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气氛作怪，苏珈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和于文姝的关系也没有到那个份儿上，去了大概也是尴尬，但是答应都答应了，又不好再拒绝。
苏珈想着等到时候先去给于文姝挑个生日礼物，去坐一会儿就走。谁知道过了两天，于文姝又说她爸爸不让带同学出去玩，周末邀请全班同学去她家做客，顺便去他们家开的豪华酒店吃顿饭。
这一下，又变成免费的班级活动了。
虽然变成班级活动，礼物还是要照挑。午饭前后，苏珈和卷毛准备一块去学校附近的步行街逛逛，她走在路边朝着书店里探头看了看，周恒果然在里头。
他今天没穿校服，一身旧牛仔，袖子挽到手肘，很利落。苏珈敲敲窗户，他扭头看过来，冲他们两个笑，然后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书，示意他们等一会儿。
苏珈站在窗外看了看周恒，突然问卷毛：“他是不是又长高了？”
“好像是。”
苏珈回头看了看卷毛，抬手在他头顶比划了一下：“你好像也长高，就我不长……”
她哭丧着一张脸，卷毛安慰她说：“你肯定会再长的，不用担心。”
“是吧？”苏珈也相信自己的潜力。
“是什么是？”周恒出来的正是时候，他从后面，手肘刚好压在苏珈的头顶上：“你没学过成长周期吗？”
苏珈从他手下挣扎出来：“就你清楚……”
苏珈说‘一起去街上逛逛啊’，周恒还没问，老板大叔就从门口探出脑袋说：“去吧去吧，中午没什么事儿。”
他们三个因为学校离的近，还是常见面的，飞机就惨了，基本上两周见一次。深秋的街道到处飘散着大片的梧桐树叶，苏珈把手插在衣服兜里，走在中间，过一会儿推开一家饰品店的大门，他俩也跟了进去。
苏珈和卷毛是要给于文姝挑礼物，周恒闲着没事，站在门口，左右看看。对面的服装店搞活动，音响开得震天响，他皱了皱眉，扭头去看。
牌匾上的logo看起来很熟悉，和他那天看见苏珈手臂上挂的夹克外套对上了，也是这个牌子。这衣服真挺贵的，打折了还得小一千。但是有人说她不配有，他就偏想给她买，早就下定决心。
“看什么呢？”苏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周恒缓过神来：“没什么。”
他想给苏珈买个生日礼物，她的生日也快了，这个月月底。苏珈在旁边的货架附近游荡，周恒就跟在她身后。她一边逛一边说于文殊的事，觉得白心蕊和黄晶不应该把自己的朋友当傻子一样戏弄，这样很过分。虽然不关她的事，但是她不喜欢看于文姝被蒙在鼓里，所以要找机会告诉她。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苏珈手里举着一个透明水晶球，微微一晃，里面就扑簌扑簌下起雪来。
苏珈隔着水晶球看到他的脸被凸透镜折射变形，抿着嘴偷笑。
“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苏珈眯着一只眼睛去看。
周恒也不傻，往旁边挪了挪。
“你别动。”苏珈隔着水晶球跟着他的方向转过去：“你看我！你看我！”
周恒微微弯腰，苏珈站直了，等着他笑。结果没等到他有什么反应，她瞪着眼睛隔着水晶球看他：“不丑吗？你怎么不笑？”
“无聊……”周恒把她面前的水晶球推了过去，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竟然觉得她的脸就算被镜面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也还是漂亮的……
苏珈最后挑了一个很漂亮的城堡水晶球，卷毛买的女士棉绒手套，上面有可爱的兔子装饰，苏珈说很漂亮，她也很喜欢。
“两双手套对吧？”售货员看见两双一模一样的手套，以为他拿错了，再次确认。
苏珈和周恒齐齐回头看着卷毛。
“嗯。”被三双眼睛盯着，他脸红了红，点了一下头。
从饰品店出来，苏珈问：“你为什么送两双一样的手套啊？”
“……”卷毛下意识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周恒：“不是都给她。”
“嗯？”苏珈脑子还没转过来弯：“那送给谁？”
“我……”卷毛支支吾吾半天，脸都涨红了，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给你的’，尤其是当着周恒的面。
周恒看卷毛站在那为难，心里也清楚他想送给谁，就帮忙解围：“别问了。”
卷毛也没说什么，一个人提着袋子走在前头，一颗心上蹿下跳，许久也没平静下来。
苏珈没再追问，过一会儿自己又想明白了。她以前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今天也是她第一次认识到她的朋友们都是男生，他们也是会喜欢女生的，也会小心翼翼地给女生买礼物……
她扯了扯周恒的袖子，无声地用口型问：“你知道？”
周恒不置可否。
苏珈问：“飞机也知道？”
周恒看出她介意的点，也知道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没故意瞒你。”
“哦。”苏珈又轻松起来，她在乎的不是他们喜欢谁，只是不喜欢被所有朋友蒙在鼓里，就像于文姝一样。
下午，苏珈他们被大巴车拉着到了于文姝家的酒店，一个大包间分两桌。这还是他们班第一次集体活动，大家玩的都挺开心的，尤其是于文姝，众星捧月一般。看得出来他们家里人对于文姝很是宠爱，有求必应。
于文姝家房子很大，虽然不像传说中的豪华大别墅那么夸张，但是也是这些高中生没有见过的程度。苏珈闲着没事站在二楼走廊看墙上挂的各种画作。
于文姝从楼下大厅噔噔噔跑上来，看见苏珈一个人站在那幅画前头，双手放在身后：“你猜猜这个多少钱？”
那幅画，实际在苏珈眼里也不算是画，因为就是一张白纸，里面用铅笔胡乱画了几个圈，看起来特别像她课间无聊在课本上的涂鸦：“几百？”
于文姝摇了摇头，伸出五个手指来：“五千，你觉得我爸是不是有病？”
苏珈瞠目结舌：“我要是说是，是不是不太好？”
于文姝扑哧一声笑了，苏珈也跟着笑。于文姝拉着苏珈的胳膊：“你跟我来。”
苏珈跟着于文姝到她的卧室，才发现里面摆了很多艺术品，不过以她们两个高中生的艺术水平的确是欣赏不了，自然更看不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仿制。十五岁的她们也不过是觉得这些东西看起来奇奇怪怪，格外有趣。
苏珈看到她房间衣架挂着一个编织包，上面还有防尘的罩子，看起来很爱惜，突然想起白心蕊和黄晶来。
于文姝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圆圆的脸上还挂着笑：“那个包好看吧？是我去年生日，晶晶亲手给我做的哦。”
“……”苏珈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她骗你的。”
“嗯？”于文姝有些不太明白。
“这东西是她买的，还有她们送你的那个十字绣挂画，都是买的。”
“不可能。”于文姝从初中就和白心蕊、黄晶在一起玩，她没道理相信苏珈。
苏珈以前总是好奇为什么村子里的流言传的人尽皆知，当事人却像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不只是周家村是这样，整个世界都是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多管闲事成为成长的标志，所有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可是她偏做不了那个冷眼旁观的人。
“你不相信我对吧？”苏珈觉得要换做是她，她也不信，所以她想出来一个法子：“那我让她们自己亲口跟你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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