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说桔梗同意去宇智波的时候,千手扉间正在做实验,然后一个手抖把整个实验室都给炸了。
“为什么答应?”
千手扉间脸色阴郁地从屋外走进来,一把夺过桔梗手里的书,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为什么不答应?”桔梗迷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扯回被他拿走的书,转身一边翻看一边说道,“只是去住几个月就能得到暂时的和平,很划算吧。”
很划算?这种事情能用划不划算来衡量的吗!千手扉间觉得自己出来没有那么生气过。一时气急,气到最后又莫名有点委屈。想想自己到底为什么给她弄出这么个身体,早知道就让她一直那样好了,起码谁也看不见,谁也抢不走。
看他抿着唇不说话,那倔强的样子竟然有些可怜。桔梗遂将书搁在膝盖上,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弯唇道:“不要生气扉间,几个月后我就回来了。”
说得倒是容易?她以为宇智波的地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等她真去了那里,山高水长的,什么都晚了。可他又不能说,不然显得自己连带回她的本事都没有一样。
“你能保证?”
“我保证。”
最终还是千手扉间妥协了。然而就算他不妥协也没办法,千手柱间已经和宇智波斑商量妥当了,就连接人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如果他现在去反对,无疑是把自己和千手柱间推到风口浪尖。毕竟战争持续了这么多年,很多人都已经身心俱惫。好不容易盼到了和平,结果就这样没了。可想而知作为过错方,他和自家兄长会受到怎样口诛笔伐。更重要的是……到时候无缘无故成为引线的桔梗或许也会受牵连。
其实,现在已经出现了有关于桔梗的无耻说辞……有些人怪罪她为什么不直接嫁过去,这样他们就能真正和平了。还有的猜测她会成为引发战火的新的导/火索,却忘了战争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桔梗只是恰好让他们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千手扉间敢肯定,要是桔梗到时候不愿意嫁给宇智波泉奈回来了,然后又爆发了战争,不少人肯定会把错误推给桔梗。
这是人类的通病,但遭遇集体危机时,把一切都归咎于其中一个人犯得一个小小的错误,仿佛这样他们就能得到救赎。就比如接力比赛时,一个人突然被撞掉了棒子,或是跑错了方向。外面的人在哀叹连连,甚至肆意谩骂,却从未想过在比赛前夕他们相互推脱的丑态。既然已经能够作为观众存在了,为什么不能安静一些呢?
所以即使是为了桔梗他也不能拒绝。因为谣言已经传出:“少女的自私成为战争的导火/索”,从宇智波那边……
这种情况在桔梗从秀子嘴里听到联姻的消息时,就早料到了。人言可畏,不管她有没有错,既然和平与战争的道路已经摆在了她面前由她选择,一旦她选择了战争,她就是罪人。沉重的罪孽,人类必须找到一个承载的对象,而桔梗无疑是最适合的。所以说,根本不是桔梗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她无论如何都必须答应。
桔梗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她很想去把宇智波泉奈给(和谐)一顿,而且也不想把烂摊子留给千手扉间。毕竟在这个世界,千手扉间是相当于她亲友一般的存在。
去宇智波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初一。
“我会接你回来的。”临别前,千手扉间说。
“好。”
宇智波也算知礼。在他们的情报中,桔梗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姬君,所以不仅准备了牛车,甚至连华服折扇,香炉手帕都一应俱全。显然他们对这次的“亲事”还是颇为重视的。
只是前来迎接桔梗并不是她未来的相亲对象宇智波泉奈,而是宇智波斑。
此时此刻,宇智波斑站在牛车前,脸色不太好。
“拜托你了,大哥。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桔梗,万一她生气了怎么办?所以你替我去吧。”
想起自家弟弟还没见到少女就怂了的样子,宇智波斑头疼地皱起了眉。这还没结婚了,就一副惧内相。这要真成了……他不敢想……
“族长,可以走了吗?”
桔梗早已提前上了牛车,厚厚的帘子压在车门外面,宇智波斑也不能直接掀开去看她的脸。这时有忍者前来提醒他该出发了,他别过眼点了点头,便背着手走开了。
这次的行动并不顺利,半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大雨,他们只能暂时在一座废弃的房屋里休息。
“真倒霉,这该死的雨。”
“今晚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去,我老婆还在家等我了。”
前来接送的忍者蹲在破屋檐脚下偶尔抱怨两句,雨水顺着旁边牛车的车棚滴滴答答流进车轱辘底下凹糟里。他们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那紧闭的帘子,可谁也没敢上前一步。
宇智波斑还是安排失误了,他这次安排迎接的队伍里没有女性忍者。因为想着不过半天就能回到宇智波,所以没有计算那么多。谁知道路上能碰上大雨。他们倒是好好在破屋里休息了,可没人敢去请桔梗下车。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雨势又没有减缓的趋向,也不知道牛车里的人是个什么情况。里面又太过安静,如果不是忍者强大的感知能力,能感觉到里面的的确确坐了一个人的话,估计都会怀疑人不见了。
见忍者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终还是由宇智波斑出马了。他从干燥的草垛上起身,径直朝牛车那边走去。
站定在帘口,黑发黑眸的青年伸出手敲了敲木质的车框,问道:“需不需要下来烤火?”
由于桔梗的来历不明,所以千手扉间给她编造了一个身份,就是樱井先生的“侄女”,而樱井先生自己的身份则是一名落魄贵族。
对于贵族家娇滴滴的姬君,宇智波斑一向是懒怠应付的,可对方现在是自家弟弟看上的人,应该有的关心还是有的。
“不用了,多谢。”桔梗实在不想和宇智波斑正面对上。他和宇智波泉奈不一样,肯定是记得住自己的。
听到桔梗的声音,外面的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头。感觉有些耳熟,就是记不起在哪儿听过,于是他眯起眼睛又问了一句:“真的不用?”
“这里就很好,不用麻烦忍者大人……”
唰——
帘子几乎是一下子被掀开的,四目相对,来人漆黑的眼睛迎上那双清冷的瞳孔,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炸开。
“有什么事吗?”折扇掩去半张容颜,只露出那双幽明的眸子。
宇智波斑缓缓眯起了眼睛。
帘外的光芒刹那间被掩去,极强的男性气息一下子挤占了整个空间。桔梗的眼睛尚未适应这一明一暗的变化,只觉眼前一黑,手中的扇子叫人扯了过去。
“我是要叫你大名夫人,还是那个女鬼?”温热的气息从耳畔擦过,宽厚的手掌压住了她的肩膀,她一动也不动。
见她不说话,宇智波斑也不急,起身悠悠拂开折扇,坐在一旁,扫了眼她袖口露出来的帕子,讽笑道:“看见我淋湿了,夫人都不打算给我条帕子擦一擦?”
“给。”桔梗只是顿了会儿,然后便把帕子递给旁边的男人。
这回倒是轮到宇智波斑惊愕了。他没想到桔梗居然一点也不心虚。难道是他搞错了?不可能,那种眼神,那张脸……不可能弄错。
宇智波斑愣怔地伸手接过,接完了才恍惚想起自己刚才有多傻。
“不用吗?斑。”看着对方没有动作,她不由勾起了唇。
黑暗中,一双暗红的眸子盯着少女那双幽暗的眼睛,微微敛起:“你果然是那个人,桔梗。我该叫你大名夫人?还是女鬼桔梗?”他开始在宇智波泉奈口中听到“桔梗”这个名字的不安,原来是正确的。
“大名夫人是我曾经附身的对象,叫我桔梗就好。”少女没有因为他的那一声“女鬼”有任何不满。那副泰然处之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幼年的时候他并没想到桔梗就是那名性格多变的“大名夫人”。然而刚刚折扇下那双眼睛让他把两人联系到了一起。其实想想也可以发现怪异之处,那位夫人有时对他很害怕,有时又很平静自然。显然给他帕子,以及深夜突然和他聊天的那个大名夫人就是桔梗。
小时候他还不会多想,但现在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对方连送帕子给他都是计算好的。就为了附他的身吗?如果是这样,她后来为什么又这么干脆地离开呢?宇智波斑自动忽略了自己把桔梗的帕子丢掉的那一段。
“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宇智波斑问。
桔梗觉得他的提问有点问题,表情一愣道:“诶?不是你自己又接我来宇智波的吗?”她压根就没想回来啊。
宇智波斑顿时噎住了。没错,人当初是他带回家的,也是他赶走的,现在又是他重新接回去的。这简直就像命运的轮回一样。
心情复杂地瞥了眼身旁的少女,他恍然想起了什么,不禁问:“你不是死了吗?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右手抚上心口,穿过掌下的青丝悄悄耸起,弯成浅浅的弧度,桔梗勾起唇角:“这副身体,其实是扉间做的。”
观察着少女一举一动的宇智波斑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千手扉间的能力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居然连死人都可以复活吗?还有他们的关系这么好的吗?
“不过我并不是复活了。”察觉到宇智波斑狐疑的目光,她好似猜出了他眼底的疑问一般说道,“这幅身躯只能算是容器。算不上真正的身体。”
这番话让宇智波斑登时尴尬了起来,他不自然躲开桔梗的视线,别过脸道:“我会想办法让泉奈放弃的。”
桔梗可以说说得很明白了。就算宇智波泉奈真的喜欢她,他要娶得也只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人偶而已。桔梗是死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宇智波斑莫名的,有点庆幸,又有些失望。
“族长!”
外面的雨停了,也该继续上路了。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泉奈。”掀起帘子的一角,宇智波斑顿在牛车口,沉默了一瞬,道,“他并不记得小时候那些事情。”
他不记得……又怎么会?
桔梗觉得不太对劲儿,好像哪里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她开口正要问,宇智波斑已经跳下去了。牛车晃了晃,继而缓缓开始驶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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