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两人便返回下界了。
等两人走了以后,司命才反应过来,神君她既然未曾见到帝君,可为何无故便红鸾星动了?!
他心里猛地替柏麟升起一股危机感,顾不得多想,赶紧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瞬移到了柏麟面前。
“帝君,”他急急行了个礼,也不管礼数到底周不周全,张口就道,“神君她红鸾星动了!”
“当真?”昊辰闻言,周身的冷意俶尔消散,眉梢眼角都带上了些许光亮,无端添了几分少年的明快。
司命看着他这样子,心中踟躇,帝君陷得太深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点头,“神君千万年来从未无端生出情意,如今毫无预兆地便动情,这——”
“你无需担忧。”昊辰背着手,眸里的光一点一点升起来,转过身的时候,已经带上了点灼人的温度。
司命心说我不能不担忧啊帝君,神君她动情的不是您啊!
您高兴得真的太早了!!
他张口又闭上,提了提勇气,又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见到昊辰摆摆手,开口时语气里埋着几不可闻的欢喜,“罢了,想来我也许久未曾见到她,如今去见一见她也好。”
“……”
他还能说什么呢?
司命认为自己还没有活够,遂低头不看他,小声应和道,“帝君,您要是想去,那便去吧。”
昊辰点了点头,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司命看着空荡的房间,心里一下子没底了起来,后悔自己将这件事告诉了柏麟。
若是神君当真不喜欢帝君,这可如何是好?
等昊辰到了首阳峰的时候,正好遇到皱着眉头将弟子打发下去的褚磊。
他落在褚磊面前,清冷淡然的样子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师叔,可是发生了何事,怎的这般匆忙?”
褚磊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端着的掌门样子,焦急道:“你可见过祁玉?”
“祁玉师妹?”他眼神动了动,摇头道,“未曾。”
褚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璇玑昨日传信与我,说他们与祁玉走失了。”
“可是在历练之时走失?”
褚磊点头,“与她一同不见的,还有离泽宫的禹司凤。”
“禹司凤?”昊辰重复了一遍,眉头已有越皱越紧之势。
祁玉与这人似乎关系十分密切,从前他未在意过这些,原因不过祁玉在这方面从未开窍,他也从未对这些太过在意,如今红鸾星动,此人便不能再这般待在她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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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凤?”祁玉看着一旁面色沉沉的司凤,认真地解释,“我从未喜欢过谁,你是第一个,若是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不说。”
她虽未谈过恋爱,但是以前周围许多人还是谈过的,不少人有什么话也不说开,憋着憋着就分手了。
小凤凰对她来说很重要,祁玉不想两人的结局像她的那些朋友一样无疾而终。
“帝君是谁?”司凤不看她,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山峰上,似是漫不经心一般开口。
“……是柏麟,”她真是不得不感叹司凤的敏锐,心里默默给柏麟道了个歉,直接就在男人面前就把兄弟卖出去了,“我与他年纪相差不多,他这人生性淡漠,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我与他不过偶尔多说几句,从没有什么越界的关系!都是司命自己乱猜的!”
司凤其实也没有开始那么酸溜溜了,想了片刻,转而问道,:“褚璇玑是战神?”
祁玉没想到这么快就放过了这个话题,忙不迭点头,“应当是了。”
她以为终于到了正事上,谁知司凤又道,“你红鸾星动,可是为我?”
他眼神容了万千山水,落在她身上时这山河万里都成了陪衬,只剩下她的身影,祁玉像是掉进沼泽一般,被吸进去,连挣扎也忘了。
司凤听到了她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很快。很乱。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可再仔细探听,方知那是祁玉的。
他听到她说,是。
看到她眼睛里慢慢升起的人间烟火,色彩斑斓,他知道,他已经慢慢地挪进了她心里。
一个万千年寿数的,缥缈得不为人停留的,天地的神明心里。
等两人到了高氏山的时候,紫狐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台阶上发愣。
“神君?”她有些怔愣,还没反应过来话便已经出口了,“你们去哪儿了?”
祁玉道,“有些事回了一趟天界,璇玑他们呢?”
紫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祁玉的身份,赶紧捂住嘴慌张无措地看向祁玉。
祁玉有些无奈,“无妨,司凤知道我的身份。”
紫狐这才松了气,将手放下来指着南方,“那几个人走了,去了浮玉岛寻你们。”
“浮玉岛?”
她点头,“说起来这几个人倒是颇为担心你们,四处找了你们好几日。”
祁玉听着便开始愧疚,她问司凤,“那我们快些过去吧?”
司凤点头,虽很想和祁玉一起两人,但是也不能枉顾大家这些日子的忧心,想来定是四处询问的。
他拉住祁玉的手,“一同。”
这不去不知道,一去浮玉岛正厅就看见了一堆人,各派掌门,璇玑几人,连带着昊辰都从旭阳峰跑了过来。
祁玉心下感动,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和司凤竟然这么受重视,看看这一个个的,都在这儿等着。
司凤不着痕迹地将头顶的簪子变幻了一番,这举动极小又不惹眼,倒是没人发现他的动作。
“师父!”
褚磊甫一看到祁玉,悬着的心这才堪堪放了下来,见她无事,心下也松了口气,不过片刻,复又冷脸朝她一瞪眼,“逆徒,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父!”
祁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缩了缩脖子,分毫不敢动弹,站在原地小声道,“我错了。”
褚磊一听这话气顿时又上来了,“你还知道自己有错?”
祁玉不停地上下点头,“知道的,知道的。”
“你!”褚磊指着他,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离泽宫副宫主扇了扇手中的羽扇,瞥了眼司凤,语气不善地开口,“禹司凤,这些时日你二人究竟去了何处?”
显然这也是褚磊和在场的众人也颇为想知道的,于是大家的注意力便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司凤身上。
祁玉心道,完了,这死孩子实诚,不会撒谎,今天怕是得让师父弄死,她都已经想象出来自己在明霞洞过年的日子了。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了眼无知无觉的璇玑。
司凤不着痕迹地往她那里看了一眼,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一脸坦然道,“回宫主,我与祁玉不慎落入了一处上古秘境,与世相隔绝,为了寻觅出口,花费了些时日方才出来。”
“哦?”副宫主看了一眼两人,羽扇摇了摇,轻飘飘开口,“禹司凤,我早就说过,离泽宫有离泽宫的规矩,你多日不知所踪,一回来便说是秘境,教人如何信服?”
祁玉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司凤。
他倒是淡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仿佛副宫主在问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感觉到祁玉的视线,司凤安抚地朝她看了一眼,不疾不徐地从头上摘下那上好的白玉簪子,将灵力蕴于手心,慢慢流转到玉簪之上,那簪子上面的禁制便被尽数破开。
刹那间金光大盛,众人都不自主避开了眼睛,片刻后,金光褪去,玉簪方恢复了本来面目——竹骨玉扇,他未打开扇面,只是个精致的扇骨给众人看,不需多仔细,便能感觉到这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轩辕派的柱石掌门最先开口,眼里没有阴霾,皆是对司凤能有这般机缘的欣赏和恭喜:“司凤小友能有如此不可多得的机缘,也算是一番造化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陆陆续续开口恭喜,副宫主紧了紧握着羽扇的手,始终未置一言。
众人都散了的时候,柱石掌门最后看了两人一眼,方才缓步离去。
褚磊道:“你可有事?”
祁玉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跟她跟说话,直到褚磊又问了句才反应过来,有些受宠若惊道,“无事无事。”
褚磊哼了一声,脸色比刚刚好了几分,这才拂袖而去。
见长辈都走了,璇玑一下子扑进祁玉的怀里,委屈道,“祁玉,这些天我好担心你!”
玲珑也道:“是啊,到处都找不到你们,我们几个都着急坏了!”
敏言在一旁点头。
祁玉摸了摸璇玑脑袋瓜,看向玲珑和敏言,“这不是回来了嘛,还带了不得了的机缘,”她朝着司凤努努嘴,“秘境里头的宝贝呢。”
玲珑小声道:“其实要是能给我这样的机缘,我也愿意消失段时日。”
敏言面色一沉,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不可。”
玲珑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这样的机缘我求也求不来啊”
昊辰自从祁玉出现视线便一直在她身上未曾离开分毫,她和禹司凤一同消失又一同出现,尽管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对司凤的警惕和敌意又悄无声息地多了几分。
“对了,你当日拿了万劫八荒镜便晕了过去,可有事?”祁玉道。
璇玑摇头,“没事,我也不知为何便晕了过去,但是我又看到那个将军杀人了,”她死死抱着她,“她看起来很难过很绝望……”
祁玉秀眉微蹙,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心里繁杂糟乱,越发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日后恢复了记忆的璇玑。
司凤看着两人抱在一起,心里忽然便十分不虞,面具下面的脸越来越冷,伸手一拽,便将祁玉拽到了自己怀里。
璇玑打不过他,于是用大眼睛瞪着他无声地控诉他。
司凤嘴角勾了勾,“她是我的。”
昊辰眸色一沉,手一指,奔涌的灵力朝着司凤打去。
还不待司凤动作,祁玉反射地一抬手,那道灵力轻轻松松便被化了去。
昊辰瞳孔一缩。
“放开!”他冷声对司凤道,声音像淬了冰,刮得人骨寒。
祁玉极少见他生气,如今这一声确实吓到了她,倒是明白了几分为何天界之人惧他,于是作势要从司凤怀里退出来。
司凤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依旧把她按在怀里,声音没有起伏却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敲在人心上,“我说了,是我的。”
昊辰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敏言见状赶紧拉着多余几人都退了出去,将此地留给他们三人。
感叹了一句:“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昊辰看死人一样看着司凤,不再言语,手中化出命剑,直指司凤,“最后一遍,禹司凤——放开!”
司凤云淡风轻地揉了揉祁玉头上的呆毛,将手里的折扇重新化为玉簪,别在了她脑袋上的小揪揪上。
昊辰气急,提剑便上,他的剑极冷,像人一般,裹挟着阵阵寒气,宛如冰雪万重,再加上他浑厚磅礴的灵力,连地面也跟着结了一层冰。
他的剑已经要到了司凤身上,可司凤却恍然无知觉一般,依然摆弄着祁玉头顶的呆毛。
祁玉眼神一凛,不过须臾,六合便已经立在了昊辰的剑前,将殿内的寒气全数驱除散尽:“柏麟、你作何?”
昊辰还从未听到过她这般生硬无感情又无波澜的语调,心中一窒,见她挡在禹司凤面前,提剑的手都带了丝丝的颤抖,他垂眸敛下眼里复杂的情绪,将剑收了回去。
他的剑,从不指向她。
“祁玉,我有些话要对你说。”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经攥成拳,他压抑着声线,尽力平声道。
祁玉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头了,她回头瞅了瞅司凤,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又别到司凤的发髻上,方点头语气软化了几分,“好。”
昊辰看着她的一番动作,手上不自知的更用力了几分,指甲戳破了皮肉渗出血来,被他摁在手心里。
祁玉随着他走出门,他随手布了个结界,防着有心人偷听。
有心人司凤:……
“祁玉,”他看着她,又好像在看别的什么地方,视线飘忽极了,过了几瞬,方才实实定定落在她身上,“你我从小便一同长大。”
祁玉点头,抬头见他深吸一口气。
“除了战神一事,其余我从未瞒过你。”
祁玉又点头,他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力气松了些,又或者是血流的有些多,地上已经滴了几滴殷红的血。
她低头,瞥见了那几扎眼的几点,皱了皱眉,又看了眼昊辰,见他毫不在乎的样子,有些无奈,两指并拢把灵力往他手上传过去,慢慢地将伤口愈合。
昊辰神色比刚刚好了些许,漆黑的眸子里多了几许柔和。
“不碍事。”他道。
祁玉颔首,顺手又查探了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毕竟刚刚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神智不清。
她不觉得刚刚那个一言不合就准备拿剑捅人的人是柏麟。
奇奇怪怪,变变态态。
昊辰眉目舒展了些许,继续道,“褚璇玑确实是战神。”
祁玉早已知晓,并未有因这话有多大反应,又听得他嗓音清冽道,“我下界,便是为了渡她,若是能有此人在天界,你以后会轻松很多。”
他温柔地看着她,祁玉极少见他露出这种神色,他从来都是淡淡的,无论是什么,对外表露的情感都很少,是以天界之人都敬他、畏他。
她晃了晃脑袋。
有些可爱。
昊辰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知你厌恶征战,天界素来也总是你出手止战,若是能有战神,那你便不必再做这些事了,璇玑她已经轮回九世,如今已是第十世,若是历劫再失败,便再也没有回天界的机会了。”
“我若是渡她,便要无声息,不可被天帝发现。”
“以人为形最好。”
“你可以找我。”她道,原本她就是天道之一,自然可以轻易便帮他瞒天过海。
昊辰摇了摇头,“你那时刚醒,身体还需养着。”
刚醒的时候恨不得吃上一头牛的祁玉:“?”
她见他今日难得说这么多话,便问出了那个想了许久而不得的问题:“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要被贬下凡间?”
“戾气过重。”
如此言简意赅,我还真是听不懂呢。
祁玉心里翻了个白眼。
嘴里仍是道,“哦,原来如此。”
昊辰也不拆穿她,而是问道:“司命说,你红鸾星动了,可是真?”
祁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应当是真的吧,这种事他大抵是不会拿来玩笑的。”
“是谁?”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耳根也跟着红了几分,双手不自觉地揪在一起,“……嗯,是司凤。”
“禹司凤?!”昊辰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嗯。”
过了许久,他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为何,会是他?”
“大抵日久生情吧,总归慢慢慢慢就喜欢了。”
她想起来便觉得耳根发烫。
“他对我很好,是个很好的人。”
“开始还是我守着他,后来便习惯了,总不想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日子久了便放在心上了。”
“说起来你们还是认识的,这就是我那个凤凰,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还种了棵树的,就院里那棵梧桐。”
柏麟看着她,久久不语。
日久生情。你我一同长大,数万年如此,为何不生丝毫?
我可曾,对你不好?
取神无草是你,提剑与背后议论我之人约战是你,如今,又为何是他?
“我等了你数万年。”
他垂下眼帘,看不出来一丝情绪,“你是我从小便喜欢的人。”
“司命说的那些关于我的,都是真的。”
祁玉错愕地看着他。
她不敢信。
昊辰每说一句,眼尾便红上一分。
“为何,不是我?”
祁玉手足无措。
她没见过这样的柏麟。
像是被人抛弃了。
“祁玉,我心悦你。”他终于看她,眼底的情意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遮掩,倾泻而出,天光乍破。
我见你木石无心,我见你顾盼生情。
我亲眼见你染上红尘,成了我万年来日日期盼的模样。
可祁玉眼里是清晰分明和认真:“柏麟,我从未对你动过别的心思。”
“若是我早些便告知你这些,”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想错过她一点神色变化,“红鸾星,可能为我动?”
是期待,是绝望。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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