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无法移开眼？
为什么无法不去想？
为什么无法不去触碰……
宇智波鼬认识桔梗的时候还只有五岁，那时他的母亲让他去给她送东西。
寒冷的雪地里，北风凛冽，端庄精致的和服，清丽温柔的面容，柔顺美丽的长发，编织成男孩永远无法忘记的场景。
她俯下身，抚摸他的头顶，惊得他呼吸一窒：“叫什么名字？”
“鼬，宇智波鼬。”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阿拉，桔梗老师，以后我们家鼬就拜托你了。”
时隔两个月，他们再次相遇。
而她成了他的老师，他成了她的学生。
她去他家做客，客厅里只有她和他。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她后，自己的目光就无法从她的身上转移。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视线这样直白，直白的连他自己也会感到不好意思。她是不可能不会发现的。
果然，她发现了，但什么也没说，或许觉得是小孩子的好奇吧。
他也是那么认为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证明事实并非如此。即使每天看着，看了一千遍，一万遍……他依旧没有办法从她身上移开眼。
“鼬君。”同桌怯怯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桔梗老师？你每天这样看着，我都有点害怕。”
卡嚓，瞳孔微缩，他的笔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鼬。”
终于，她也觉得不正常了，摸着他的头发 ，认真教育他：“不可以这么看一个人，尤其对方还是女性的时候，这样是很失礼的。我知道你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这应该只是习惯，改改就好了。”
“对不起。”低下头，他羞愧难当。
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没办法，这是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行为。
一旦她出现在他的视线内，目光便自动黏了上去。
“我说宇智波鼬，你该不会喜欢桔梗老师吧？”
学校里，组团欺负人是常有的事，因为他实力比他们强，所以没有人敢来对他动手。可某天，他这种毫不隐匿的行为无意中被某些小团体里的人看到了。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开始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他，开始传播一些谣言。
“哈哈，就是那个天才宇智波鼬，他喜欢自己的老师你们知道吗？哈哈，笑死我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羞耻过，更没有如此愤怒过。他出手打伤了那些人，谣言戛然而止。只是这件事惊动了家长，他被通报批评了。
“鼬。”她看着他，眼里充满了不解，“我相信你不是那样逞凶斗狠的孩子，告诉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敢说，所以保持了沉默。
她叹了口气，没有再问。
是对他失望了吗？宇智波鼬不敢想。
他每天发奋地训练，想早点离开那里，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可以不去看她。
终于，他成为了第一个入学一年就毕业的学生。
他成功当上了下忍。
成为下忍后有专门的老师训练，他不用去学校，也就不会碰到她。
宇智波鼬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只要过段时间，即使再次遇到她，他应该也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了。可惜事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中忍考试，桔梗是考官之一。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鼬君，你在看什么呢？”身旁的考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发出惊呼声，“这不是桔梗老师，听说鼬君以前是桔梗老师的学生了。在美人老师手底下当学生的感受怎么样？是不是很享受？”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喋喋不休的人，旁边的少年立马闭了嘴。在他转身之后，听到对方的小声嘟囔：“切，什么嘛，一副清高模样。谁不知道他喜欢桔梗老师。”
呼吸一滞，他加快了脚步。
喜欢吗？他不知道，这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理解的东西。
中忍考试半路上出了点问题，木叶叛忍大蛇丸掳走了桔梗。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没有迟疑，一个人冲了出去。
当看到她安然无恙时，他心里的石头重重落地。只是当他看见她和旗木卡卡西亲密有加时，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奇怪……
他因为思考落在了后面，前方的她回过头来，朝他伸出手，微微一笑：“不走吗，鼬？”
不走吗？鼬。
宇智波鼬记得她对自己说过很多次这句话，类似于“我邀请你同行”，“我会等着你”的意味让他心中一动。
他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很软，很温暖。
中忍考试结束，他是唯一的胜者。
当上中忍后不久，他应家族的要求，进入了暗部。
他发现暗部的面具很好用，只要戴上它，一般发现不了他在看谁。
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直到宇智波止水死亡。
一夕之间，他失去了他的挚友，也是兄长。
“鼬，我的眼睛和木叶，就拜托给你了。”
意图用“别天神”阻止宇智波叛变的止水，在自己的老师志村团藏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后，便被贪心不足的志村团藏抢走了一只眼睛。没办法接受恩师的真面目的止水，将剩下的眼睛和木叶一并托付给了他，最后跳下了南贺川，自尽身亡。
那是他在她眼前，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
“你可以拥抱我吗？”
自己接连提出过分的要求，她什么都没问，只说：“好。”
好。
她从来不会问自己理由，那怕他覆灭了整个宇智波家族。
“鼬，你应该知道你的族人在打算什么。为了木叶的和平，你必须要做出选择。”
宇智波蠢蠢欲动的反叛让木叶高层对他下达了最后通牒：“歼灭所有宇智波。”
“好。”他低下高贵的头颅，接受了任务，“但要留下佐助。”
血腥的屠杀，令他胃里作呕。惨叫声，呼喊声，宇智波族地成为了人间地狱。
宇智波鼬，背负着叛忍的名声，维护了宇智波一族的荣耀，也保护了整个木叶村。
离开前，他摘下在暗部时的面具，放在她的窗口。
我不是叛忍，相信我。
当时，他大概是想向她传达这样的一种讯息。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接收到？
他像一个可鄙的偷窥者，用乌鸦窥视着她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走到乌鸦面前，通过它，对他说：“不要再来了，鼬。”
不要再来了，鼬。
轰隆，他的心，坍塌了一角。
窥伺者终究被发现，然后被驱逐，最后，结束……
五年过去了，佐助也从忍者学校毕业了，而且即将迎来中忍考试。
他偷偷派乌鸦去看望过他。昔日软绵绵的弟弟已经长成了少年，宇智波一族的基因让他在一群毛头小子之中显得十分扎眼。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弟弟确实长大了一些，但还是太弱，弱到不堪一击。
“老师。”黑发黑眸的少年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的眼神专注而特别。
在外面用乌鸦窥探的的宇智波鼬心底一惊。
在宇智波佐助的眼里，他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晚上的时候我想吃西红柿。”他就这样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悄无声息地靠近她，在她纵容的眼神中，拉住她的手，抓紧她衣服，甚至把脸凑到她的眼前，一点一点试探她的容忍极限。
“好啊。”
她什么都不知道，还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
他或许不该想太多。那只是一种依恋而已，因为父母早亡，所以佐助只能依赖着桔梗。
但事实再次给了他一巴掌。
桔梗被大蛇丸抓走了，这次是真的抓走了。他立马就派遣乌鸦去到大蛇丸基地刺探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好在大蛇丸有让人帮她好好治疗。他这边并没有优秀的医疗忍者，所以看在大蛇丸没有动她的份上，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他的弟弟，宇智波佐助的到来。
来到大蛇丸基地后，他亲爱的弟弟一点都没有再掩饰对于桔梗的渴望。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情绪有些失控，做法也变得激烈起来。
佐助不再满足于谨小慎微的试探，趁着桔梗没办法行动，他开始对她进行各种肢体上的触碰，好在还把握着分寸，没有让她察觉出异样。也可能是因为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桔梗对他很放心，即使有些动作令人觉得不妥，她也没有特地去在意。这就间接造成了对方越来越大胆的做法。
以至于最后，宇智波佐助，强吻了她。
一切来临太过于猝不及防，导致他无法阻止。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呢？
愤怒？还是，嫉妒……
那一刻，他似乎看清了自己的心。
原来自己一直喜欢着桔梗啊。不是对于老师的敬爱，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慕之情。
所以，他带走了她。
从大蛇丸那里得知桔梗的身体是傀儡之后，他立刻便想到了有可能救治她的人——赤砂之蝎。
“救她可以，但我要见那个傀儡的制造者。”红发少年居高临下地提出要求。
他当时没有拒绝，一口就答应下来。明明知道赤砂之蝎是条“毒蝎子”，却仍然信任了他。
活过来的桔梗，对宇智波鼬说的第二句话就是：“我就要离开了，鼬。”
他那时是什么心情呢？
忘记了，大概很不好受吧。
她就这样走了，没有一丝犹豫。
不知为何，赤砂之蝎并没有向他索要报酬，而且经常不在基地，出去的愈发频繁。
“没准儿是蝎前辈在外面有了的女朋友了，不然怎么天天往外跑。”看着回来后又迅速离开的赤砂之蝎，阿飞忍不住抛出了自己的疑问，“说不定就是这样的了。实在想不出蝎前辈这种人要这么谈恋爱啊。”男人摸着下巴，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迪达拉：“迪达拉前辈，你是蝎前辈的搭档，他的女朋友你看见过吗？”
迪达拉面露异色，古怪地看了洞口的他一眼，然后在他看过去之时飞快的收回视线，对着阿飞吼了句：“我怎么知道！”
莫名的，他当时心里就不舒服了起来，不过他是不会把这点异样的情绪放在心上的。
两年多后，他才和桔梗再度重逢。
重逢并没有什么喜悦和感动。因为她是前来营救砂隐村的风影——我爱罗的。他掩护着他们离开，最后却得到她疑似死亡的消息。
他在沙隐村，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桔梗。
他等了她三天才醒过来，然后，活了一天，哈哈……
当她掏出暗部面具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无疑是复杂。她还留着，是不是意味着……不，很快他就清醒了。这并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扔了它，活下去吧，鼬。”
她把面具按在他的脸上，转眼便消散的无影无踪。唯有绚烂的荧光在空中飘然离去。
活下去吗？
他尝试过，可惜，失败了。
“宇智波鼬，桔梗在哪里！”
在宇智波一族的秘密基地里，他和他的弟弟——宇智波佐助进行着生死的决战。
看着明显成熟了不少的弟弟，他不禁感叹：佐助真的长大了，而他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仇恨的视线不停烧灼着他，宇智波鼬镇定自若地一步一步走到少年面前，用轻蔑的语气说道：“我愚蠢的弟弟。憎恨我吗？那个人已经死掉了，就死在我的眼前，我看着她死去的。”
滔天的恨意瞬间从少年的眼中迸发而出。他知道，他的激将法成功了。
他“软弱愚蠢的弟弟”最终发挥出超常的实力 ，杀掉了他。
“宇智波鼬，去死吧——”
少年呐喊着，愤怒着。恨意，爱意，怒意，交织在一起的纠结情感仿佛要把心脏烧成了灰烬。
“佐助，原谅我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手指点上佐助的额头，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宇智波鼬将瞳力注入了他的身体。这是作为哥哥，能为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在倒下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原来，自己竟然那样渴望着死去啊。
在桔梗死掉了那一刻，谁也不知道，其实宇智波鼬也跟着“死掉了”。
好像，下雨了。
他倒在断壁残垣之下，衣服里的面具滚入天照造成的大火中，眨眼就燃烧殆尽，喷出一股黑灰，消失得干干净净。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桔梗，没有家族，也没有任务，甚至于连自己的生命也即将逝去。
宇智波鼬，你这辈子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雨水浇在脸上，两行鲜血从眼角缓缓流下，他的脑海中响起奇怪的声音。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不希望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简单的死掉。”
“哪怕是战死也可以。”
差不多是几秒内，他看完了另一个人的人生，短暂的可怜的人生。
稚嫩的男孩，宽大的衣领，熟悉的眉眼。那个和他幼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名叫——宇智波鸦。
他的前世。
“桔梗。”生命的末点，他枕在少女的怀中，吐露未完的话语，“我可以陪……”
我可以陪你，一直陪着你。
男孩未说完的话，永远被埋葬了。
原来如此吗。
上一世他死在桔梗怀里，而这一世她死在他的怀里……
宇智波鼬闭了闭眼。
为何无法移开眼？
为何无法不想念？
为何无法不触碰……
因为这是属于宇智波鸦的执念，最终转化成宇智波鼬，无尽的爱意。
雨停了。
他躺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放晴的天空。
清风吹过，天边那一抹白衣红裙的身影回眸一笑。
“不走吗，鼬？”
他彻底，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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