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可爱的小女孩？”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空间内，蛇一般阴冷滑腻的感觉。
谭雅的思维还停留在被黑西服带走的那一刻，熟悉的基地，一群搞不清状况的羊，都渐渐远去，她的思绪在药物作用下放空成虚无。
“这里是哪里？”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沙哑到听不清的声音竟然是自己的。
药物的作用逐渐减轻，她也得以稍微清醒一点。
她的手被绑在椅子上，眼睛倒是没有被遮住，看对方明明已经包围了基地却只带走了她来看，应该不是羊的敌人之类的，而她一直安分地待在新搬的擂钵街基地里，所以更不可能是仇杀。
“你们怎么能这么粗鲁地对待我的客人？快给这位可爱的小客人松绑！然后送上美味的甜点和饮料！”
面前的老人像树皮一样皮肤紧贴在身上，黑色的大衣挂在瘦削的身体上显得空落落的，颧骨高高突起，刻薄阴狠的面相。
谭雅的心里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万分抱歉！首领！我……”
“咔哒”，是□□上膛的声音。
“砰！”
血液从那张青涩的脸上喷溅出来，年轻人表情惊恐，缠绕着绝望的死气。
糟透了。
港口黑手党，陷入癫狂的“夜之暴君”。
老人身边还有四个黑西装，几个人把这个本就不大的空间挤的有些闷热，现在死了一个，但空气却并没有提升质量，反而是浓重的血液让密闭空间内的空气变得比之前还要粘稠难闻。
刺鼻的铁锈味。
“真是抱歉，我家的下属实在是太不中用了，就像神说的，无能之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传说中的“夜之暴君”在杀了一个人之后暴虐的情绪表面上似乎安定下来了，现在就像一个抱怨儿子不够出息的老人一样对着谭雅絮絮叨叨。
“……唉，所以我这个首领当的很失败呢，人老了，手下的心都不在我这儿了，所以啊，为了挽回这些下属的心，我这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可怜老人也只能拼着一把老骨头努力一下啊。”
所以这也并不是你把我绑过来的理由啊。
“但是我苦思冥想，年轻时候的那些好主意一个都想不起来，于是我怎么办呢？于是，我就向全知全能的伟大神明祈祷。”
原本半眯着的碧蓝色眼眸瞬间睁大。
“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
老人神色平静极了，但谭雅却在沉闷的气氛中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没错！神降临了！奇迹出现了！伟大的神赐予了我奇迹！那慈悲的光辉笼罩了我，我得到了神的垂青！简直不可思议……”
老人神色狂热地喊了一通在外人听来意义不明的话，然后逐渐安静下来，嗫嚅着“不可思议”之类的话。
宗教感情是一种很有趣的东西。
这种感情的构成成分简单，信徒们崇拜它的力量，同时又畏惧它的力量，不假思索地接受它所发出的指令，即使荒谬，但却坚信不疑。
越是信仰就越是美化，越是美化就越是深信不疑，这是个怪圈。
狭隘和盲从是他们最主要的两种情绪。
正当谭雅疯狂诅咒该死的存在X的时候，老人的脸突然靠近，面前突然放大一张皱巴巴的脸造成的惊吓让谭雅一天没有进食的胃隐隐作痛。
“你也见过的吧？”
“什么？”
谭雅想装糊涂。
“不用瞒我，我们同样是神的信徒，我们拥有同样的信仰，而现在，我们要为了宣扬神的伟大而共同努力！我们是同伴。”
老人情绪激动的唾液横飞，谭雅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试图忽视这令人恶心的感觉。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谨慎的孩子，怪不得神会把这样重要的使命交给你，我为我之前的试探道歉，为了表示诚意……”
老人示意身边的黑西装递给他一把小刀。
“看吧！这就是，【奇迹】！”
锋利的刀刃在老人哆哆嗦嗦的动作下也轻易划开了脖子上的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脸上的死气愈发重，身边的黑西装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就在她以为这老爷子马上就要失血过多死亡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血液从各处倒流回他的身体，然后在某种奇妙的力量下，狰狞的伤口恢复如初。
“怎么样？愿意信任我了吗？我的同志！”
老人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等待肉骨头的狗。
“……啊，当然，我看到了，但是您真的确定这是神力而不是某位异能力者所为吗？要知道世界上奇妙的异能力可是多种多样，谁知道会不会……”
她在试图破坏他的信仰，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这狂热的新信徒暴怒打断。
“就算你是神亲自承认的使者也不可以这样侮辱我的虔诚！异能力那种廉价的东西，怎么能和神相提并论！再说下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我对于同伴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啊，完蛋了这个人。
可恶的存在X，连这种丧失理智的人都不放过吗？！简直是洗脑！
不，正因为是丧失了理智的人，所以洗脑的过程更加顺利吗……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
老人坐在轮椅上，被黑西装们簇拥着走出这个房间，随着最后一只脚的迈出，一道透明的墙迅速将她关在里面。
三面墙同时变化形态，每面墙上都出现了各种型号，看上去杀伤力就很强的热武器。
黑洞洞的枪口和炮口调整过角度之后正对着她，她的手脚冰凉，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等等！这是要做什么？！我们不是同志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哈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了啊同志，放心，神会庇护每一个忠诚的信徒！只要你放下所有杂念，虔诚地祈祷，你就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她能听到墙壁上的热武器在一瞬间启动的噪音，鼓噪在她的耳膜，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和弥漫开的硝烟的味道，这是她身为帝国军人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感受着的。
热度上升，她甚至能看到其中隐隐的火光。
“祈祷吧！同志！”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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