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
是我与你相隔的距离,
化作白天与黑夜的,
永不交集……
夕阳,暮雪。白色的坟头,乌鸦黑乎乎地散落一片,在来人的脚步声中,惊起,振翅高飞,呼啦留下一阵羽毛扇动的声音。
两个一高一矮的黑色身影走到墓碑前,微顿。稍高一些的男孩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来,白色的,蓝紫色花纹。
“喜欢的话,就给你吧。”
北风袭来,手中的绸帕被吹得轻轻扬起。低头,垂眸,鸦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宇智波斑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帕子从自己的掌心飞走,飘远。
“大哥。”宇智波泉奈小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角,明亮的黑眸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没什么?”
扭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宇智波斑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他这么喜欢,送给他算了。走吧,泉奈。”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宇智波泉奈瞟了眼落在坟头的素帕,踌躇了一秒,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大哥,那条帕子……”
“不用管。”
远处的说话声渐远,冰凉的墓碑前一个红裙的少女在雪地中现形。
真的被扔掉了啊。漆黑的长发拂落肩头,桔梗垂下纤长的睫毛,俯身拾起地上素白的手帕 ,缓缓贴在没有任何动静的胸口,抬眸,望着无边无际的银色,静默。
雪花在清幽的瞳孔里飘落,划过漆黑的睫翼,犹如风吹落叶的碧潭,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垂手,转身,桔梗看着沉默的坟,嘴角向上掀起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再见了。”
红色的裙角拂过冰凉的墓碑,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
雪,纷飞,坟地里安静的出奇。
“桔梗。”……
宇智波鸦死了,桔梗的身份也无意中被宇智波斑撞破。和聪明却单纯的宇智波泉奈对她亲近的态度不一样,他虽然没有因为她是灵体而恐惧她,只是也不可能继续再给她提供栖息之地。毕竟对方肩负着宇智波一族的重任。他不能确定她的无害,所以必须将未知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桔梗也深深地明白这一点,因而选择主动提出了离开。
灵体状态的桔梗是不能维持太久的实体的。虽说在这几月中,她受伤的灵魂已经修复了些许,但终究抵不过来自外界对于魂魄体的排斥。她现在必须得再找到下一个宿主。
普通人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灵体的寒气侵袭,于是她只能去找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也就是所谓被命运眷顾的人。他们身上的气运比别人要好上许多,所以并不会被她影响。她目前碰到最富气运便是宇智波家的三兄弟,其中宇智波鸦气运最盛,可惜他居然会死得最早,宇智波斑次之,宇智波泉奈最后。然而她现在离开了宇智波,便不可能再回去找他们了。
根据狐狸曾经的提示,如今她唯一能去找的,也只剩下千手一族。
火之国,千手一族领地。
“啊,烦死了,宇智波那些人又在故意寻事挑衅。”
“你烦什么,反正你老婆孩子都有了,顶多去条命呗。”
“嘿,你……”
千手一族的外围是重重把守的忍者,桔梗要想过去,就必须化作灵体,可如果她变换成幽魂,那……
她望了望手心的帕子,突然犯了难。当初用这条手帕作为承载体,也是因为顺手方便而已,她从猎人世界穿过来,身上便只剩下这条帕子了。本来她是想用手上的红绳的,结果那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竟随着她身体的变化也变成了灵子。
魂魄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所以她要进去就得舍弃帕子,可没有手帕她就没有了承载体。除了活人,死灵只能依附于生前用过东西,这是一种因果,也是一种联系。大约是为了方便人类寄托哀思。
就在这时,一个银色头发的男孩从大门内走了出来,一旁的忍者躬身行礼:“扉间少爷。”
桔梗有看着那头发,有一瞬间的晃神:“奇犽……”
男孩和宇智波泉奈差不多的年纪,穿着灰白色的和服,银色的刺猬头,一双猩红的眸子,脸颊上有三道特殊的红色印记,类似于她前世所见的妖纹。然而毫无疑问,对方是个人类。
男孩的感觉相当灵敏,察觉到陌生的视线,犀利的瞳孔立即朝桔梗所站立的墙根下扫来。在目光触到少女的前一秒,她便迅速化作了灵魂体。在阳光下,男孩只能看到一阵轻微的空气波动,一条素白的帕子悠然落地。
穿着木屐的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走近了,走到桔梗刚刚站立过的地方,目光下移,落在静静躺在雪地里的手帕上。
皱了皱眉,男孩的眼神里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审视意味。桔梗就立在一旁,透明的衣袖甚至能碰到他的脸。
白袖拂过男孩的脸颊,他捂住脸,猛然退了两步,瞪着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桔梗失笑。这孩子的感知能力还真是惊人的强大了。
等了一会儿,因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千手扉间蹙了下眉头,便转身走了。
“呼——”
桔梗用灵力掀起一阵风,地上的帕子悠悠地飘到了男孩的跟前。
脚步微顿,千手扉间低头盯着落在自己前面的手帕,稍稍后退了半步,稚嫩的脸皱了皱,红眸敛起,抬头朝守在门外的忍者问道:“刚刚这里有人来过吗?”
男孩的声音和他年少老成的脸一样严肃正经,没有小孩子的活泼,反倒显得沉稳内敛。
两个忍者同时摇了摇头:“没有,扉间少爷。”
怎么可能没有人?千手扉间沉下眸子,心底暗忖。如果这帕子是很早之前留下的话,肯定早就被大雪覆盖了。看它上面没有半点雪迹,那个人离开应该不超过一刻钟。想着,脚往后一侧,他俯身将帕子捡了起来。
白色的帕子,蓝紫色的桔梗花,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当素来小心谨慎的千手扉间还是不太放心,抬头对一旁的忍者道:“你闻一闻。”
对于这个小少爷的行为,忍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做了。
“什么感觉?”他问。
忍者红着脸,别过头:“像女儿家的体香。”
千手扉间的脸先是一白,然后一红,表情变幻莫测。
“无耻。”他冷冰冰地吐出这两个字,忍者瞬间吓得低下了头。这个少爷虽然不是千手一族的族长的长子,可身上的气势却比长子还要叫人敬畏。
“仔细看好了,如果有村外的人出现,立刻报告给我。”
“是的,扉间少爷。”
吩咐完后,千手扉间便握着手里的帕子,走进了大门。
墙头的白雪坠地,掩盖了墙根底下任何事物存在过的痕迹……
“大哥。”
银发男孩走近院子,迎面碰上走来的千手柱间,下意识地把手帕塞进了怀里:“大哥今天这么早就修行完了吗?”
黑色西瓜皮发型的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畔,贼兮兮地说道:“今天我……”说着,漆黑的眸子倏然瞪大,千手柱间盯着男孩的背后,使劲眨了眨眼:“咦?我眼睛出问题了?”说着,伸出手揉起了眼眶。
“大哥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千手扉间有点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那我就不说了。”他乐呵地笑了两声,拍了下自家弟弟的肩,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新开的那家赌坊不错。”
看着千手柱间远去的身影,千手扉间心累地摇了摇头。
白衣绯裙的巫女站在一旁,雪花穿过透明的身体,她凝望着拐角处消失黑发男孩,敛起眸子:这孩子的直觉真是强大啊,差点就被发现了。
北风袭来,桔梗在原地化作了灵子。
胸膛一凉,正要转身的千手扉间不由停顿了片刻。盯着微微鼓起的胸口处,他掏出了刚捡的那条手帕。
帕子似乎被之前重了一些?是他的错觉吗?
“扉间。”
一身黑色正统和服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头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头巾,面容严肃,五官凌厉,看见站在雪地里发呆的儿子,拧了拧眉头:“你大哥呢?”
将手帕揉进掌心里,千手扉间恭敬地答道:“刚刚出去了,父亲。”
千手佛间没有说话,脸色不太好,只听半晌过后,他缓缓开口说道:“你母亲生病了,你去看看吧。”
母亲生病了?他愣了几秒,随即俯了俯身:“是的,父亲。”
千手佛间步下走廊,从他的身侧走过。
夜晚,冷风呼鸣,大雪纷飞。
噼里啪啦,火盆里烧得正旺。帘子后面传来女人轻微的咳嗽声,一阵一阵,叫人忍不住心脏紧缩。
“扉间,你回去睡吧。”撩开一角床帘,女人瘦弱苍白的手露了出来,“明天还要继续修行了。”
正在添柴火的手一顿,他起身对着床头鞠了一躬:“是的,母亲。”
啪嗒,房门关上,屋里的咳嗽声透过薄薄的木板门清晰传进了他的耳中。
他在门口静默了许久,一直等到房间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提步,他走进了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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