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小说:攀金枝 作者:三月蜜糖
    静谧的房间里,周芮睁大眼睛,看着江元白捏着杯盏,慢条斯理的拂去衣袍上的褶皱,狭长的眼尾挑起一抹冷厉,她摸着胸口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喉咙紧窒。

    门吱呀一声推开,江松和方凝的贴身婢女小彩蹑手蹑脚的进来,又赶忙反手掩上房门。

    周芮恍神,不明所以的避开。

    江松把手里的麻袋撑开,与小彩一起将方凝抱进里面,刚松手,便见方凝面色潮红,浑身滚烫,她睁了睁眼,迷茫的扭动身子,稍一张嘴,便溢出令人羞耻的淫/声。

    小彩舔了舔唇,麻利的把方凝胡乱摸索的手塞进去,找到麻绳,绑起来的前一刻,方凝在麻袋里面用尽全力磨蹭着粗糙的袋子,裸/露的皮肤被蹭出点点猩红,她微仰着头,口干舌燥的伸出舌来,绕着嘴角滑了一周。

    炙热的温度涌到头顶,小彩面红心跳的系紧了麻绳,与江松对视一眼,江松立时抗起麻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周芮被惊呆了,从头到尾,她只是用瞪大的眼睛表示她的一无所知和震撼,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两人离开后,门咔嚓一声合上。

    浑身的寒毛微微打着冷颤,阴凉的好似从地府走了一遭。

    周芮双腿发软,扶着椅背站定,满是愕然的望着江元白。

    “儿...”她张了张嘴,喉咙疼的厉害,因为过度恐惧而变得异常干哑难受,“到底,怎么了?”

    她艰难的问完,浑身虚脱跌坐在凳子上。

    江元白起身,将青瓷瓶放到她面前,沉声道,“她自己备的药,也算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周芮皱起眉头,慌张的摸起瓶子,压低了嗓音问,“娘也知道,是娘着急了,可你不该这般待她啊,你们早晚是要成婚的,更...”

    “娘是要我娶杀父仇人的女儿吗?!”

    一声低吟犹如震天响雷,惊得周芮猛地抬起头来,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望着江元白。

    “你说什么,什么杀父仇人!”

    “李清绮毒杀了我爹。”

    李清绮就是方凝的娘,方鸿卓的夫人。

    一番解释,让周芮半天没回过神来,她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四周,失了焦距一般,若不是胸口的起伏,看起来像是一个死人。

    她摸着椅背,指甲抠出吱吱的响声。

    她自以为的恩人,竟然不配为人!

    当年江文柏寒窗苦读数十载,准备赴京科考,却不料突染恶疾,一病不起,后虽然渐渐好转,却已然错过了春闱时间,只能眼看着同窗方鸿卓高中状元,暗自叹息。

    江文柏的病不是病,而是中了毒,因着症状像极了伤寒,便只当生病来治。

    那种毒素可在体内长年累月的囤积,达到一定数量后,便会呈爆发态势短时间内致人死亡。

    原本江文柏体弱,却是能慢慢调理着存活下来,可惜,错就错在同窗方鸿卓回乡祭祖探亲,与江文柏定下了那门娃娃亲。

    此事刺激到方鸿卓的夫人李清绮,她暗中找人故技重施,在他的衣物里添加了当年的毒/药,让江文柏神不知鬼不觉的病弱衰亡。

    只是为了不让女儿嫁给一个白身,便能出此阴狠手段,可见,李清绮是一个多么恶毒狠辣的女人。

    周芮长吁一口冷气,显然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震惊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太复杂。

    她尊敬信任的方家,原是沾了丈夫鲜血的仇家,此仇不共戴天!

    想到方凝,她又略微浮起一丝不忍,“方凝她,你打算如何处置?”

    周芮有许多疑问,比如小彩为何会为他做事,下在江元白酒中的药,为何对方凝起了作用,时隔十几年,江元白又是怎样知道当年真相?...

    这些疑问堆积在脑海中,她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江元白拧开瓷瓶塞子,倒出一粒丸药,黑乎乎的如黄豆大小,溶在酒水中无色无味,他捏着药丸移到鼻间,又抬起眼皮望着周芮,“母亲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催/情/药吗?”

    难道不是?周芮错愕的看了眼药丸,明明方凝说过,她是真心爱慕江元白,只是江元白总是不冷不热,客气疏离,她想早些嫁入江家,哪怕不要名誉不要身份。

    周芮自是感动极了,原本还有所顾忌,可方凝说,左右两人已经由圣上赐婚,早晚她都是江元白的妻子。

    她糊涂,难道这些药丸,还有旁的功效?

    会让儿子像当年的江文柏一般,死于非命?

    想到这,周芮的神色乍然惨白,她夺过药丸,一把扔到地上,嘴里念叨着“幸好你没吃,幸好..”脚下已经将药丸踩得稀巴烂。

    这药里加了多少厉害的东西,恐怕只有李清绮和方凝知晓了。

    “儿子,那方凝到底去了哪里,她在我们家中消失,方鸿卓会不会.....”周芮紧张极了,她焦虑的在房内来回踱步。

    “明日一早,整个京城都会知晓方凝去了何处,这件事与我们江家无关。”

    “方鸿卓到底提拔助力过你...”周芮语气一软,又忽然想起丈夫的可怜,情绪来回的剧烈波动,她死死咬着唇,心脏跳的狂乱不休。

    江元白轻笑,“娘,有句话我不说,其实你自己清楚。

    若是他果真记得与父亲的约定,缘何父亲亡故那么多年,他一封书信都没有问候?”

    方鸿卓被李清绮管的服服帖帖,自然不敢忤逆她的意愿。李清绮心气高,攀附沛国公无门后,迅速找到方鸿卓,一番甜言蜜语,转眼成了状元夫人。

    她这样的女人,又怎会任由方鸿卓做主,把女儿嫁给一介白衣呢?

    方鸿卓必然默认了婚事作罢,遂也不再与江家联系,而李清绮则在方凝及笄之后,开始为她寻觅门户尊贵的世家贵胄,怎么也不会想到,江元白竟然能一举高中,夺得魁首。

    “可你高中,他的确出了不少力...”

    “娘,我读了十几年的书,好容易考进殿试,被圣上选做进士榜首,与他没有半分干系。为官后,他缘何帮我,不过是要将儿子拉拢过去,以便...”江元白将剩下的话咽回腹中,他不会再同周芮讲了。

    在这偌大的京城,人人各怀鬼胎,为了彼此的目的拉拢逢迎。

    周芮离开以后,江元白从房中踱步到院内,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湛凉的风轻轻拂过他的面,带了丝丝湿气。

    他有许多事情没同周芮讲,比如,他进京那年,险些遭人设计,沦为达官显贵怪癖下的玩/物,他拼尽全力逃出生天,机缘凑巧救下一个人来。

    江元白披上一件玄色披风,就着茫茫月夜,从后门寂然无声的绕了出去。

    琼楼灯火通明,彻夜狂欢。

    楼下有条河,推窗便能看见满河星光碎如银玉。

    江元白坐在榻上随手翻了下话本子,看了两眼,屏风后走出一人,他的脸有些瘦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看到江元白后,不觉松了口气,大步走来坐到对侧。

    “刑部那件事,你做的滴水不漏,大哥和二哥争到御前,父皇明面上没有动怒,实则心生不满,想必过不了几日,左迁的人便能定下。”他喝了口茶,眉间笼上沉思。

    “树大根深,想要撼动两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刑部的事情,未免能如殿下所想。”江元白与他意见相左,那人咦了声,好整以暇的望着他,示意继续说。

    “依我所见,圣上此番会将刑部交由大皇子全权处置,毕竟宁家主管刑部,如若大皇子没有犯下不可宽恕的过错,圣上不会轻易动他。

    我们需得沉心静气,坐待良机。明年春闱,天下学子涌至京城,正是殿下笼络人才的好时候。”江元白徐徐说来,又察言观色瞥了他一眼。

    皇后及左相吕鸿辉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江元白知道最近接连事成,他有些掉以轻心,这个时候,若不按住他的得意,恐会因急进而至全局散乱。

    对面那人听出他话里有话,浮躁的心思被人看透后,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叩了叩桌子,低声道,“春闱你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江元白点头,方欲开口,忽听窗外一阵窸窣隐秘的脚步声。

    两人凌厉的站起身,对视几眼后,那人从屏风后径直绕出,一声闷沉的石臼声,房里只剩下江元白一人。

    门咣当一声被踢开,江元白抬头,看见来人的一刹,不由惊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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