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幸运,洛筝扶着秦深走到街边,没花太久时间就打到一辆车。
在车后座,她一手顺着秦深的心口:“有没有想吐?”
他摇头,并且听话地努力睁着眼睛,怕一闭眼就直接睡过去了。
洛筝一手捏住他下巴,让他听自己讲话:“别吐啊,也别睡啊,听到没?”
他这人话不多,喝了酒竟然更加沉默,洛筝给他交待什么,他就点头或者摇头。
“早知道你不会喝酒……你怎么不说呢?你看看你现在。”她忍不住就开始数落秦深,他倒好,转脸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你说,哪儿有人是一罐啤酒就能喝醉的。”洛筝也不知道是在自责,还是责备他,“你不会酒精过敏吧?”
她拉起他的袖子瞧瞧他胳膊,又把他下巴掰过来,再过去,除了皮肤有酒后的微红,倒没有其他什么过敏的症状。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瞧她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就笑了:“怎么,第一次喝酒啊?”
洛筝一脸苦笑:“好像是。”
“喝了多少,成这样了。”
“一罐,易拉罐。”
司机大叔哈哈笑出来,又安慰说:“没事,酒量可以练,多喝几次就好了。”
她抿唇,可不敢让秦深“多喝几次”,她现在只怕还没到家,他先趴下。
秦深实在有点扛不住,他知道周围发生着什么,但是他困得不行。洛筝本就是扶着他的,现在他头一歪,刚好就靠到她肩上,角度正好。
好想睡觉。他想。
洛筝把自己头往另外一侧偏,倒不反感他靠着自己,但是这样的姿势太沉,压着她了。
车子绕了一段路,洛筝去买了两瓶牛奶。
到了小区外面,她一面半扛着秦深,一面拿着钥匙去刷门禁卡。
门岗的保安对小区内的业主不一定人人都能叫的上名字,但对于业主大多是面熟的,见到差不多已经醉得快要人事不省的秦深和大冬天里一脑门汗的洛筝,便帮了一把,把秦深背上楼,洛筝揣着两瓶牛奶颠颠儿地跟上。
秦深被安置到他房间的床上,洛筝送走保安,这才想起自己没换鞋,去鞋柜前打量了一下,拿了两双拖鞋,一双自己穿,一双给秦深。
给他脱了鞋子和外套,洛筝把牛奶加热,端到床边,把他拍醒,喂他喝完牛奶。
洗了杯子,在他床头放了一杯水,她看看时间,刚过10点。
她想走,又不放心秦深一个人。既然他说他爸妈回来至少得后半夜了,她便决定再留一会儿,毕竟是她让他喝酒的,她得负责。在她眼里,他说到底还是小孩子一个。
万幸的是,秦深喝醉之后并不发酒疯,甚至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听得明白她的话。
洛筝拧了湿毛巾给他擦手擦脸,他眼神迷离,明明困得不行,还是勉强撑着眼皮看她。他这个样子很乖,越发像个小朋友。
洛筝以前讨厌他,是因为他对她不友好。但是在亲戚口中,秦深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小孩子,善良有礼貌,学习成绩也好,一点不让家长操心,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当然,秦玉珍那种随时担着心的例子需要除外,她就是个不操心不舒服的性子。
她看着他的很眼仁儿,觉得有趣,笑着问:“你看什么?”
“筝筝。”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双眼皮更深了些。刚才进来的时候,洛筝就把他的眼镜取了。没有眼镜的遮挡,仔细瞧他的眉眼,眉骨很挺,眉毛也浓,颇有些剑眉星目的意思。
“没大没小。”她又忍不住弯起唇角笑,果然是喝多了,竟然敢这么叫她。
本来下午吵了架,从那个家门走出来,她觉得自己难过得几乎窒息,经过秦深这么一番波折,她已经忘了先前是什么感受,现在这样也挺好。
她知道他现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又不老老实实睡觉,就打定了主意要逗逗他。
“你那个同学叫顾佳欣,是吧?你喜欢人家?”
他迟钝地思考着她的问题,眼珠子缓缓地左右游移:“谁啊?”
“嗬,还会装傻,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她靠近,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一瞬,猝不及防地,手被他捉住。
“别闹。”他说。
口齿有一些含糊,但语气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常有的沉稳,也不是年幼对年长一些的姐姐应有的语气。
她的面色僵了僵,有些尴尬地咧咧嘴,再看秦深,他闭了眼,似乎睡过去了。左手还握着她的手指,摁在他身前。
不知道为什么,洛筝的脑子有那么一秒突然空白,就好像旧时的电视机正常播放的途中,突然有一秒的抽白。她觉得有点晕,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醉意,她比秦深多喝了一罐。
她想抽回手,试了两次,没成功,便只能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起来。看样子,他应该不会呕吐,洛筝把准备的盆拿出房间,将他的衣服挂起来,把他房间布置了一下,确定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之后,她便将门轻轻关上,准备离开。
到门口,把拖鞋放回去,她正低头穿自己的鞋,身后的门锁一声“咔哒”的响,令她猛然一个激灵。
不是说后半夜才回来吗?
“不行,我困死了。”是秦玉珍的声音。
她现在出现在这里,浑身上下张满嘴,恐怕都解释不清,而且屋里还躺了一个喝高了的高中生,秦玉珍要是发现了,她还真想象不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也不管她鞋才穿了一半,当机立断,抱着另一只还没穿上脚的鞋几个大步,飞快地窜进了秦深的房间。他睡得很踏实,一动不动,呼吸匀称。
洛筝在他房间里飞速地扫视了一圈,拉开衣柜的门就钻了进去。
刚把门关上,秦深房间的门就被推开,秦玉珍站在门口朝里望了一眼,嘀咕了一句:“今晚竟然这么早就睡了。”
洛筝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完全没有了劝人喝酒时候的气度,现在她最怕的就是秦玉珍发现秦深喝酒了,而且还喝醉了。
当然,最糟糕的应该就是,秦玉珍发现,秦深喝醉的罪魁祸首是她。
正因为如此,秦深虽然没洗澡,但她帮着洗了脸,还在屋里喷了点清新剂。亏他喝的不多,酒气能盖住。
秦玉珍进了房间,帮秦深把手放到被子里去,又低声责备了一句“打底衫都不脱就睡了”。
洛筝双手抱着自己的鞋,紧张兮兮。
秦玉珍没多逗留,很快就拉上门出去,不过两口子并没有立刻去洗漱睡觉,洛筝好几次从衣柜里探头出来,外面客厅的灯都是亮着的,隐隐还有说话声。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洛筝也有些困了,因为她喝下去的一罐多的啤酒,也因为时间的确有些晚了。
再一次开柜门,外面还有说话声,洛筝便收回了脑袋,靠着衣柜的柜板,准备眯一会儿,等他们两口子回房间了,她便离开。
这一眯,时间好像是一瞬间地滑过去一样,等她睁眼,面前是一双腿。
柜门被人拉开,清晨的阳光落进房间,也分了一些到衣柜里来。
洛筝仰头一路往上,腿,腰,最后是秦深的脸。
“你怎么睡在这里?”
秦深脸上是丝毫没掩饰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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