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蕊和黄晶上楼来找于文姝，站在房门口敲门，比在寝室里讲规矩的多。
苏珈刚刚说的话，于文姝虽然不大相信，但是多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抬头看黄晶和白心蕊的眼神略有不同。于文姝是藏不住事儿的人，脑子里都是直神经，没有太多弯弯绕绕。
白心蕊看见苏珈也在，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伸手去拉着于文殊下楼。
黄晶不是第一次来于文姝家了，每次来她几乎都要带点东西走，要么就是于文姝床头的娃娃，要么就是于文姝的漂亮首饰裙子。
一开始她也并不是开口要，只是发现她说一句喜欢，于文姝就立马送给她之后，就开始得寸进尺。于文姝这人大手大脚过惯了，对朋友一向大方，给了她就也给一份白心蕊，有时候买东西甚至都会买三份，特地给她俩。
黄晶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摆在大理石茶几上的两个礼品袋，也不见外，直接打开来看：“哇，这个就是你上次涂的那个口红吗？”
苏珈抬眸看了一眼于文姝，漂亮的眉挑了挑，是女孩子身上少见的英气，她俐落地起身先走，觉得自己要是再听黄晶说下去，估计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于文姝说：“给你们带的。”
黄晶和白心蕊都围过来，黄晶伸手要去拿其中一个礼品袋，于文姝拦住她的手：“不是这个，这个是心蕊的，你的是这个。”
黄晶脸上有些不解的神情，心里好奇这两个袋子有什么不同，但也并没有表露出来，很快又换了笑脸：“谢谢。”
从于文姝回家的时候，于家找了辆大巴把他们送回学校。白心蕊早迫不及待打开袋子看于文姝给她的口红，结果拿出那管口红之后发现里面还有个小东西：“这是什么？”
“什么啊？”黄晶从那会儿开始就好奇坏了，听见白心蕊说话，立马探头看过去。
那是一小瓶香水，瓶子做成蝴蝶结模样，粉色玻璃，漂亮坏了。
黄晶没了平时的聒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袋子，翻找了几下，确认没有。
“好香啊，晶晶你闻闻。”白心蕊把香水喷在手臂上，伸过去给她闻闻：“你的呢？你的什么味道？”
黄晶下意识把袋子往自己怀里抱了抱：“和你的一样。”
口红倒也罢了，白心蕊对那瓶香水似乎更中意，她以前还没有用过香水呢。而且于文姝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很贵的，她心里生出一些骄傲和兴奋来，更爱不释手了。
黄晶眼角余光看到她兴高采烈的模样，嘴角就耷拉了下来，拿了礼物的喜悦也跟着烟消云散。
黄晶本来就极喜欢占便宜，因为这件事越想越气，渐渐地和白心蕊也有了嫌隙。一周后的晚自习，两个人因为一个固体胶吵起来了……
白心蕊本来是没有黄晶那么有城府的，脾气又火爆，直接当着全班人的面儿把黄晶那些事儿都给抖了出来，怎么说于文姝是傻子的，怎么说班里人坏话的，又是怎么拿二三十块钱的东西跟于文姝换礼物的……
黄晶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的嘴像连珠炮一样，停都停不下来。最后两个人还扯起了头发，同学们都看傻了，班干部过来拦着才把俩人扯开。
“她怎么这样啊？”
“就是！真看不出来，平时看着挺文静的一女孩儿。”
旁边和苏珈她们一个寝室的女孩儿说：“她俩本来就挺一言难尽的。”
“真的啊？”
“真的，我上次就看见……”
苏珈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花了个小心思，最后会搞成这样，她看见于文姝低着头跑出了教室，立马把手上的笔放下，准备追出去。
“你干嘛去？一会儿班主任该来了！”同桌提醒她。
“我一会儿就回来。”
教学楼的灯全都亮着，于文姝一路往楼下跑，苏珈比她跑的快多了，在楼梯口伸手拦着：“你去哪儿？”
“你说对了，高兴了吗？”于文姝仰着脸，眼眶红红的。她就是个傻瓜，别人把她当傻子，她这几年还把她们当最好的朋友。被白心蕊她们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么说，她的骄傲也尽数被踩碎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傻子了！”
“对不起。”苏珈看见她委屈的表情，觉得她又惨又有点可爱，让人忍不住想笑。
“你让开！”于文姝推开她的手臂，朝操场跑去。她可不想回教室去，太丢人了。
苏珈回头看了看教室方向，跟着她后面去了操场，想劝劝她。
于文姝生气到竞走：“气死我了。”
“其实，大家不会觉得你傻的，只会觉得你善良。”苏珈是真的没有觉得她傻，反而是因为不想看她被人蒙在鼓里，才站出来戳穿这个假象。
“真的？”于文姝站定了问。
“嗯嗯。”苏珈连连点头，身后的马尾尖儿在校服衣领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好朋友是不能互相欺骗的，你以后还可以找到真正的朋友。”
于文姝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假象中，父母把她照顾的太好，以至于脱离了那个真空的环境，她就总容易受到伤害：“反正，我再也不理她们了。”
半晌，她又说：“你教教我。”
“教你什么？”
“教教我怎么变聪明，”于文姝真诚求问：“为什么你让我把给黄晶的香水拿下来，她们就会吵架啊？”
“……”苏珈觉得像于文姝这样家里有钱的独生女，大概是永远都的不会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再加上黄晶本来就特别小肚鸡肠，又喜欢背后说人坏话，和白心蕊闹矛盾是迟早的事。至于吵架，苏珈根本就没想到，她只记得舅妈教她，人如果太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最后总会因为心胸狭窄，误了自己的事：“我瞎猜的。”
“你教教我，我以后再也不想被人骗了。”
苏珈把话题岔过去：“我们还是先回教室吧。”
“不行！你先答应我。”于文姝有点大小姐脾气。
“……”苏珈觉得于文姝这人幸亏不认识周恒和飞机，不然只能傻傻任他们捉弄：“好，我答应你。”
后来熟了苏珈才知道，于文姝从小到大因为家里有钱，自己又没什么脑子，吃了不少亏。但是她有个缺点，就是忌吃不记打，识人的眼光又不怎么好，总是过几天又要对新朋友掏心掏肺。
因为她也没有什么其他朋友，和白心蕊、黄晶闹掰了之后就和苏珈呆在一起。一开始还有点端着高傲大小姐的架子，渐渐地就越来越依赖苏珈了，作业要问她，吃饭要跟她一块，顺势和卷毛也混熟了。
白心蕊和黄晶因为在班里面吵架的事情把脸都丢光了，还被班主任点名在班会上做深刻检讨。两个人关系破裂，自然也没有脸再和于文姝有什么交集。班里面的女生都认清楚这俩人的真面目，谁也不和她俩接触，两个人在班里就像透明人，每天盼着早点到分科分班。
两周之后调换座位，于文姝特地和苏珈的同桌协调了，要跟她坐在一起。
她那会儿是班上为数不多的有手机的同学之一，那时候学校贴吧正火，于文姝没事儿就偷偷拿着手机刷贴吧，刷到兴奋处还要戳戳苏珈的胳膊：“加加，你看这个，你看这个。”
“等会儿，我把这题算完。”苏珈目不转睛地盯着练习册。
“咱们学校有个表白帖，”于文姝的手机放在桌洞下面，低着头看着学校贴吧的帖子，一边念着：“寻人：经常在我们学校操场打球的男生，好像是二中的，有没有人认识？”
网速转的很慢，图片一点点加载出来，离的很远拍的，但是仍然可以看得见男生的脸部轮廓和高高瘦瘦的身材：“这男生长得有点帅。”
“二中的？我看看。”苏珈侧过头去瞄了一眼：“……”
“你也见过？”于文姝看她表情奇怪。
岂止是见过？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周恒，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苏珈被他照片下面的字吸引了视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关注了他好久啊。自从他第一次来我们学校打球那时候，我就每周都去操场等着，虽然我一直躲在角落不敢上去跟他打招呼，但是每次他来我都超级超级开心。有时候下雨我就会觉得老天爷很讨厌，有时候他不来我就觉得空落落的，这大概就是喜欢吧。有一次我偷拍到了他的照片，真的超帅！！”
于文姝眼睛眨眨：“好感动。”
“帅吗？”苏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内心毫无波澜。
“这还不帅吗？”于文姝往下翻了翻帖：“下面有人说他好像是二中高一的，在他们学校就很受欢迎。”
“好像叫……周恒，会唱歌，会打篮球，还会弹吉他！”青春期的女孩子们讨论起那些光彩照人的少年，总是心潮澎湃的：“好厉害啊，还这么帅。”
“……”苏珈默默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认识。”
“真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除了费洋，我还有个两个好朋友吗？一个在二中，一个在三中。”
“哦！”于文姝恍然大悟：“二中的，就是他啊？”
苏珈点了点头，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认识到一个和她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周恒。
于文姝往下面刷了刷贴吧：“你朋友人气好高啊，听说好多女生追。可惜，他们说，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真的假的？”
苏珈端起杯子仰头刚要喝水，差点没被呛死……
“你没事儿吧？”
苏珈咳嗽了两声，抚了抚心口，又想起卷毛那双不知道送谁的手套来，缓缓摇着头叹了口气：“男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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