还是那个样子,星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他也没醒,落语情毒和魔偶,当与他无关。”
想到归墟主峰和千鹤峰的那两个人,长霄又是一声叹息,浅淡而绵长,仿若一出口便融化在周身的灵蕴仙雾里。
他像个老人一样捂着腰眼,折了身子,摸了摸仙鹿,沧桑道“不知不觉,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小一辈的历史课里删去那一段,没人知道,就连我也快忘了。”
姬沉看了长霄一眼,并没有做出评论,只换了个话题,道“我又查了一遍敛月谷中的千鹤峰弟子,他在外游历时有一元婴修为的弟子同行,两人几乎同进同出,据那位弟子所说,一路上千鹤峰的弟子并没有跟魔修单独接触过。”
长霄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神肃杀,道“如此看来,他在仙宗内被种上魔核的可能性更大。”
姬沉点点头。
长霄按了按眉心,数落道“昊元师弟怎么回事慎刑堂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姬沉闲闲地等他碎碎念了半盏茶,又看他自顾自决定要亲自出马施压,见他最终平静下来,才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道“今日她在昭虹同掩月峰的一个小真传比试,剑气中隐现金红剑光。”
长霄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凌酒酒”。
“这么快”,他眼梢吊起来,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道“唔,那些事情你还不打算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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