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穿这件,这件好看!”裁缝店里的衣服送过来了两套。
沈娆娆要和维克托参加慈善晚宴,自然得准备新衣服,好在订做的衣服送来得及时。
桃花喜欢斜襟盘扣梅花褂配百褶裙的那套,兴致冲冲让沈娆娆试穿。
沈娆娆穿上,边笑边说:“是好看,但是怀特医生恐怕会穿西装,我穿这件就跟他的不搭了。”
桃花失落地“啊”一声,不过很快又回神说:“不要紧,小姐你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沈娆娆在刘家裁缝铺订做的裙子里,有一件高腰蓬蓬连衣裙,背后是交叉的带子,腰会勒得比较紧。
而且因为现在天气开始冷了,外头还需要搭一个披肩之类的东西。
沈娆娆上身试穿,桃花看得眼睛都不会动了:“小姐你真好看”。
沈娆娆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就穿这身了。”
礼拜六这日,维克托掐着时间过来燕子口这边的小洋楼。
他居然开了一辆汽车。
维克托是个混血,但他自诩一位得体的绅士,礼仪很好。
沈娆娆从院子里出来,他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嘴中更是不吝啬的夸赞:“沈,你实在是美丽得像个天使一般,妩媚动人。”
沈娆娆微微一笑:“谢谢,您也非常英俊。”
维克托为她打开车门,一只手还护着车顶。
沈娆娆一进去才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明日报社的林润声,他坐在副驾驶,另外一个有位姑娘,坐在后座。
沈娆娆和林润声相□□了点头打招呼。
维克托上了驾驶室,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跟沈娆娆介绍:“林润声,你认识,你旁边那位是张洛菲,张小姐。”说完还朝着沈娆娆眨了下眼睛。
慈善宴会一般中午十二点正式开始,但这样的场合大家一般会早些去,会场上有很多人,大多都是抱着目的过去的。
隆城情况特殊,经济受灾情影响萎靡不振,百姓不好过,有钱人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是他们手里的生意工厂项目都受到影响,有些甚至即将面临倒闭。
如此自然各有各的心思和打算。
张洛菲五画着精致的妆容,烫了一头大波浪卷,像个时尚女郎。身材性感,坐在座位上都能看得出来前凸后翘。
见到沈娆娆,大方笑了一下,然后打招呼:“你好沈小姐。”
沈娆娆颔了颔首,“你好,叫我沈娆娆就好。”
沈娆娆坐好后,车子就开动了。
几人在车上随意聊了几句,骆菲的目光总是似有似无地落在沈娆娆身上。
沈娆娆是那种容易让女性嫉妒的相貌,纯媚,眼角眉梢天然自带风情,偏偏她不爱说话,显得有点冷淡,但这冷淡放在她身上反而又添了些别的感觉。
张洛菲主动搭话,“听说沈小姐最近才来的隆城?你家不在这里?”
沈娆娆十分自然道:“嗯,家在乡下。”
张洛菲:“这样啊。”
维克托在前面听了哈哈笑了几声,“张大小姐,沈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骆菲一愣,随后笑起来,“沈小姐原来也出去留过学,隆城这边留洋的人不多。”
沈娆娆就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林润声闲谈似的问沈娆娆:“沈小姐之前来过隆城么。”
“不记得了,大约小时候来过也说不定?”沈娆娆说。
林润声扬了扬眉。
没多久,四人一行就到了悦和路21号。
这边是别墅区,住的都是洋人和有钱人。
车开进来,看见已经有许多人过了了,个个都穿的光鲜亮丽衣冠楚楚,
这里跟外面俨然是两个世界。
维克托从车上下来,替沈娆娆打开车门,绅士地躬身弯了下腰,道:“沈,来吧。”
沈娆娆非常自然地挽着维克托的手臂。
另一边,林润声和骆菲一起走在了前面。
他们落后一段距离,维克托微微歪这着头小声说:“你知道张洛菲是什么身份么?”
沈绕绕摇摇头,面露半诧异之色:“不知道,难道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维克托因为她的措辞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道:“沈,你可真幽默。我想跟你说的是,张洛菲的亲大伯张坚就是北岭省现任省长,父亲张韧是隆城上商会的会长,张家在隆城是有名的商人家族,地位很高,估计今天张家人是重头嘉宾。”
沈绕绕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
的确没找到张洛菲还有这样的背景,亲大伯是省长?
可是现在北岭省境况可不乐观,所以这次慈善宴会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的吧?
沈娆娆起了点八卦心思,就跟维克托聊了起来,“你说南政府的主席是个什么样的人?北岭省现在这样他不可能不知道,你说他是已经有所打算了吗?”
这话沈娆娆要是对另一个人说,不定要被教育,这些事儿,哪是一个女人该管的该问的哟,那种大人物,怎么敢随随便便就张口讨论。
但维克托一个外国人没这样的想法,他摸了摸鼻子,道:“我对他个人没什么看法,不过,北岭省的问题的确已经拖得太久。我看了许多报道,今年饿死了不少人,更糟糕的是,天气越来越冷,这个冬天,对很多人来说,是死亡的开始。”
这一句话不单是一句话,沈娆娆是一路从逃荒队伍中走过来的,深有感触,这种感触是充斥着灰色和无力感的。
维克托见沈娆娆蹙着眉,赶紧道:“先不说这些了,既然来参加宴会,就应该好好享受美食和歌舞才对。”
沈娆娆又问了一句:“这么看来张小姐身份不简单,那他和林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哦,听说他们之前在国外留学时就认识了。其实开始,我还以为张洛菲喜欢林,后来才发现不是。”
两人边说着话就走进了这栋别墅,别墅年纪很大,一楼铺着地毯,台前一整块位置是乐队,正演奏着悠扬的曲目,会场中间是个旋转楼梯,直通二楼,二楼的围栏上也倚靠着人,有的人手中端着香槟,正欢乐说笑。
走出室内,后面有个非常宽阔的草坪花园,也是今天酒会的宴会的主址之一。
会场桌台上有流水的美食点心水果酒水,侍应生端着托盘利索地穿梭其中。
之前的半个月,沈娆娆每天面对的是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难民,连她自己都是,除了米粥,吃不上别的东西。
那个经历就让你有一种感觉,好像整个北岭省都陷在这种穷苦的、恐慌的,饥饿的、无力的深渊当中。
而现在,沈娆娆置身宴会,这些熟悉的光鲜亮丽,歌舞升平,美食美酒……
进入这幢别墅,似乎整个隆城都是和平幸福的一样。
但你的脑子会提醒你,不是。
这其实是一件令人不太舒服的事。
沈娆娆想,如果她的好朋友在身边,她早就拉着人抱怨去了。
这是民生艰苦吧?不用管的吗?
沈娆娆从来自觉自己是普通人中的一员,如果她不是稍微幸运一点,不是身上有个作弊器,这事瘫在她身上,只要一想想,她就受不了。
不是她是圣母,而是她现在切切实实生活在这种社会,是其中一员。如果你的国家、政府给不了你安稳太平,自然而然,你就会安心不了。
沈娆娆吃着一块新鲜的奶油蛋糕,味道不错。
维克托就像个百事通一样在旁边解说:“他们从改成专门请来了厨师,这蛋糕啊,现在在隆城,不容易吃上。”
说完,就用叉子送了一块蛋糕今自己嘴巴里。
“很香甜。”
“嗯。”沈娆娆认同地点点头。
维克托又问:“你会跳舞吗?”
沈娆娆自带矜持气质:“还行。”
“那我们跳一支?”
“可以。”
沈娆娆把她的披肩放下来交给侍应生。
维克托这才注意到她戴了一支手表,然后夸张地说:“这支表真酷!这是劳◇士的定制款还是纪念款?我之前从没见过?看起来很特别。”
维克托可能是真觉得不错,眼睛往沈娆娆手腕上看了好几眼。
“不过好像有点大?”维克托眯了一下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并且,那表盘对一个女士来说也大了点,时下的女士腕表大多不是这个样式。
这手表别的不说,就是贵,妥妥的奢侈品,沈娆娆还真就喜欢这种又亮又冷充满金属机械质感的东西。
这种场合不拿出来戴还准备什么时候戴?
这块表别人赔给她,那就是她的了。沈娆娆戴的是毫无心理压力。唯一一点不好,就是表带太大,扣得最紧放她手上也松。
口中回答维克托的话:“是男款,但我喜欢。”
维克托觉认为得沈娆娆这回答有丝毫问题,反而觉得她的性格意外地对他的胃。
“很适合,很好看。”维克托真心实意夸赞。
说完伸手邀请沈娆娆跳舞。
跳完后,两人就倚在沙发边说话。
不一会儿,林润声和张洛菲两人过来了。
林润声刚想说什么,眼睛就看到了沈娆娆手腕的表,然后诧异地又看了一眼,随即挑了挑眉,视线落在沈娆娆身上。
张洛菲稍微落后一两步,她脸上端着笑,脚步未停就先开口:“沈小姐的舞跳的不错。”
沈娆娆说了声谢谢。
沈娆娆这样的相貌,从她一进来,其实就有很多人注意到他。
张洛菲并不以为意,张得好看不算什么,世界上不缺好看的女人,家世和身份显然才是重点,是一个女人的资本。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对待沈娆娆还算友好。
直到她看到了沈娆娆的手表,她的瞳孔一瞬间缩了缩。
维克托以为他们两人是跟自己刚才的想法一样,于是替沈绕绕解释了一遍。
张洛菲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恕我冒昧问一句,沈小姐,你这手表,哪里来的?”
沈娆娆抬眉,看着张洛菲,沉静了几秒钟,开口:“你的确很冒昧。”
张洛菲脸色一僵。
林润声轻飘飘看了张洛菲晚一眼,然后对沈娆娆说:“林小姐,不如我们去外面花园看看?”
沈娆娆并不想在别人的地方闹得难看,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从善如流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台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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