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啊,桔梗。”
当浦原喜助顶着一顶绿帽子穿墙出现的时候,桔梗正在给一名刚刚去世的老人进行魂葬。
“浦原队长?”
马尾一晃,少女铿锵一声收起斩魄刀,凝眸觑向半夜三更跑来现世的青年,视线偶然转到他来人的帽子上,眼神瞬间变得格外微妙。
两只小手揣在一起,浦原喜助傻呵呵地笑着。在少女愈发“深邃”的目光下,他摸了摸头上的绿帽,按下突起的帽檐,端端正正地戴好了,咧开嘴,笑得十分傻缺:“好看吧,这是夜一送给我的。”
桔梗别开脸,掩唇轻轻咳了一声:“挺好看的。”
“这事儿都办完了吧?”浦原喜助一边甩胳膊,一边四处瞟,瞅了瞅床上已经过世的老人,贼兮兮地伸出并列的两指,模仿着双腿走路的动作,食指和中指一前一后从少女眼前交叉移动过,“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努力忍住不去看青年脑袋上那顶绿得发光的帽子,桔梗点了点头:“好吧。”
秋日的深夜,一轮圆月挂在天际,被悄然飘来的乌云遮蔽。街道两旁的路灯安静地亮着,路口连绵的店铺早已关门,路人不见半个行人。只有两个死神还在外面游荡。
夜晚寂静的街道上,一男一女正在闲聊散步。微凉的风柔柔地吹拂着头发,如同一双细腻的手在温柔地按摩头部,令人舒服地想要闭上眼睛。
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浦原喜助抬头望天,闭着眼睛,忽然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想想我们已经三个月没见了。咦,不对,按照现世的时间来算的话,差不多有三年了吧。”
眼波微动,桔梗不禁一怔。对啊,三年了,原来自己在人间待了整整三年了啊。
“露琪亚……”停顿了一秒,她徐徐接上道,“他们怎么样呢?”
挥挥手,浦原喜助赶着蚊子说:“露琪亚?有整个十三番队照顾了,每天和海燕副队长在队长办公室里面上蹿下跳的,健康活泼有劲儿,没事儿。至于市丸银的话,他现在在五番队干得挺好的,松本乱菊在学校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浮竹队长的身体比冬天那会儿强了一些,平子队长依然每天都会得到日世里‘爱的铁拳’。大家都挺好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虽然表面说得漫不经心,但他的确是把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全部透露给了她。桔梗抿了抿唇,静静地开口道:“谢谢你,浦原队长。”
“诶,谢什么,大家不都是朋友吗?”转过头来,青年对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然后笑着笑着他脸就僵硬了。
“对了!”猛一拍头,浦原喜助无比懊恼地揪了揪头发,“差点忘记正事了。”
一把抓住少女手,他用小狗一样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瞧着她说:“那个,桔梗……义骸,你用过了吗?”
“用过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桔梗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该不会拿了什么残次品来糊弄她吧?
“没问题,没问题。”浦原喜助连忙收回手,举在脸颊两侧,呵呵地傻笑道,“用了就好,用了就好。我还以为你给扔垃圾桶了。”
桔梗:……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你用了之后,有什么感觉?”小心翼翼地凑到她的身旁,青年紧张地握起了拳头问。
“浦原队长,你该不会是还没研发成功,所以在用我当实验对象吧?”少女倏然扭头,两片瞳影相撞,两人近距离对视了好几秒。
最后浦原喜助反应了过来,顿时老脸一红,默默地别过脸去,搓了搓衣角,羞涩的小姑娘一般低头娇羞地摆了摆身子说:“怎么会?我可是有十足的把握才给你用的。我现在,现在只是想问问用户体验而已,也好知道哪里还需要改进不是?”
桔梗面无异常地回道:“挺好的。”但还是差了一些,比起扉间的傀儡……
“就这样……”对方显然不太满意她的答案,使劲儿挠了挠头说,“没其他的感觉了?比如哪里不舒服?哪里不太合适?觉不觉得僵硬……”浦原喜助摊开手,直愣愣地盯着她,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难不成什么感觉都没有?”
桔梗见状,下意识地沉默了:“我……只用过几次,所以不是很清楚。”
“那你能多用几次吗?”浦原队长狗狗眼注视。
桔梗:……她觉得自己要是不点头同意的话,某人随时会哭出来是怎么回事?
“好吧。”她移开视线,不去看对方泪汪汪的眼睛。
“你太好了,桔梗!”浦原队长喜极而泣。
少女扶额:唉,还是哭了。
“桔梗,你还有什么想问我吗?”擦擦眼,青年挺了挺胸,做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样子。
桔梗:“……没有了,浦原队长。”
浦原喜助:“哦……”
后来两人继续闲聊了半天,讲了一些现世和尸魂界的趣事儿,直到天明方才分手道别。
“桔梗,记得一定要多多使用啊——我下个月还会再来偷偷看你的。”
冉冉升起的朝阳下,青年远远地挥着绿帽子向她告别:“要用小本本记录下每天的使用义骸感受哦!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啊——”
桔梗:……为什么好想把那东西扔垃圾桶?
义骸:……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不知不觉,百年光阴,转眼成沙。
今年是桔梗驻守现世的第一百个年头,按照尸魂界的时间来换算,大概也有九年了。这些年里,她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突然误闯到其他世界的事情没有再发生过,只是……樱庭静延,也没有找到……或许,那些真的是意外和错觉吧。
然而,她过得很平静的同时,也很心累。在这一百年之中,浦原喜助几乎每月不落的上门收“作业本”,不,记录本,简直比班主任还要勤快。有时候四枫院夜一也会跟来,而平子真子每年都会偷偷摸摸的来那么一两次。至于其他人,大多还是比较守规矩的,除了让他们带些话和东西给她之外,倒没有私自来到现世。
按理来说,浦原喜助前来收“作业本”,不,日记本的日子早就过了。可他却没有半点动静,难道这个月不打算要她的数据了?
桔梗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本笔记,陷入了莫名的沉思: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百年如一日的给他记录这些东西?都写了这么久了。再糟糕的发明也该完善好了吧?也就是说,不需要她再写了?因此他就不来了?
瞧瞧身旁的垃圾桶,再看看手中的笔记本,她犹豫了一下之后,揣进了怀里。
转身抬首,望着薄暮夕阳,桔梗深深蹙起了眉心:尸魂界,出事了……
浦原喜助是绝对不会失约啊。
能让他无暇顾及□□的事情,就只有——尸魂界。
“啊——”
凄厉的喊声划破的寂静的夜空,漆黑的深夜,普通人类无法看见的大虚们正张牙舞爪地破坏着机车和电路,造成了数起激烈的交通事故。
黑衣死神跳上楼顶,凝眉俯瞰下界。只见整座空座町里,零零散散的,散布着大约好几十只大虚。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这么多虚?”
桔梗拔出斩魄刀,漂亮的刀体在触碰到她掌心的那一刻化作了绯红的弓箭。
大虚不会轻易来到现世,更不会成群结队的出现。这里面绝对有古怪。但此刻这般危机的局面却容不得她再深想下去了。
弯弓拉箭,桔梗敛起眼眸,在利箭离弦之际,念出了始解语:
“振翅吧,八咫乌!”
黑色的乌鸦仰颈悲鸣着从箭体浴火而出,顷刻间化作千万只箭矢射向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桔梗垂手,收起了弓箭,目光沉沉地打量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眼前的面具人,黑色的死霸装在风中烈烈飞舞。
“你是谁?”她冷了冷眸问。
对于她下意识的抵触,来人不慌不忙地询问道:“真是漂亮的始解,能保准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吗?”
桔梗敛眸:“自然是能。”
她的斩魄刀有一个特别明显的优势,就是自动追踪功能。只要她在心里锁定了目标,箭就会直奔目标而去,而不会伤及无辜。但同时它也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缺点——时间限制。假如无法在三分钟内命中目标,箭就会变成灵子消失。
而且想要发动下一次攻击的话,需要三十秒的缓冲时间,也就意味着,一旦她锁定了一些目标,在三十秒内,她无法对因为各种原因没能锁定到的敌人发起进攻。但这个致命弱点,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诶,不会吧,这么强的吗?”来人摸了摸下巴,不可思议地说道,“不过事物都有正方两面哦,你的斩魄刀,肯定也有弱点吧。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射中我!”
面具男狂笑一声,继而扬起刀,迎面冲桔梗劈来。
“哈哈哈……让你的箭射我啊!哈哈……”
男人的使用瞬步绕着桔梗的周围闪来闪去,一根一根砍掉射来的利刃,逐渐往弓箭包围中心的逼近。
“哈哈,你软绵绵的箭没用了吧,现在该轮到我了!”男人声音一沉,一刀砍向暴露了立在断箭之中,面无波澜的少女。
桔梗的镇静让男人不禁有些犹豫,然而近在咫尺的胜利令他很快放弃了思考。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少女,他冷笑一声道:“不要再故作镇定了美人,我的刀可是砍到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了。”
就在刀尖抵到少女的眉心时,他看见她笑了。
“我说过,命中率,是百分之百啊。”
“噗——”
利箭入体,袭击者从半空中轰然坠地。他匍匐在地,艰难地扭头看着背后长长的羽箭,张了张嘴,痛苦地哀嚎出声:“啊——”
中箭的位置像被火烤一样发出滋滋的声音,男人扭曲了脸喊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抱歉。”桔梗走到男人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的灵力具有净化功能,假如你的灵魂已经腐烂,它会真正映照出你的腐烂程度。”
“啊啊——”灵魂腐烂的强烈痛楚叫对方几乎无法分神去回应她的话,只能在凄惨的嚎叫中渐渐化成灵子消散离去。
看见男人消失后留下的刀,桔梗俯身捡了起来。
抚摸着锋利的刀刃,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为什么总感觉上面附着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嘶——
刃部划破手指,鲜血流经之处,刀身一点一点开始腐蚀。而少女受伤的部位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怎么会!居然对她没有用?
躲在暗处的人呼吸一滞。
“谁?”桔梗冷然回首,向隐匿者的躲藏地掷出了残刃。
随着哐当一声响动,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残刀落下的位置窜出,转身抬腿就跑。
“站住!”
桔梗一路追赶那抹黑影,一直追到联系着尸魂界与现世的通道——断界之外。
凝视着黑漆漆的入口,她心底微沉。
看来尸魂界,是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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