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记忆苏醒

    司礼监。

    屋内灯火摇曳,魏栖对着面前的文书出神发愣,烛火在案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幽幽照向他那张美如冠玉的脸。

    他不仅贪财还是个太监,而她是尊贵的荣华公主,他们之间起止云泥之别。也许正如太子所言,她不过是找个挡箭牌罢了。

    “魏栖!”梁砚书黑脸进门,随后一掌拍在案上,怒道:“你上次明明答应孤不再接近绯絮,今日为何食言!”

    他来时曾找过父皇,原以为父皇会与他统一战线,结果父皇根本不在意,这可气煞他了。

    “他该,该……打……”梁淳扶着门板大喘气,抬头同样是一脸怒容。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魏栖绕过书案躬身行了一礼,接着一本正经道:“回太子殿下,是荣华公主非要找奴才配合演戏,并不是奴才主动找她,太子殿下若想奴才远离五公主该去找她才是。若不是五公主开口,奴才必然是避得远远的。”

    “不对!”梁淳大吼一声,红着脸骂道:“是,你你,诱,诱,她!”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梁砚书一把揪起魏栖的领子,嗓音因愤怒而略显沙哑。他不得不承认魏栖说得有点道理,绯絮对他确实与众不同,今日那眼神比看孟苟还古怪。

    魏栖任由梁砚书揪着自己的领子,垂眸道:“奴才不敢,太子是君,公主也是君,奴才只是奴才,自然是谁的话都听。”

    “你!”梁砚书即将出口的警告被魏栖这话悉数推了回去,他恨声道:“孤自然会去劝她。至于你,以后别靠近她,再有下次孤定要你好看!”他放完狠话便松了手,气呼呼地快步离去。

    他们俩谈话间,梁淳一直压着口气,见梁砚书作罢,他上前两步忍不住朝魏栖那张脸上打出一拳,习武的本能让魏栖下意识想避开,然而想想对方的身份便停住了。

    “嘭”,梁淳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右手,双眸闪烁,似乎有些自责地懊恼。

    “二皇子,太子殿下已经走远了。”魏栖站在原地,垂首说得恭敬。

    梁淳面色一白,抬脚立即追了上去。

    “嘶……”魏栖揉着脸重新在案前坐下。自从接了公主的生意,他的脸真遭罪。

    不知怎么的,他脑中倏地想起梦中那抹背影。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拼死要保护的东西是钱,可眼下他有了新猜测。

    他不是为钱,是为一个人。

    难道真是荣华公主?不会吧,不会不会,一定不会……

    这个梦定有寓意所在,他不信自己会平白无故做一个梦做几年。若自己真是为梁绯絮战死,那他还是少跟她来往为妙。

    可惜明早的事他已答应了,失策。

    魏栖整理好文书后走出司礼监,此时恰好临近午夜,宫灯灭了一半,巡视的守卫也少了些。

    他一心想着明早的事,心头烦乱,乍然,剑光一闪,一柄软剑朝他脖子处刺来,寒气逼人,他躲避不及被划破了肩头。

    黑衣人当即纵身一跃,手中软剑再次朝他刺出,他侧身扣住黑衣人使剑的手连点三处穴道,霎时,黑衣人手上一松,软剑落地。两人同时拍出一掌,黑衣人借着掌力往后一退,跃上屋檐后便消失在黑夜里。

    魏栖侧眸扫了眼划破的衣袖,这人的身形倒是眼熟。

    *

    翌日。

    四更天刚下过雨,清早的天还灰着。梁钊晨起意外招了仇末伺候,魏栖只得默默退出太极宫,先去太医院,再去灵素宫。

    灵素宫外种了不少桃树,一簇簇半白半粉的桃花在晨光中绽放,风姿动人。

    魏栖独自一人走在道上,远远地便能瞧见孟苟,他正站在宫门外,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盒子。

    “奴才见过二皇子。”

    孟苟闻言侧身,视线掠得鄙夷。“不用见了,小王并不想见太监,快走。”那“太监”两字他加了重音,仿佛是在提醒来人自己的身份。

    然而魏栖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了原地,摆出一副等人的姿态。

    孟苟按着盒子的手一紧,出言嘲讽道:“魏公公,五公主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出门也不照照镜子,不男不女的妖人。”

    魏栖抬头,眉间神情淡淡,言语间悄然少了几分恭敬,“谢二皇子关心,奴才每日出门都照镜子,倒是二皇子似乎没照镜子。”

    “放肆!”孟苟两颊一寒,右手不由按上腰间软剑,“区区一个太监也敢这么跟小王说话?小王看你是……”还没等他说完,“吱呀”一声,灵素宫的大门开了。

    梁绯絮出现在两人面前,她今日穿着一身嫩绿色的长裙,素白丝线在衣襟处绣了几朵桃花,清新雅致。

    “奴才给五公主请安。”魏栖上前一步行礼。

    “荣华公主,这盒糖蒸酥酪是小王一早出宫买的,送给你。”孟苟手上动作收得很快,转脸便笑。

    这劲武国的二皇子真有心,柳色低头偷笑。

    没想梁绯絮忽略孟苟直直转向魏栖,两人视线一接,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小盒金疮药。

    金疮药和糖蒸酥酪对比,绝了。

    柳色心想,魏公公这送的是什么呀。

    “送我的?”梁绯絮几步走到魏栖身前,这药让她想起四年前,她怕他在炼狱训练营里受伤便送了他满满一大盒金疮药。

    “嗯。”魏栖见梁绯絮紧盯他手里的金疮药且眼中含有水雾,不由心下奇怪,这金疮药又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哪里值得她如此。

    “还记得当年我送你……”她对上他茫然的视线喉间一堵。那些回忆只存在她的脑海里,他并没有。

    这俩三番四次当着自己的面调情,孟苟嘴边的笑早便没了,后糟牙咬得紧紧的。大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若实在不行,他只能用点非常手段。

    “荣华公主。”孟苟出声打断两人。

    她望向孟苟时已收了眼里情绪,待看到他脑袋上有一滴风干的鸟屎连忙捂住鼻子,“二皇子,你出门不照照镜子?”

    “啊?”孟苟不解。

    柳色抬眸一瞧,小声提醒道:“二皇子发上有污秽之物。”

    “……”孟苟面上青白相交,将手中礼盒丢给柳色后遮头匆匆往回跑。

    “噗嗤”,梁绯絮笑出了声,“柳色,你把这盒糖蒸酥酪分给今日当差的人。”

    “是。”柳色应声后进门。

    湿润的春风从一侧吹来,带着嫩绿色的裙摆掀起涟漪。“公主,奴才能不能问你一句话?”魏栖说这话时已低下头去。

    “问。”梁绯絮顺手打开盒子,面上表情瞬间凝固。怎么是用过的……

    魏栖直截了当道:“公主是真喜欢奴才还是将奴才当挡箭牌?”

    默然望了他好一会儿,她正色道:“本宫不喜欢男人,男人都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奴才不是男人。”声音里细听之下携了些笑意。

    “……那也不能骄傲啊。”她看着手里的盒子,呼了口气缓缓道:“大概,介于两者之间。”

    魏栖:“……”这让他怎么回。就在他不知如何问起的时候,一张百两银票到了面前,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裙摆随风飘动,梁绯絮转身道:“本宫既然选了你,那你便好好演,银子方面本宫绝不亏待你。”

    “是。”他凝睇着她的背影,心头有过那么一瞬抽痛。不管怎么说,钱还是要收的,但他们之间的交易必须止步。

    魏栖走后,柳色跨出门槛挤眉弄眼,揶揄道:“公主,奴婢想问……”

    “不许问。”梁绯絮走下台阶,目光触及胭脂色的桃花不禁为之一醉。

    柳色鼓起脸,眸子亮晶晶的,“公主还没听奴婢说完,为何不许奴婢问?”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梁绯絮偏头横了柳色一眼,“对了,你回来时记得去御狗监那里讨两只狗来,最好是的又大又凶的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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