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卿躺在床上,再无睡意。
天气已经入秋,夜晚温柔如水,不需要开空调也可以睡得很舒适。
她靠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沌,清醒之后才知现在身处何处。
这套两居室的小房子,经过她的布置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住起来十分舒服。
尽管装修没有北湖湾豪华,家里也没有佣人将饭菜做好,但她却没来由地感到自在,前所未有的自在。
现在唯一不能交待的事情,是如何向父母开口。
父母对时隼这个女婿极其满意,说起他,脸上满是笑容。
毕竟时隼是江北市的顶层人物,他们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企及的人物。
她深深呼了口气,为那天的到来而忧虑。
毕竟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
她决定领完离婚证后,再给老两口说,先斩后奏,再把离婚证丢给他们,再怎么不同意,也就无济于事了。
北湖湾别墅。
时隼将手机放在枕头旁边,看着外面的圆月,睡意全无。
北卿搬走将近一个星期了,习惯了两个人睡一张床的日子,时隼躺在床上,蓦地觉得这张床大得有点过份,整个人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整个人莫名心烦意乱,他披着一件睡衣站起身,按亮灯光,看着房间里的漫威模型,心蓦地抽了一下。
他没看过这些漫威系列电影,也不喜欢这些卡通漫画造型的人物。
现在仔细看看它们,越看越觉得好看。
眼前又浮现起北卿离去那天的场景,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心里很乱。
这些年,一直忙于事业,根本无暇□□。
直到爷爷让他和北卿结婚,开始张罗他们的婚事,他才察觉自己真的要结婚了。
爷爷第一次将北卿的照片给他看时,他就微微撇了一眼,第一感觉是知书达礼,似乎很听话的样子。
他扯了扯嘴角,没怎么在乎,反正爷爷喜欢,那就顺了他老人家的意吧。
至于和谁结婚,他觉得不重要。
反正是要结婚的,毕竟他二十九岁了,已经到适合结婚的年龄。
可现在,在北卿离开之后,他竟然开始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日子。
不知道为何,今晚特别地想她。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之前北卿没说要离婚的时候,他总是以工作忙或加班为借口,故意推迟回家的时间。
时常她睡着了,他才回到家里,早上她还在睡熟中,他就已经下去吃早餐,等她下来,他已经准备开车出门了。
两人之间沟通很少,常常一天打不了两个照面。
可现在,家里没这么一个人了,四周都觉得空荡荡。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站在窗前,看着温凉如水的夜,喝了一大口。
或许,现在只有酒精才能让他好眠。
****
王妈觉得有点奇怪。
这几天,时隼没有去公司上班,也不在楼上书房办公。
而是一大早就起来,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看文件。
说是看文件,却又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发下呆,看下大门口,似乎藏有心事。
这几天来,一直都如此。
这几天她去楼上的主卧打扫卫生,都会看到卧室里空着的红酒瓶和玻璃杯,散落一地。
不知何时起,少爷似乎开始沉迷晚上喝酒了。
北小姐扔下离婚协议书已经半个月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偌大的房子里更显得空荡荡,之前屋子里时常还有北小姐和她说说话,这几天都只有她一个人。
她也不好问少爷目前两人是个什么情况,毕竟北小姐那晚开车走的情景,她依旧记得。
“叮叮叮——”
院子里的大门门铃声,打乱了她的沉思,她站起身准备去开门。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时隼瞬间站起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门外站着的是北卿,她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这个点时隼肯定在公司。
她特意挑的这个点来北湖湾,就是不希望碰到他。
透过雕花大门,远远地,就看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朝着门口走来。
她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个点他竟然在家里。
时隼走向大门口,竟觉得有点紧张。
他小口地深呼一口气,打开大门,看着门外北卿和她身后停着的那辆白色小轿车,状似不经意地道:“车子不开进来?”
北卿没看他,走进院子里,边走边道:“不了,我拿了东西就走。”
时隼跟在后面,摸了摸鼻子,张了张口,没说话。
王妈看到北卿回来,惊讶之后脸上挂满笑容,她拉着北卿的手,仿佛不知道她丢下离婚协议书的事情:“北小姐,你可回来了。今晚想吃什么菜,我来做?这段时间你不在,屋子里实在太安静了。”
北卿笑了笑,回抱了下她:“王妈,不吃饭了,我是回来拿东西的,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
王妈对她挺好的,她有点舍不得。
可是,舍不得又怎样,聚散是人生的常态。
很多人都只能陪伴自己走一段路,她也没想到她的婚姻只能维持半年。
王妈看着北卿径直往楼上走的背影,站在原地。
半晌之后,用手肘推了推站在她身旁没说话,满脸墨色的时隼:“少爷,你们真的要离婚了?”
时隼盯着楼梯口,浑身紧绷,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嘴唇紧抿,没说话。
他怎么也没料到,他的婚姻半年就走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刚开始他对她没太多感情,毕竟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被家里老爷子逼着和她结婚。
他对她不了解,想必她也不了解他。
可是,这半年,两人的相处应该还算融洽,
怎么就就这么离婚了呢。
北卿站在二楼的房间,看着熟悉的一切,眼眶泛酸。
半个月没回来,这里的一切都和原来一模一样,仿佛她不曾离去。
她想,未来这里来了新的女主人,这里肯定会大变样。
半晌之后,她才深呼一口气,将眼泪逼回去,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不能够再为它流泪了。
不爱自己的人,她也不想再为他伤心了。
那晚他电话过来说的,她的衣物和几个名牌包包,都还安静地躺在那,让她有空来搬走。
她想想也是,这些东西,对他而言,肯定就如垃圾一般,没有作用。如果她不拿走,势必会被他当垃圾扔了。
她呼了一口气,打开行李箱,将这些婚前带来的衣物和包包全部放了进去,幸好不多,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
走到书房,把摄影器材和自拍灯装好,也放进行李箱。
那些珠宝首饰,包括结婚戒指,她一样都没拿。
这些东西,看在眼里,也会触景伤情,就当不存在吧。
环顾四周一圈,似乎再没有东西了。
结婚住进来第一天,她带的这个箱子来。
没想到离婚的时候,她还是带着这个箱子走。
她轻轻地对着这熟悉的房间说了声“再见”,转身推着箱子,走向一楼。
坐在沙发上的时隼,听着楼上的动静,心里还在酝酿着说点什么,才可以让她留下来。
搜刮一圈,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
楼上行李箱滚轮的声音,越来越近,北卿下来了。
时隼神经紧绷,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从楼梯上下来的她,赶紧上前,想要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
北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行李箱东西不多,根本就不重。
时隼站在她旁边,手垂在一旁,竟不知放在哪里。
他轻微地咳嗽声,半晌之后,挡住朝向门口走去的北卿去路,语气里有紧张:“北卿,我们谈谈。”
北卿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没说话。
时隼站在原地,这些年,经历过多少商海的大风大浪,也从没有这一刻如此无措过。
他张了张嘴,还是解释起那天生日的事情:“我在网上搜了,有个杂志社写的关于我的人物专访里,提到我的生日是你为我准备生日的那一天,你肯定是看了那篇报道,对不对?”
两人之间的距离相聚四五米,时隼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知道她听完他解释后的反应:“但是,那个杂志社并没有采访我,而是把网上另一个人的信息安插在我的身上,那篇报道的全文都是假的。我的生日在冬天,日子是12月27日。公司的法务部已经在处理那家杂志社编撰新闻的事了。”
北倾愣了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她想要了解他的生日、他的喜好,只能通过网上,却没料到网上的信息是假的,弄出这么大一个乌龙来。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而且,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眉眼弯弯,笑意却没有达到心底。
“哦。”她看了他一眼,语气轻快:“已经不重要了。”
时隼站在原地,内心没来由地揪在一起,他在她的眼里看到的满腔失望后的释然。
以前,她什么都爱和他分享,换来他的爱答不理。
现在,她似乎不想要再继续了解他了。
以前他觉得婚姻对他而言,只是生活的点缀品,她是爷爷钦点的结婚对象,反正都要结婚,是谁都可以,他不在乎。
可现在要离婚了,他却有点舍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婚姻生活,现在又要回到一个人的日子,他不愿意。
或许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
时隼压抑着内心的焦躁情绪,走到她跟前,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顿:“不离婚,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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