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头一次觉得自己身负重任,觉得三界的担子如此沉重。
他看着面前背对自己的人。
依旧是那一席白衣,似乎不管是天界还是人界,帝君总是着白衣的,他突兀地想起来神君幼时曾夸过帝君一句白衣胜雪,风华绝代。
彼时他还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仙,跟在帝君身后时也无几人在意,偏偏祁玉与他十分合得来,他顺着思绪想起了那个场面,少女容颜虽未张开,但依稀已能窥出几分日后的惊人美貌,她看向帝君时眼里是无穷无尽的笑意,“柏麟,这白衣可真是与你配极了,我敢说天界定没人比你更适合白衣。当真是翩翩少年,白衣胜雪,风华绝代。”
那时帝君是什么反应来着?
哦,是了,他悄悄红了耳根,还偷偷在神君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
自此再也没能离白衣。
他是见过帝君在战场上杀伐的模样的,宛如杀神一般,毫无感情毫无生机,便是这样的人,肯为了神君一笑着万年白衣。
他无端便怀念起神君未曾昏睡的那些日子。
那时总有着聊不完的八卦,单是天帝一个人便能唠上好几天,帝君总是无奈的由着他们在白帝宫的小角落里叽叽喳喳。
说到尽兴处,几人还会大笑出声,连帝君嘴角都会带上清浅的笑意。
带着少年性子。
何其潇洒何其肆意。
他看了一眼面前清冷的仙人。
帝君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他与神君不止一次劝过他,可他依然将三界压在自己身上。
所以素来怠懒的神君会替天界止战。
他还记得神君第一次上战场,六合于手,杀人如麻,可回去便吐了一地,一塌糊涂。
帝君望着她的眼神又是温柔又是心疼的,连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帝君满腔溢出来的情意。
所以帝君格外重视战神。
若有战神,神君便不必再做这些事。
有人替她止战,有人替她将这些不喜的事担走,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她不喜的事,帝君一件一件都替她摆平。
他有时候都想掰扯着祁玉把这些都告诉她,神君你回头看看啊,你看看帝君啊!
帝君一个冷心之人,万年来这些温柔事,寻法器,着白衣,去魔界,护战神,还有那些我记在本子上的,你当做玩笑的,都是他的痴心啊!
司命看着柏麟一个人在那些岁月里等了许久。
最后错过。
偏偏迟了许多年。
“帝君,”司命开口,声音嘶哑,“夜深了,回去吧。”
昊辰看着面前流淌的溪水,一眼便可望到底,干净极了,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帝君?”他凑了凑身又唤了句。
“司命,”昊辰抬头看着天上的弦月,声音轻极了,像是随时能被风吹断,唤着司命的名字,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我不明白。”
“少时我不过被修罗族划伤后肩,她便当着众妖魔的面断了修罗王一臂”
“可昨日六合指向我时,不带着丝毫犹豫”
“我以为神漫长的寿数,她总会懂的”
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一笑,尽是苦涩自嘲,“是我妄念了。”
“帝君——”
“司命,去看看璇玑的命柱可否有事罢,她记忆已有松动。”
他不情愿地拱手,“是,小仙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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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玉呆愣着被司凤黏糊着回去的时候,刚巧碰到了离泽宫的教导主任——副宫主。
连副宫主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饭后出来遛弯,竟也能撞到这样的事,他眉角狠狠一跳,很好,男女交往过密!
禹司凤,这下我离泽宫可留你不得了!
“禹司凤!”他横眉冷眼地吼道。
司凤倒是乖巧,分外规矩地行了一礼,挑不出来错处:“副宫主。”
副宫主冷笑一声,“我可当不得禹少侠这声副宫主,”他的视线落在祁玉身上,神色更是冷得入木三分,“如今这离泽宫,怕是盛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司凤不着痕迹地站在祁玉身前,挡住他的视线,“并无。”
“哦?怕是再过个几日,你就要变成少阳的人了吧?”他讽刺道。
司凤没有接话。
“明日便与我回离泽宫受罚”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罚是罚了,罚完以后命还有没有,可就是他的命数了。
“副宫主意欲何为?”祁玉右手已经悄然覆上了灵力。
“我离泽宫的事,何时起外人也可置喙了?”
不待祁玉开口怼回去,司凤敛眉道,“祁玉不是外人,我愿回去受罚。”
祁玉眼神落在副宫主身上,话却是对司凤说的,“我说过,没人可以强迫你做不想的事。”
副宫主此时却觉得三伏天平白便觉得后背发冷,扇了扇手里的羽扇,将心头古怪的情绪扇去,嗤笑一声,对祁玉道,“少阳的弟子,口气倒是不小——”
双手一指,便蓄力朝着祁玉袭去。
他本想打她个猝不及防,遂带上了四五分的力道,可祁玉反应更快,察觉到他的意图时便将手上的灵力同时打出去。
她这一掌可不像他一样是四五分,对上副宫主这般修为的人,她带了七八分的灵力。
单就是在少阳修炼了十几年的灵力,使出七八分,也能给他重伤。
副宫主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给自己来一下子,还喜滋滋的以为自己给了她一击,不过刹那两人灵力相撞,猛地给他震出去好几米远。
“找死。”他咽下口中的腥甜,抬手向祁玉打去。
祁玉跟他的想法一模一样,不过到底还是顾及他是司凤门派的长老,没有拿剑,徒手相抵挡。
副宫主倒是没看出来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崽子倒是颇有些实力,他眼神一寒,出手又狠厉了几分。
金色和紫色的灵力在空中震荡开来,散出去圈圈涟漪。
副宫主周围涌现出无数细密的水珠,飞速凝聚到一起,成了一根根尖锐地冰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布上了寒意,眨眼间冰锥便暴涨数百根,皆指向祁玉,引弓待发。
他嘴角一挑,“如今,我便替褚磊教训教训你”
与此同时,他的灵力磅礴泻出,冰锥所及之处皆是刺耳的破空之声。
祁玉便站在他的对面,不躲不避,素手一挥,面前便多了一道水幕,平如秋湖。
她道,“那晚辈便先替师父谢过副宫主了。”
冰锥停在水幕上,滋滋声不断,却难进分毫。
祁玉凉凉道,“副宫主,您似乎不大行?”
副宫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过须臾便又换成了那副阴冷的样子,手上使力,“褚磊倒是教了个好徒弟”
冰锥源源不断地打在水幕上,祁玉也不恼,“这是自然”,她打了个响指,那水幕便又厚了一层,副宫主气极,周身寒气更盛,祁玉都担心他这样下去非得得风湿不可。
她用手轻轻一指,碰到水幕的冰锥便皆化成了滩软水。
滴滴掉在地面上。
湿了好大一片。
副宫主眼神阴冷极了,让人觉得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一般,渗人得紧,他刚准备化成剑与祁玉相斗,便见到西南方阵阵黑云压迫而来。
祁玉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收了攻势,退到司凤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天上的黑云。
不知为何,副宫主也十分凑巧地停了手。
他看着天上,神色意味不明。
是妖气。
天墟堂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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