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臣女有罪,还请公主宽恕!”
几个巴掌下去,那金娇玉贵的贵女两边脸都已经肿了起来,还带着几个红红的手掌印。
她红着眼眶,眼泪含在眼眶里欲掉而未掉,声音里带着哭腔,背却挺得笔直。
这样一来却更惹人怜惜。
帝都各王公贵族之间,大多是你的表姐嫁给了她的堂兄,你的叔叔是他的外甥,关系错综复杂,但大都沾亲带故。
“寿乐公主,你这未免也太跋扈了吧。”
说话的是一个一品诰命夫人,这下跪的贵女是她的儿媳人选之一。
这位一品诰命自己是平南王府的嫡女,她的丈夫官至宰相,辅佐过两任皇帝,如今她的女婿又位同副相。
这帝都多少好人家的儿女想要得到她的青睐,人人都捧着她、敬着她。
有这么一位诰命夫人站了出来,之前那些为畏畏缩缩不敢与她对视的人,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支撑一样,有了底气。
“就是,新婚之夜闹得这么大,也不怕别人笑话。”
“真是有失了公主的身份。”
一个贵女含泪而跪,一个老妇以头抢地。
看起来确实是她跋扈得很。
沈思看着这些好像站在道德高地上的人,看着这些身穿华服,义正言辞地指责她有失身份、不够大度的人。
“老猢狲。”
她对着那穿着苏锦,戴着南珠的一品诰命啐了一句。
许是这帝都的一品诰命还是少了一些,她竟对这位夫人有些许的印象。
似乎是生了个先天不足以至于一直病殃殃的儿子。
“你不在家里照顾你那病得快死了的儿子,还有心思来参加别人的成亲礼?”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话可真是狠狠地揭了这位诰命夫人的伤疤了。
“你……你!”
只见这位一品诰命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又突然变得血红,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她颤抖着用手指着沈思,却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身旁服侍的人见状连忙去帮她顺气。
几个呼吸之后,这位夫人恢复了镇定,面有怒色,“我要进宫去,我要见太后。”
她一定要在太后面前狠狠地告这个小蹄子一状。
见这位诰命如此做派,沈思都快被她逗笑了,刚想在说句什么再刺激这位夫人一下,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出声。
“这位夫人好歹也算你的长辈,你如何能这个样子?”
这位一品诰命与太后有着拐了几门子的亲戚,自然也算是沈思的长辈。
如此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真是粗鄙不堪,毫不知礼。”
“丝毫没有一个公主的样子。”
“骄纵跋扈,不尊长辈。”
这些话语像利箭一般,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沈思挺直着背,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这些话她都听了几辈子了,都听烦了、听腻了。
这群老迂腐,真是连骂人都没有什么新意啊!
沈思抿了抿嘴唇,觉得有些无趣。
突然人群之中摇摇晃晃走出一个人,身穿和她相配的龙凤呈祥的喜服。
这便是今日成亲礼的另一个主角——秦牧。
沈思看着这个刚与自己拜过堂的男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心里猜测这人会说些什么,是直接硬气的“毫不知礼,我要休了你”,还是委婉迂回的“请公主先回房休息”。
总归是觉得她的行为是丢人的。
但是沈思忘记了,这秦牧是给帝都有名的傻的。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娘子。”
那被全帝都的人暗地里叫着傻子的秦牧一口气跑到她的面前,把她护在了身后。
那是一个标准的母鸡护崽的姿势。
母鸡张开了翅膀,完全把她护住,瞪着他自己的狗狗眼,努力做了一个自认为恶狠狠的表情。
“你们谁都不能欺负她,我!不!准!”
他这做法倒是出乎沈思意料,她细细打量着这个挡在自己前面的男孩,脸长的肉肉的,感觉很好捏的样子,一双狗狗眼单纯无辜得很。
因为喝醉了,双颊还有两坨很明显的红。
刚刚朝她跑过来时都跑的东倒西歪的。
总而言之,是一副战斗力为零的样子。
然而,战斗力为零的人好像没有任何的自知之明,他伸手拉住她的手。
像平日里摸猫摸狗那样轻抚了她的手两下,应该是在安慰她,“好了,没事了,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了。”
那副傻乎乎的样子,一下子把她喉咙里的那句将要脱口而出的“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给堵住了。
啧……算了。
跟一个傻子费什么话。
这院里的人当然不会怕一个喝醉了的傻子,但是忠义侯还在这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一时这些达官贵人也都不再说话了,还有那么几个人偷偷的瞄着忠义侯的脸色。
沈思也看着他,快发火吧老头,你发了火,我就可以扔和离书了!
忠义侯长了一张正直憨厚的脸,双鬓和面颊都染上了年岁的痕迹,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严肃的大家长。
大家长死活不开口,沈思等不下去了,她可不是谁想捏就捏的包子,低嘲了一句。“诰命夫人今年虽五十又几,却没想到还和我这个小辈一样跋扈。”
她狠狠地咬住了跋扈二字。
有人当着她的面侮辱她的母亲,她让内侍掌掴此人,这一品诰命夫人说她跋扈。
她骂了这夫人的儿子是病秧子,这夫人便气得要到太后那儿告状。
看来也不比她贤良多少。
她的语气本来是略带嘲讽,但还算正常的。
“跋扈!”只是没想到把她护在身后秦牧是个学人精,又学着她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便多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感觉。
这院里的人大多都是聪明的,听到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心里细细一品也都明白过来她这话外的意思。
顿时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红白,他们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心里暗暗为刚刚对寿乐公主的偏见而感到羞愧,可又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提醒他们:
若不是在寿乐公主嚣张跋扈的事情做得太多,他们也不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偏见。
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吧!
人性如此,大多都会第一时间为自己的错误开脱。
众人正在心里开脱着,忽听得一道清亮的男声,带着蓬勃的少年气,声音响亮得很,“臣错啦,还请公主恕罪。”
那是她上辈子的故友秦修远的声音,她记得。
上一世他们是一同征战沙场的好友,秦修远还救过她的命。
众人虽不一时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但有人开了这么一个头,便有人跟着。“微臣愚昧,还请公主恕罪。”
几个之前在人群之中叫嚣着最为严重的人面上一片寒意却也不得不随大流跪了下去。
“臣等错了,还请公主恕罪。”
几个呼吸之后,院中乌泱泱跪了一大片。
沈思没想到能见到这样的场面,这些文臣不是最喜欢在皇帝面前讲她品行不端,私德不修的吗,不是最喜欢即使错了也梗着脖子红着脸与他人争辩吗?
她撇了撇嘴,“我才不稀罕……”他们的道歉。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长着一双狗狗眼的人眼睛里闪着期待地看着她,似乎比她还高兴她得到众人的道歉,手还不自觉地拉着她的衣袖。
沈思似乎都能听见他在说:他们给你道歉了,原谅他们吧~原谅他们吧!
啧,烦死了。
沈思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这样一副白莲花的做派,她把秦牧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拍掉,转身离开了。
没有想到自己不被谅解的院中众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面上讪讪的。
正在此时,忠义侯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时间已晚,我秦某就不多留大家了,来人呐送客。”
忠义侯向来是端庄严肃的性子,此刻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他们这些客人人也不在好多留,只能一个一个灰头土脸地向忠义侯道别。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这忠义侯好像心情很好并且在看他们笑话的样子。
这时院中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成亲时必买的一直很安静的东北大鹅突然叫了起来,响亮的声音回荡在静谧而空旷的院子里。
“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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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秦牧虽是个傻子,追她倒是追得紧。
沈思刚进了房间,转眼这傻子也跟了进来。
“公主大人饶命。”
门外那周喜娘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
秦牧自进了房间就一直低着头,见她坐在床边,也小心翼翼的移步朝她走来,最后坐到了她的身边,两人隔着一个人的空位。
沈思注意到他这些动作,没说话,没看他。
她本就是偏清冷的长相,一双凤眼显贵气,也显凌厉,只要不说话,面无表情便能吓跑很多人了。
她不说话,这秦牧也不开口,只把头低得像豆芽菜似的,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手却不老实,伸手一点一点靠近他,最后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老妇我家中还有老人孩子,求公主大人饶命啊!”
在院外看着这额头都磕出血了的周喜娘,金盏心中也有了些许怜悯,她的母亲与这周喜娘是差不多大的年纪。
银盘与她认识十多年了,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别想那些不该想的,公主说,先让她磕够一百个。”
世人都说寿乐公主自先皇后走后,就变得日益骄纵蛮横。
而这骄纵蛮横知名之所以能够传遍满帝都,大多是因为“寿乐公主刀逼芸嫔”这见事情。
人人口口相传,当时芸嫔娘娘宠冠后宫,入宫不过半年便登上了嫔位,可不知这位娘娘哪里得罪了寿乐公主。
这公主硬是拿了把短刀逼到了这嫔位娘娘的宫殿,闹了个天翻地覆,还嚷着要割破芸嫔的喉咙。
最后是芸嫔娘娘的父亲兄弟求到了皇帝那儿,她的母亲姐妹在后宫太后那里长跪不起。
这娘娘才守住了一条命,赶去皇陵替皇上给生母刘太妃守墓去了。
本就是宫闱秘史,皇宫外的人最多也只知道个大概,可并不妨碍他们以自己的想象添补细节,然后讲给其他人。
这民间至少流传了十几个版本,关于寿乐公主为何要伤芸嫔,用何种武器伤的芸嫔……说法各不相同。
唯一不变的便是沈思从此与骄纵跋扈几个字画上了等号。
别人不知道不代表她们这些做贴身婢女的不清楚,分明是那芸嫔仗着与先皇后有着两三分相似,获得了宠爱,却对先皇后心有不敬,谩骂先皇后是个“早死鬼”的时候,被沈思听到了。
沈思面对面质问,这芸嫔还恃宠而骄,直说自己说的是事实,“那吕柔就是个没福气的……”
如此才有了刀逼割喉之事。
先皇后向来是公主的逆鳞,周喜娘这次是戳了死穴了。
除了大罗神仙,谁也救不了。
周喜娘求饶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音量也小了不少。
可沈思偏生耳力好到不行,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本来她坐在屋内也可以知道这周喜娘受罚的惨状的。
她指尖蜷缩碰了碰藏在袖中的和离书,若不是想激怒忠义侯夫妇二人,好有个理由把和离书拿出来。
她才不会去院内听这老妇哀嚎。
她想着,目光突然间瞥到了秦牧拉着自己衣袖的手。
他拉的力度特别小,小到若不是沈思看见了,根本就不会知道有人在拉着自己。
秦牧注意到了沈思的清冷疏远的目光,以为她不喜他人触碰,眼中的光暗了三分,目光闪躲,耳朵烧得通红,抿着嘴,一副为委屈屈,要掉金豆豆的样子,却还是乖乖把手放开了。
“娘子。”他声音小小的,充满了关怀,“外面那个人是不是惹你难过了?”
这是要替那人求饶?
沈思打量了这人一眼,活了三世,可她与这帝都人人都知道的傻子好像并无交集,不过看他像是个心地柔软的白莲花。
只要他替人求情,她就把这和离书拿出来。
她想着用手指夹住袖中的和离书,大拇指轻轻摩擦信封的边角,连说法她都想好了。
“她是不是很可怜,只要你同意在这和离书上签个字,我就放了她好不好?”
一定要放柔了声音,笑得人畜无害,哄着这傻子把字签了。
她刚准备把和离书拿出来,那原本乖乖坐着连说话都怂唧唧的傻子,却不知何时吃了熊心豹子胆,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她。
沈思的头被站起来的他按在自己软软的肚子上,沈思甚至能感觉到他还在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发髻。
秦牧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摸摸毛,吓不着。”
这人真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子了。她刚想推开,抬头正撞秦牧嘟着嘴朝自己吹气,“吹一吹,坏事飞!”
与她对上视线,秦牧眼睛一亮,笑出一口白牙,“好啦好啦,别难过了,坏事都没有了!”
说着手还蠢蠢欲动,想抚摸她的头发,和抚摸猫狗一个样。
“我是三岁吗?”
她语气极差,侧头躲了过去。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一双明亮似珍珠的狗狗眼瞬间暗淡了下去,如此这般也就算了,偏生这眼睛的主人对上她的目光,还好像怕她愧疚似的,对她扯了一个笑容。
这么一个笑的比哭都难看的表情让沈思胸腔里一下子跟塞满了棉花似的。
见状,她心中突然升起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更加烦躁。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烦死了!
她叫来金盏银盘为自己拿下发饰,语气里全是焦躁,“把那个老妇送走,本殿下不想再看到她。”
金盏低垂着眉眼,虽然早有预料,心却还是不自觉咯噔了一下。
内侍之中有一个刚来没多久,不太熟悉沈思的,“那您看把她送到哪儿去呢?”他呆呆开口。
银盘抚额,拉了那内侍一把,偷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叫你把人杀掉啊,什么送到哪里去。
怎么她今天一个两个净碰到傻子了?
“这周边的庄子这么多,哪里不够她颐养天年?只要让她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
她气急,连“本殿下”都忘记了自称。
自然没有看到金盏和银盘眼中闪过的惊讶,和她们看向头低得像豆芽菜一样的驸马爷时,面上的若有所思。
沈思正闭着眼,让银盘给她卸妆,恍惚间似乎听到金盏喃了一句,“大罗神仙转世。”
抬眼去打量她的时候,“是。”侍女内侍们已经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自认为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下去了。
房中只剩他们两个,秦牧大约是真的被她刚刚吼得一句话给吓到了,坐在一边一声不吭,连手指都乖乖地一动不动了。
沈思看了他一眼,啧……重生回来她还想着放飞自我,当个更加厉害的混世魔王,顺便再给刘观音添点儿堵呢。
谁能想到一睁眼和一个傻子成亲了。
她的手又碰了碰袖子里的和离书,看着面前有些怂唧唧的乖巧坐在一边的秦牧,心一横,把写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
“喂,你把这个签了。”她用着命令的声音,冷而僵硬,不容拒绝。
秦牧循声望向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纸张,那是她不久前抽出时间写的和离书。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么几个字,她写得又急又快,潇洒又凌厉,刺得秦牧眼圈都红了。
沈思不是没有见过男孩子在她面前哭过,上一世,在战场的时候,他们被敌军围住。
几个十七八刚参军的小伙子,一边讲着笑话,一边让秦修远帮他们写遗书,说他们能为国而战,死而无憾。
几个人围坐在一圈,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若无其事地用手擦掉,还要欲盖弥彰的补上一句,“你他妈这笑话真好笑,老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但她没见过像秦牧这样哭的男孩子,仿佛一点面子都不要,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这还不算,还要张着嘴大声抽泣。
“呜呜呜……”声音大得恨不得方圆十里的人耳朵都被震到失聪。
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打了秦牧呢。
“哭个鬼啊!”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归西了。
沈思胸口中闷闷的烦躁达到了顶峰,如果这人不是个傻子又不是秦修远的弟弟,她可能就动手了。
“呜呜呜就不,嗯嗯嗯你……你要休了我!”秦牧说话都断断续续口齿不清的了,两行眼泪挂在他肉肉的脸上。
沈思向来都是跟人拳头对拳头的硬碰硬,什么时候碰见过这样哭着控诉别人的软刀子。
“没有。”这是个心智有损的人,她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强压下自己的火气,逼迫自己放缓了声音,“是和离,不是休了你。”
这句话好像有点作用,原本哇哇大哭的秦牧,顿了一下,直直看着她。
眼泪也停住了,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的带着期盼与试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傻子?你也讨厌我……”
这话音刚落,还没等沈思回答,男孩嘴一撇,眼看着眼泪又要决堤。“你迟疑了呜呜呜……”
“没有。”沈思没哄过人,声音都带着不自然的僵硬。
“那你以后不准再提和离!”
“好……”
她下意识的想要答应好阻止男孩接着掉眼泪,一个“好”字的声音刚发了一半,便察觉到不对,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秦牧。
他这顺杆往上爬的能力可不像是个傻子。
秦牧的目光与她对上,愣了一下,而后声音更大了一些,“你还是要休了我!”
他大声喊了一句,仿佛是指责玩游戏耍赖皮的玩伴,接着整个人坐到了地上,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儿。
“我不起来了,你坏!”
那用上好布料做成的绣金线的大红喜服染上了一片又一片的灰尘。
“你不可以这样,知道吗?”见状,沈思叹了一口气,像是看熊孩子撒泼的父母。
听到她的声音,秦牧也不说话,整个人耍无赖一般,匍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嘿,这小兔崽子说谁是王八呢?
沈思起身,没了耐心,反正和离书她都掏出来了,明天这侯府的人看到就会明白的。
没想到在地板上匍匐的人手脚这样快,一下子就抱住了她的腿。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沈思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的砸在秦牧这个肉垫子上。
她毫发无损,但是秦牧肯定是被砸得狠了,她听见了一声闷哼。
“你怎么样,还能出气吧?”她从秦牧身上起来,就对上了秦牧通红的眼睛,里面似乎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我痛……”说着他手脚并用地环住沈思。
“别不要我!”沈思被他环进怀里,听着他急切地声音在耳边想起,“我会对你很好的,买首饰买衣服……”
这人用的力气很大,沈思都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正想着怎么挣脱,忽然两滴冰凉的水滴砸在了她的脖颈上。
这傻子又哭了?
这眼泪的主人声音正强装着镇定,原本震天响恨不得人人都听见的呜呜哇哇的声音,现在被它的主人压了下去。
秦牧把哭腔藏得好好的,似乎正努力装成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却依旧藏着一股子急切,“我不傻的我不傻的。”
他把头埋在沈思的肩膀,“你别嫌弃我,别不要我,我会保护你的。”
听完这句话,她心里不知怎的莫名一滞,想到了这人通红的眼眶和怂唧唧的性格,还有他那丑丑的“母鸡护崽”的姿势……
她一把推开了秦牧,转身躺到了床上,背对着此人,不再看他。
“你今天睡地板,知不知道?”
沈思超级凶地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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