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再见。”
“再见。”
踏青活动结束后，其他人都收拾东西回家去了。只有桔梗，鸣人和宇智波佐助还待在集合地。
看着低头不说话的男孩，桔梗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俯身低语道：“下次不要一个人乱跑，知道吗？”
佐助鼓了鼓腮帮子，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妈妈，你看他老大不乐意了。”鸣人拉着桔梗的衣袖，指着对方冷冷的脸，趁机穿小鞋。
“鸣人。”桔梗戳了戳他的毛脑袋，“不要总是针对佐助。”
“我才没有。”某乖娃子双手一抱胸 ，下巴翘得高高的，抵死不认。
这俩孩子。
桔梗不禁摇头。看来成为朋友的路还很遥远啊。
晚上，宇智波佐助依旧在桔梗家里吃了饭，这回应宇智波鼬的要求，他确实待的久一些，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方才回家。
天边乌云密布，一轮猩红的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际，一抹乌鸦状的影子掠过绯色的月光，朝浑浊不清的云层振翅飞去。
晚风吹过枝头，鸟雀踩着树干不安地蹦跳，发出啾啾乱鸣。桔梗站在院子里，仰头看了许久，直到脖子酸痛了，才垂下眸子，转身走进了屋子。
啪嗒。
房门关闭，空气中传送来的血腥气被阻挡在了门外。
呼——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一株枯萎的大树伸展出细密的根部，紧紧抓住土壤，钻进地底。原本光秃秃的枝条转瞬盛开了鲜红的繁樱。一弯血月落在枝头，树下一抹矮小的身影静静站立。
叮铃——
铃声清脆，与凉风相击，撞出诡异的曲调，蔓延在整片原野上。
白衣绯裙的巫女迎着血色的月光走来，神情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这是什么地方？
脚下虚浮不稳，她踩着软绵绵的土地走来，所过之所，草木凋零，落地成灰。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桔梗抬头看去，只见一只漆黑的乌鸦飞跃层层红云，朝樱花树那边俯冲而下。
她的目光随着乌鸦飞行的方向而转动，最终跟着它一起落在了男孩稚嫩的肩膀上。
桔梗微微愣了一下。竟然有人？
血色樱花下的男孩缓缓转过身来，清风吹散额前的碎发，宽大的衣领遮住大半张脸，露出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鸦？”神情微晃，桔梗怔然开口。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厚实的高领衣袍变成干练的短袖，青丝随风生长，身形寸寸拔高，纯黑的眸子里血光流转。
行动停止，他站在她面前。
柔顺的刘海，深沉忧郁的血眸，传统的忍者服，绑在脑后的长发，以及额间那一抹木叶护额。他变成了她所最熟悉的样子。
“鼬。”
原来是做梦啊？桔梗瞬间清醒了大半，伸手按住他的肩，哑然失笑：“虽然已经说过了，你不是鸦 ，只是鼬。但怎么说，你果然还是……”
正这时，少年肩头的乌鸦忽然扬起纤细的脖子，发出一声令人震颤的哀鸣，鸟瞳流出鲜血，黑色的瞳仁染成艳丽哀婉的血红。
而他一言不发，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行血泪从眼眶悄无声息地缓缓流下。啪嗒，啪嗒，溅在她雪白的手背，声音清晰地骇人。
“鼬。”她愣怔地收回手，抚上他冰冷的脸庞。没有温度，没有生机，像是死去了一般。
“鼬。”桔梗向后一退，蹙起眉头，“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阴阳师的梦可不单纯只是梦啊。
侧首望天，她看着天边红云渐渐遮蔽赤月：“今晚的风，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她收回视线，转身。倏然间，狂风大作，手腕上的金铃乱响，红绳吹起，树梢的樱花被吹得四散飘零。一阵迷雾过后，一具又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出现在她的脚下。而刚刚还在她面前的少年不知何时走到了原野尽头，手里握着淌血的苦无，站在血色的圆月下，摘下面具，青丝趁机垂落，掩盖了眼底闪烁的银光。
她提步往少年的所在之地走去，绯红的裙角沾染草尖儿上遗落的鲜血，让步伐变得沉重无比。
你在干什么，鼬？
桔梗终于走到了他的身后，轻柔的拍上他的肩膀。少年转过身来，近在咫尺的距离，那双沉淀着黑色颗粒的血眸只能倒映出她的脸。
嘴唇微动，他好像在说话，只是桔梗听不到。
“什么？”描摹着他的嘴角闭合的动作，她跟着喃喃念出。
“桔梗。”
眼睛猛然睁开，黑暗中的人猛然惊醒。拉开台灯，穿着白色浴衣的少女掀开被角正欲起身，目光倏然一转，落在无风摇晃的窗户上。
我没有关窗？
下床，桔梗走到窗前，刚想拉上时，却发现一个白色的物体卡在了下面。她不由得一怔，拾起安放在窗脚眼熟的猫面具，指腹擦过面具上凹凸的花纹，留下一串潮湿的痕迹。是水雾，还是其他什么……
她抬首望向天边。沉沉的郁色，不见天月，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然而黑暗过后，天就快亮了——
一大早上，还未出门的桔梗就得到了木叶学校停课一天的通知。因为昨晚的梦，她觉得有点不安，便打算去宇智波家看看，结果卡卡西拦住了她。
“为什么？”盯着挡在她面前的银发忍者，桔梗皱了皱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卡卡西别过脸，目光闪烁。
“那就不要拦着我，卡卡西。”她掀开他的手，径直向院落外走去。
“真的是。”他愤恨地使劲儿捶打自己的脑袋。
“真是残忍啊。”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宇智波一族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桔梗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有关于宇智波被灭族的议论，其中宇智波鼬的名字她听到的最多。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谁能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竟然可以一夜之间杀掉自己的全族。”
他杀了全族？
“可不是，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放过了。”
宇智波美琴死了？
“据说木叶高层已经发起了对他的逮捕令。”
他成了叛忍？
“据说，宇智波一族就只剩下他的弟弟，宇智波佐助了。”
佐助还活着？脚步一顿，桔梗恍然回过了神来，等她扫视周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宇智波一族的领地。
担架抬着尸体从大门匆匆穿过，浓郁的血腥味在燥热的空气中蒸腾。她站在一旁，就这样看着尸体一具接着一具从自己的面前抬过。
“真是造孽啊。”有人感慨。
桔梗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眼前的景象。也许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除了最初的颤动之外，她显得很平静，起码脸上看不出变化。
“桔梗大人。”有几个木叶的忍者无意中瞥见了她 ，登时露出惊慌的表情，“您怎么在这里，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还是快回去吧。”
“我不要紧。”她扫了眼他们手里的担架，转移视线，问道，“宇智波佐助现在在哪里？”
“宇智波佐助啊？他……他在木叶医院躺着了。”
“多谢。”
桔梗走到医院，到前台询问了男孩的病房。
“桔梗老师。”她正准备转身窗口时，接待的医疗忍者猛然叫住了她，犹豫道，“那个孩子的情况不太好，估计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又刚刚开了写轮眼，恐怕一不小心会伤害到周围的人。”
“我知道。”
医院里静悄悄的，苍白的墙壁上投射出一抹纤长的身影。那抹影子抬手按向房门，在那里停了许久，最终推门而入。
“爸爸。”
“妈妈。”
“哥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床头一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搂住那个正在颤抖的瘦小身躯。
“不要杀我……”
桔梗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冰凉的掌心碰到男孩滚烫的脸颊，蹙起了眉：“佐助，佐助。”
沉溺在血色梦魇中的男孩根本无法听到她的呼唤。越来越滚烫的身体，愈来愈急促的呼吸，渐趋沙哑的声音，无一不显示出他越发糟糕的情况。
“佐助，冷静下来。”拥有安抚力量的灵力在桔梗掌心闪耀，通过接触的肌肤，流入他的身体。
他靠在她的怀里，发出幼猫一样无助的悲鸣：“不要死，爸爸妈妈……谁来救救我……不要杀我……不要……桔……”
“宇智波鼬！”
原本逐渐平静下来宇智波佐助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从桔梗怀里一振而起，睁开血红的双眼，瞳孔放大，胸膛剧烈起伏，喘息不止。
“佐助……”
“我要杀了他。”他低语。
“佐助。”
“我要杀了他。”他说。
“佐助。”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最后的喊声带着强烈的恨意和决绝，震得一旁的桔梗几乎失语。
“佐助。”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抱住他发抖的身体，安抚他：“已经没事了。”
消瘦的下巴靠在桔梗的肩头，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对面的白墙，冰凉的两唇相触，一张一合，机械地重复：“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佐助。”像是要用手箍紧他脆弱的身心，桔梗紧紧地将他搂在怀中，温柔地按着他的脑袋，“没事了。我一直在这里，所以，不用害怕，不要害怕……”
房门掩上，看了眼床上已经睡着的孩子，桔梗转身走进了医院的走廊里。
走到医院门口，阳光有些刺眼，她不禁伸手遮住了额头。眼前恍然闪过一片虚影，脚跟一扭，身后的人接住了她。
“桔梗老师，小心点啊。”男人托住她的两肩，拉长了慵懒的调子，“还好有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抱歉。”桔梗站直了身子，视线清晰了一些。近些年，这副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恐怕也只能勉强支撑几年了。
“怎么呢？刚才去看了宇智波那个小……”临到终点，那个“鬼”字被硬生生吞下，他抵唇咳了两声，“咳咳，那个小孩。怎么样，没事吧，宇智波佐助？”
“情况不太好。”桔梗回身抬眸道，“所以我这几天会在医院陪他，鸣人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卡卡西。”
银发忍者挠了挠头，扬首望天：“得。行吧，谁叫我是那小子的……的大叔了。”
“谢谢你，卡卡西。”微凉的袖口拂过他的指尖，白衣红影，她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谢什么啊。”摘下了遮住左眼的木叶护额，他垂首低笑一声，目光沉沉下坠，“谁让我，自己乐意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