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梨花针像一块轻纱从天空落下,每一枚都沾了南疆秘制的剧毒,但凡被它扎破一丁点皮肤就要倒地暴毙。
这些暗器压根近不得杨北辰的身。道长周围升起的气场阻断了一切攻击。
周四少看着陡然坠落在杨北辰七尺开外的银针,舌头开始打结。
“周少,这些黄金归谁所有呀?”杨北辰抱着胳膊。
周四少连忙调转轮椅跑路,口中喃喃:“归你,归你。”
杨北辰冲专职苦力胡铁花使个眼神:“还不干活?”
胡铁花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讨厌金子。他不情不愿地起身,准备把那麻袋黄金搬回来。
周四少那副轮椅的后背也是能发出暗器的,刚刚血刀派的僧人就这么死于他手。
两枚银针骤然射向胡铁花的后脖颈。
躺到在地的是周四少。
杨北辰早料到他不过佯装逃跑,他的银针一出,杨北辰立马运掌相迎。没有任何暗器能抵挡得住杨北辰的气劲,那两枚银针被他往回一推,妥妥正中周四少的眉心。
胡铁花对此见怪不怪,看着遍地的尸体感慨道:“为着这么些金子,不值得。”
他又想起这些金子是赎金:“你们说,石观音派来的人会不会也给杀了。”
楚留香分析道:“不可能。石观音特意要我们来此,她不可能不知道此地的规矩。”
“你是说……”
“她定然算好有人会来抢钱。要让这笔钱最后落在他们手里只有一个办法,所有的人抢到金子都会拿它去换水。”
众人明白过来,这座客栈的主人就是石观音。他们早该明白,哪有人不选自己熟悉的地盘来交易。
门户紧闭的一方客栈走出个书生。
行走在沙漠的人都是难免风尘仆仆,连向来爱整洁的香帅的脸上和头发上也沾满了沙子。可这书生从头到脚一尘不染,俨然是凭空降下来的一样。
书生向众人施礼:“在下吴菊轩,奉石夫人之命至此恭候龟兹国的客人。”
胡铁花紧盯手中的麻袋,生怕给书生抢了去。对待常人他不必如此警惕。行走江湖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书生不是常人,他的武功甚至可能与香帅比肩。
吴菊轩没有抢,更不提赎金的事情,只是道:“夫人得知道长有意寻找魔教总坛,特命在下奉上极乐之星。请杨道长入店一叙。”
杨北辰眉头动了动。
他要借助极乐之星吸引魔教注意的计划只跟两个人说过,一个是楚留香,另一个是龟兹王,石观音怎么会得知此事?
按理说龟兹王跟石观音绝非一路,否则石观音大可不必花那么多心思去勒索龟兹王。那余下的可能,难不成楚留香向石观音通风报信?
杨北辰犹疑不定。楚留香虽然有些滑头也有些不靠谱,看他的样子倒不像出卖朋友的奸邪之相。
吴菊轩再施礼:“夫人只请道长一人,还盼诸位在外稍候。”
楚留香决不肯让杨北辰一人入内。他听说石观音的武功二十年前就是大漠之首,他担心杨北辰对付不了这个女人。
没想到路小佳和胡铁花异口同声:“好。”
杨北辰已经做好安排:“你们记得照顾好我的小羊。别弄丢了。”
楚留香只好跟两人三羊在外候着,时不时往客栈里边瞅瞅,生怕出些什么事情。
胡铁花拍拍他的肩膀:“老臭虫啊老臭虫,你媳妇的武功比你高出几座客栈,没什么好担心的。”
跟小羊们一起刨沙子玩的路小佳抬起头:“谁是谁的媳妇?”
胡铁花没眼力劲儿:“小杨啊,嗨,他还害羞不肯认。”
路小佳的剑已向胡铁花闪现而至。饶是胡铁花轻功不弱,也不免被路小佳制住。
胡铁花忙喊楚留香救命:“老臭虫,你的情敌!”
楚留香才懒得理他:“喂,情敌,这个多嘴的送你宰了。”
路小佳的头顶传来好大一阵嘈杂的飞鸟声。
几人抬头去看,竟来了三十余只秃鹫。客栈二楼的廊上出来四个小童,分四角站定,拿着枚通天的长竹竿把几块肉片高高举起。争食肉片的秃鹫疾驰而来,全陷在客栈设好的圈套里。绳索捆住秃鹫的一只脚,叫它离那肉片总保持着个半拳头的距离。哪怕秃鹫们铆足了劲儿,就是差那么一点。秃鹫们越是想吃,越是用力,忽地就将整座竹制的客栈从地上拔起,拉扯着朝沙漠深处飞行而去。
胡铁花看呆了:“石观音莫非真是会法术的观音?”
等他回过神来身边只余下三只刨沙坑的羊。
路小佳早在客栈起飞的那一瞬攀在门墙之上。虽说他不太担心杨北辰的武功,遇着不按常理出牌的敌人他还是要随行应对的。
至于楚留香。楚留香陷在客栈底下的地牢里。
楚留香想得要深些。他想就算客栈从天上穿越沙漠,里头的人总会沾染些风沙。可那吴菊轩衣服出奇地干净,可见他不是从天空来的。飞上天的客栈只是幌子,真正的秘密必定藏在地底。
他果然找到一处地窖的入口。地窖底下是条长长的暗道,不知通向何处的暗道。
可惜楚香帅低估了文质彬彬吴菊轩。他在暗道行走得一阵就被吴菊轩拦住去路。
吴菊轩笑道:“我就知道香帅会寻到此处。”
楚留香取下腰间竖插着的折扇:“听阁下的口气,似乎很了解我。”
“天下谁人不识香帅?”
“我莫非也认得你?”
“认得如何不认得又如何,香帅不必执着。”
楚留香听他说话想起一位故人,一位故去的朋友。
吴菊轩并不打算拿他当朋友,话说完就运掌朝楚留香攻来。
书生的掌法虽然凌厉,香帅倒也不难应付。楚留香只想探明此人的身份,不急着反击,只观察他的拳路。一来二去已交了四十多招。
吴菊轩用的就是南少林普普通通的罗汉拳,这叫楚留香一时不知如何辨明他的身份。
但见书生一笑:“香帅就这样好奇我的身份?”
楚留香道:“我向来是个好奇的人。”
书生应:“你的好奇会要了你的命。”
楚留香还待再答,脚下不知怎地一空,整个人往空洞的地底直直坠落。
书生口念:“阿弥陀佛。我早劝你不要好奇。”
楚留香落下那处是一个活动机关,吴菊轩原来早算好要将楚留香逼到那去。待得他人一掉进去,机关登时关闭,地底一片漆黑,楚留香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到,只好摸。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一个人。
那人武功高得很,楚留香才碰到他的身子,马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掌,撞在地底的洞壁上。
“瞎摸什么啊你?”洞穴里亮起道火折子,火折子映着杨北辰略微有些窘迫的脸蛋。
楚留香已忘了他摸到什么。杨北辰出手又狠又快,楚留香根本来不及想他到底摸到了什么。
楚留香只替杨北辰担忧:“你有没有伤着?也是被书生骗下来的吗?”
杨北辰是自己下来的。吴菊轩本来领他到地底城的迎客厅里等候石观音,杨北辰看着桌上的古玩摆设颇为别致,随手拿来把玩,没想到地底裂开道口子叫他掉下去。还没等拿出火折子,就给突然冒出的暴徒袭击。好在杨北辰记得楚留香身上的郁金香味,不然那一掌准把登徒浪子送上西天。
楚留香拍拍身上的灰尘爬起来:“我们得设法出去。”
杨北辰冲楚留香作个噤声的姿势,指指头顶。
头顶传来若隐若现的脚步声,还有两个人的交谈。
说话的男人是吴菊轩:“娘子放心,楚留香已掉进地底的暗道里。他决计上不来。”
他的娘子说:“那个道人你要拿他怎么办?”
吴菊轩应道:“他有些本事,我不敢轻举妄动。还是等你师父过来再说。”
“师父?师父只怕要给他的脸蛋迷住,舍不得杀他。”
“你为什么非要他死不可?”
“他拆散了小仙和他心爱的人,我决不能放过他。”
杨北辰没想到吴菊轩的娘子跟上官小仙还有瓜葛,她要替上官小仙报仇。
吴菊轩问:“娘子有何打算?”
女子应道:“我早在他桌上的古玩做了手脚,他只稍一碰,就跟楚留香一般掉到地底去。”
她的计划奏效了,杨北辰确实掉到地底来。
吴菊轩有几分责备之意:“你该早同我商量。我刚往地底投放了毒气,把他毒死了怎么同你师父交待?”
女子不甘示弱:“师父也说留楚留香一命,你不照样要他死。”
吴菊轩无言以对。
杨北辰还待再听他们说些什么,两人已经走远了。
楚留香忽然又趁机揩油,这回更过分竟想嘴对嘴冲杨北辰亲过来。
这回杨北辰不客气地拍断他几根肋骨。
楚留香叫苦不迭:“我不要占你便宜,他们放了毒气,非这么救你不可。”
杨北辰挠挠头,他好像错怪了楚留香。
可是细细一想不对啊。大家都用一个鼻孔呼气吸气,嘴对嘴能避毒?骗鬼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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