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姿色,沈音是颇为傲然的,放眼大魏,甚至整个天下,除了夜阑那个从小就被众人传的邪乎至极的天下美人榜榜首的九督公主和第二的小长平公主外,她还从未将其他女子放在眼中。
加上刘氏这话说的如此笃定,沈音不由眼眸微亮。
“母亲。”到底忍不住好奇,她探问着:“您是有了什么计划不成?”
“我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你都别管了。”刘氏却只笑的高深莫测,又催促她:“行了,今日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息吧。”
虽然心中略有好奇和不甘,可也知道刘氏如此说了,自然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是以,她微微一笑,不在多言,行了礼后,便起身离开。
出门后,面上自又恢复那张在人前清冷、云淡风轻的模样。
等沈音离开,刘氏才又对刘妈妈招招手,对着刘妈妈耳语一番。
刘妈妈的眼睛便随着她的话闪烁不定,等到刘氏语毕,刘妈妈已笑的满脸褶子,忍不住对她竖指,满眼赞叹:“夫人这招真是高明!”
刘氏神色间颇为得意,吃了口茶后,才扬唇道:“行了,妈妈快去办吧。”
“今日的事情,贵妃娘娘那里便已颇有微词,这次,定要办好!”又抬首嘱咐了一句:“切莫叫人察觉。”
“夫人放心。”刘妈妈神色微敛:“老奴省得,定叫人神不知鬼不觉。”
刘氏这才满意颔首,又神色柔和的嘱咐刘妈妈一些注意安全,直到刘妈妈的身影踏着夜色消失不见,她脸上的笑意才逐渐转为阴沉下来。
她的音儿,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儿,所以,她绝对不会让任何小贱人挡了她音儿的路!
…………
沈壁行到一半的路程时,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朝正房看了眼。
知竹不解,轻声询问道:“小姐,怎么了?”
沈壁回神,望着她笑了笑,问了句不相干的:“这个时候,母亲怕是早已歇了吧?”
知竹一愣,下意识回着:“大夫人身体不好,平日里就歇的早些。”
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惊喜起来。
小姐平日里与大夫人关系浅薄,根本亲近不起来,现在却突然问起这话……
她心思微转,又轻声的道:“不过这时候,想来也只在准备着……”
“罢了……”她话未说完,沈壁却又轻声的打断她,看着正院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前世母亲去世太早,加上自己与她并不亲近,以至于年长日久,早就模糊了对母亲的记忆。
而今归来,那些久远的记忆,却如走马观花的一一闪现,所以才略有些怅然的这么一问。
“母亲身体不大好,天色也这么晚了,就先不打扰她了。”她定下心思,轻声道了一句。
知竹闻言,微微一怔,随后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失落,面上强打起心思笑着:“小姐说的也是,时日长久,等以后去见大夫人也是一样。”
并不多说,又和青珠领着她回去。
沈壁将她神色瞧得一清二楚,心中又酸又涩,却只微微一笑,没有多说。
她一直知道,知竹是想要自己多亲近母亲,而不是一味亲近沈音母女的。
前世的遭遇,的确证明了知竹的忧心,此刻却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就如她所说,时日长久,不急在这一时一刻。
许多事情,她也要循环渐进,倘若一下便改了性子,不免让人心有忌惮和疑虑。
沈壁出生的时候恰似出现难得一现的日月合璧景观,她名字中的‘壁’字就从此而来,而她的小字也取了日月合璧的明。
日月又有一清一浊的意喻,母亲对她从出生那刻就满心期望。
盼她如皎皎明月,龙日鸿升,又有识人清明,世事洞察之能。
可惜她双眼愚昧,识人不清,认狼作长,嫁狈成夫,以至于前世落得那般一个下场。
便是她住的地方,也是小时候母亲亲笔提了字,赐下的院名,唤作‘日月居。’
她站在日月居前,看那龙飞凤舞中又透出丝丝秀婉的朱红刻字,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随着知竹青珠二人入了内。
未出阁时的春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她心中酸涩,眼眶滚烫,一时不察,差点儿落下泪来,反应过来,这才赶紧擦了泪痕。
知竹和青珠安排着小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见她面色苍白,不禁很是担心:“从出了宫,小姐脸色就不大好看,不会真的受凉了吧。”
说着,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却脸色一变:“果真有些烫!”
吓得青珠也小脸儿苍白,转身就要去找大夫。
沈壁见状,不由忙叫了她,对二人莞尔道:“哪儿就有那么较弱了,许是刚刚走的热了,不用担心。”
两个丫头不信,沈壁好说歹说,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歇下的时候,知竹遣了青珠下去,对沈壁说:“今天奴婢守夜,小姐有什么事情唤我一声便是。”
沈壁笑着点点头:“你也忙碌了一整天,快下去歇了吧。”
主仆二人各说了两句话,知竹伺候沈壁歇下,这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
夜色深幽,孤月高悬,洒下冷冷清清的光。
京都城外,十里郊林。
一片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枝叶随风而动,清辉稀洒,树影婆娑,光影斑驳。
蓦然,一阵急促的追逐之声,在林间密集起落。
眨眼间,一群足有双十之数的白衣人在林间奔涌,看样子,倒像是在追逐着什么。
而这群白衣人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眼眶处煞红一片,唯一露出的孔洞却深幽如夜,空落落的不见其底。
他们面具上的脸颊,高高凸起,一张唇角上扬的嘴巴碎碎而咧,偏又殷红如血。
这般奇异的丑陋让人心惊,却又平添几丝幽幽寒意,仿如那地狱的嗜血恶鬼落入人间。
蓦地,似被他们追赶的人停顿下来,白衣人很快便将他围做一团。
那人轻轻一甩随风而动的广袖,负手而立。
见状,不禁侧目,那双狭长勾人的凤眼便挑起一丝讥讽,
“怎么?”开口,声音却如夜中寒月孤悬,带着直击人心的颤栗:“这么快,你们主子就忍不住派鬼卫前来,想要置我与死地不成?”
那群白衣人闻言,却置若罔闻,浑身不带丝毫生气,如木偶般的呆滞在原地。
只其中一个面具额头上,似点缀着一颗殷红如血美人痣的白衣鬼卫,飘然上前一步。
他那双空洞洞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对方,阴瑟瑟的笑起来。
这声音如阴冷入骨的风一般刺着人的耳膜,那种感觉让人极其难受,似乎心头沉甸甸的压着什么东西,一路游走全身。
“夜长歌!主子要你死!”他声音阴阳怪气的,命令道:“杀了他!”
一声令下,围着夜长歌的白衣鬼卫如被牵动了绳的木偶,瞬时一弹而起,对着夜长歌一拥而上的攻击起来。
他们探手而出,这才发现,他们掩藏在宽大白衣袖袍下的手,居然如枯骨一半。
却就是如此的手掌,一探出,便猛然凛冽成刀,有着钢筋铁骨的坚韧。
一个鬼卫快如鬼魅,上前手掌一挽一握,夜长歌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身影闪躲,却恰好被那鬼卫将其袖袍轻触。
转瞬间,那半截袖袍便林落成灰,随风消散。
夜长歌扫眼一瞧,神色不由带起一丝寒意。
他冷哼一声,眉眼微敛时身影猛地一转,人已窜至高空,踏叶而翩然如惊鸿。
恰时,一把银光泛滥的折扇微微晃荡,悄然落至其手中。
鬼卫追来,他神色不变,只手握折扇瞬时转动,折扇眨眼汇拢成一柄软剑。
他振臂而挥,那剑便如蛇般缠绕上对方的脖颈,在鬼卫还未来得及有丝毫挣扎时,他轻轻一扯,就已是尸首分离,轰然倒塌落地。
温热的血液漫天洒落下,浓浓的血腥之气便缓缓在林间随风荡涤开来。
恰时,有呼喊之声由远及近。
夜长歌长眉一蹙,已扬声喊道:“这里!”
瞬时,便有两个黑影飞掠而来,几个鬼卫躲避不及,被对方一剑从中破开,身劈两半。
眉心有一点美人痣的鬼卫见状,立刻大喊一。
剩下的鬼卫齐落落后退,排成一排紧紧地盯着夜长歌这边。
随后,那有美人痣的鬼卫当机立断的大喝一声:“撤!”
只闻‘砰’的一声炸响,整个林间顿时充斥着浓厚的烟雾。
雾霭散尽,再看去时,哪里还有那些鬼卫的身影?
长风、霖雨见状,脸色微变,立时要追。
却被夜长歌沉声喝住:“穷寇莫追!”
两人身影滞住,转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属下救驾来迟,请公子责罚!。”
夜长歌闻言,神色不动,那双微挑的丹凤眼,眸中晦涩难言的凝视着远方。
片刻后,才扫了二人一眼,淡淡道:“今日白衣鬼卫突然来袭,我也不曾预料,错不及尔等,起来罢。”
稍顿,又蹙眉问起:“虎符令的事情,查的如何?”
长风恭敬道:“公子,虎符令下落虽不甚清楚,却已有了些眉目。”
夜长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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