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邓浔?”梁绯絮抓住梁砚书话中的名字,目光一亮,“你这几日是在抓他?大哥,你跟我详细说说如何抓住他的。”
昨日在御花园,她隐约听见冯桦喊了一声“浔哥哥”,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这会儿大哥提到邓浔她才肯定自己没听错。
梁砚书拎起酒壶倒了杯酒,宠溺道:“你问他做什么,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儿。”
“这事至关重要,我想知道。”梁绯絮见梁砚书犹豫便掐了嗓子,娇滴滴道:“好哥哥,你说嘛。”
甜腻的声音入耳,激地梁砚书太阳穴一跳,他最受不得梁绯絮用这语气跟他说话。梁淳在一旁瞧得羡慕,妹妹还没跟他撒过娇。
“别喊了,成何体统。”梁砚书饮下杯中酒后坐直,颇有一番说书人的架势,“那晚,嗯,就是我去司礼监打魏栖的那晚。”
梁淳侧身凑了过来,“然后呢?”
“我和孟苟出宫散心,他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我认得,那是邓浔写的。”说到此处,梁砚书顿了顿,“我们一道出宫的那夜,是他想绑你威胁父皇。”
“等等。”梁绯絮思索片刻,疑惑道:“孟苟哪儿来的字条?”
梁砚书清冽的双眸略微闪烁了一下,低声道:“他说是在一个刺客的肚子里剖出来的。”
一想那画面,梁绯絮不由蹙紧双眉,几欲作呕。
“我就说你不该问。”
“后来呢,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翌日一早,我同父皇禀告此事后与王将军去碎石山拿他,孟苟也去了。”梁砚书捏着手中酒杯轻轻摩挲,略有所思道:“我们赶到那儿时邓浔正带着几名手下走小路下山,奇怪的是,他看到我格外震惊。”
“不。”梁绯絮哼了一声讥讽道:“他是看到孟苟震惊。”
梁砚书偏过头来看她,“绯絮,你这话说得没道理。孟苟是劲武国人,邓浔是我们天巽国人,何况他父亲勾结的也不是劲武国。”
“别提他,继续说。”梁绯絮无奈道,也不愿跟梁砚书争论孟苟的好坏,“你在邓浔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梁砚书细细回忆起那晚,眉骨一耸,“虽然他的脸布满了纵横的伤疤,但我肯定他是邓浔。没出这事前,邓浔在都城公子里可是排得上名号的。”
“他成亲了么,可有心上人?”她追问。
“这我哪儿知道。”梁砚书尴尬地摇摇头,“不过他为逃避追捕能那般划伤自己的脸,我倒是佩服。”
他跟冯桦该是有关系的吧?梁绯絮不死心又问:“他被捕前没说点什么?”
梁砚书惋惜道:“他都哑了,哪里还能说什么。”
“哑了?”梁绯絮心头一惊,若说这事跟孟苟没关系,她反正是不信的。
划花脸她理解,给自己毒哑是为的什么。
“兴许是为了躲追兵吧。可惜,我们刚追到他他便服毒自尽了。”梁砚书长叹一声,神色怅然。
两年前,他曾在宫外见过邓浔一面,那时他正在酒楼里作诗,出口成章,是个翩翩佳公子。
梁绯絮冷声道:“那他还真是费尽心机了。”
*
今日是休息日,学堂停课,梁绯絮闲着无事便在书房内练字,魏栖在一旁磨墨。
窗前的竹帘被柳色收了一半,日光穿过半圆形的缝隙在屋内静静跳动,书案上放着各名人的字帖。
练字能让人心静,而心静时更容易梳理思绪。
那天,她压根没听到什么,为何冯桦急于对付她。假使冯桦跟邓浔好过,而他们俩曾在宫里见过面。
难道梁坤……
“啪”,毫笔斜落在白麻纸上,溅了不少墨汁。
“公主在想什么?”魏栖见状赶忙放下墨块收拾案上的东西。
梁绯絮盯着纸上的墨汁轻声道:“在想冯桦,她有秘密。”
“宫里谁没有秘密,便是公主也有吧。”魏栖收拾好桌面,重新铺上一张新的白麻纸,他不愿梁绯絮想冯桦惹上事便扯开了话题。
她侧身望他,他半垂着清瘦的脸,与皇宫里侍卫不同,魏栖的脸略显苍白,似有霜夜的清冷。
“你近日跟白芷姑姑学了什么?”
不过一瞬,魏栖抬头,那双澈亮的眸子直盯着她,“公主想不想试用一次?”
“嗯?”梁绯絮眨眼不解。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他扣住她的腰一搂,旋身将她困在书案与他之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抓紧了桌缘。
这,跟她梦里的画面像极了,热意缓缓涌上面颊。
他俯身往下,她讷讷地瞧着他,心口起伏加大,在两人鼻尖相触时闭了眼。
半晌没见动静,她悄然睁眼,只听他一本正经道:“白芷姑姑说,女人喜欢这样,公主也喜欢么?喜欢记得付钱。”
“你……”指骨用力收紧,她心头那点刚起的悸动被他这话炸得灰飞烟灭。
“公主不好了!”芸儿慌乱推开书房门,“啊!”见着屋内此景她惊呼一声背过身去。
梁绯絮面上一红,用力推开魏栖,边整仪容边道:“何事这般慌张?”
芸儿垂着脑袋转过身,扭捏道:“公主,太子殿下被关入天牢了。”
“你说什么!”梁绯絮快步从书案后走出,魏栖紧随其后。
公主难得大声说话,芸儿吓得瑟瑟道:“听说是太子殿下当众调戏了桦妃。”
“大哥调戏她?荒唐!”梁绯絮气得直奔御书房。父皇怎么能不信大哥呢,桦妃也是歹毒。
*
御书房。
梁钊沉脸静坐着,眼神内敛,倏地,他抬手挥开了面前的一叠奏章。儿子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哪儿会做出这等事。
当时他身边有不少大臣,众目睽睽之下,他支吾着说不清,他能怎么办,只能如此。
“哐”,“父皇!”梁绯絮提着裙摆跑进屋,这一路跑得快了,她面上红扑扑的。
“絮儿?”梁钊此时正头大,见梁绯絮过来倒是欣慰了些。
梁绯絮喘了口气冲到梁钊面前,急道:“父皇,我不信大哥会做出那事,而且桦妃她本身……”
“她本身什么?”梁钊眸中锋芒一闪。
他的后宫并没佳丽三千,只十来个女人,而冯桦刚好属于不争不抢的类型,他对她的印象其实很淡。
印象最深的一件事便是她生了冯坤,给男丁不怎么兴旺的皇室带了点好彩头。
冯桦的事她没证据,何况只是个梦,但她已想了办法对付她。梁绯絮试探道:“父皇,你信大哥么?”
“你大哥的品行朕还不了解么。”梁钊不悦白了梁绯絮一眼,她竟不信他。
她松了口气,“父皇,你打算怎么处置大哥?”
“先关着,谁让他二十岁了还能被人陷害。”梁钊说着连叹几口,早知他这般没心眼,当初他便该亲自教。
他给他的保护过头反而是害他,今日来这一出也不全算坏事。
“父皇,你清楚大哥被人陷害为何还要关他。”梁绯絮不解道。
梁钊直言道:“让他尝尝苦头,不懂防人如何当皇帝,朕也不敢将这皇位交于他,轻易信人的毛病不改迟早吃苦头,不如早点让他吃了。”
“啊?”梁绯絮当即一愣,万万没想到父皇原来是打的这算盘。她来时准备的一肚子说辞忽然间毫无用武之地。“父皇,儿臣想额外问你一个问题?”
“问。”
“父皇觉得孟苟此人如何?”
梁钊脱口,“不如何,若是那日比武场上他没使诈,或许朕真会将你许给她。”
梁绯絮疑惑道:“比武?”
“他来的那日跟砚书比试了两场,比字倒是没什么,可比武那场,朕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梁钊随手拿了本奏章翻开,“原本朕不知他为何要用那姿势,后来问了魏栖才知他心术不正。”
“那魏公公还是挺有用的吧。”她噙着柔和的笑意道。
前世魏栖不在父皇身边当差,父皇就算看出孟苟的不对也得不到答案,毕竟仇末那人哪儿会说实话。
如今魏栖说了,那父皇自然懂了,所以宴会上才说了与前世不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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