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伏城连忙停下话头,给她拍背,语气颇有些责备的意思:“你吃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跟你抢……”
我只是在等你自己送一个给我罢辽!你看见我明晃晃的暗示了吗?!
晏堇然显然没看见他“明晃晃的暗示”,就算看见,她估计也不会理的。
她擦了擦被呛出来的眼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实在没想到系统今天会搞事情,轻飘飘一句话便要将她的计划打乱。
晏堇然有些生气道:“我今早有事,你不能换一天吗?”
晏仲黎上次在永十七巷里五舍四入勉强算作打了个群架,可他毕竟是只身一人单挑对面四人,难免落了一身的伤,脸上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其实伤只是看起来吓人,事实上也不算重。
以晏仲黎经常挨揍练出来的体魄,他只将养了五六天便好得与以往一般无二了。
只有脸上有一道先前混战时被不知什么尖利的物品划出的伤,迟迟未好。
虽说只是一道小伤,可晏仲黎他小小年纪就有了偶像包袱,死活说要等脸上的伤完全好了,没印儿了才肯去见人。
是以他日日宅在侯府里,任谁劝也不肯出门。
活得浑似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娇小姐。
直至前两日荣锦书实在忍不下去,提着隶山居门口的扫帚冲进去把晏仲黎又打了一顿,他才安分。
扫帚是细竹尖尖绑的,抽起人来又刺又疼。
晏堇然方才离得近了,还能依稀看见晏仲黎胳膊上有好几道细长的抽痕。
还真应了那个问题,熊孩子闹了怎么办?
答曰: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于是被了几顿的晏仲黎老实了,乖乖听从荣锦书的话要回国子监上学。
但恰巧的是,先前晏堇然被关的事不知道被谁捅到她外祖父荣国公耳边去了。
荣国公一听,天辣!我的乖乖外孙女竟然遭了这种罪?
更令人生气的是,“他娘的晏山这獠竟然还敢瞒着不让老子知道?!”
荣国公再一打听其中经过细节,得知晏山这獠至今竟然只是将那满口胡言的小贼关了禁闭,此外竟然再没有什么惩罚了。
荣国公气上头来,“啪”一掌打碎了他珍藏了多年的黄花梨木桌。
他转头就传了口信让晏山他们夫妇俩去荣国公府一趟,让他亲自问问,自己的乖乖外孙女在江阴侯府究竟还受了多少他不知道的委屈!
晏山一听,好家伙,自己后宅的事儿都被捅到隔了大半个上京城的岳父大人跟前去了。
他面上不由燥得慌,今天一大早,便带着自己的媳妇儿直奔他脾气暴躁的老岳丈家去。
是以晏堇然兄妹二人今日有旷课的胆魄,全赖爹妈不在家的缘故。
晏仲黎在侯府憋得太久,身上又有伤,很多东西都要忌口,他被荣锦书拘着,这不让吃,那不让吃,憋得不行。
晏堇然见他一张脸都瘦了一圈,模样实在可怜,她心一软,便提议说给他做一道水煮鱼。
晏仲黎当即就来劲了,一大早扒在门背后观望。
见晏山夫妇前脚一走,他后脚拉着妹妹就要出去亲自捉鱼。
晏堇然只好随了他。
但天不遂人愿,都要临出门了,她突然收到了系统的任务。
看着她的傻哥哥满脸兴奋的模样,晏堇然实在不忍心这时候放他的鸽子。
她把下巴一扬:“我不去!”
系统:“宿主,你好好考虑哦~”
晏堇然语气坚定:“我说了,我不要去卖劳什子手抓饼,我要跟我哥去抓鱼!”
系统语重心长劝道:“宿主是不是忘记了不执行任务会有惩罚这件事儿?要不要我再带宿主回忆回忆?”
晏堇然微微一顿后,又狠狠撇头:“劳资说不去就不去!”
她习惯性的又想扯一波人道主义,众生平等不受约束的话,系统的语调却突然变冷:
“叮!检测到宿主对任务持违抗态度,现对宿主实施惩罚!”
【惩罚内容:饥饿惩罚
程度:饿得要死】
晏堇然霎时间只觉有铺天盖地的饥饿感从腹中传来,而后四肢骤然一阵脱力,两眼开始发黑。
她原本站得好好的,没防备惩罚来得太快太急,身体控制不住的前倾。
晏堇然突然一个大马趴就摔到了地上,把身边的几人狠狠惊了一惊。
几人手忙脚乱的要去扶她。
“没事……”晏堇然脸着地,慢慢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不用扶。
奋力保持清醒体会了一番“饿得要死”的感觉,她咬牙道:
“我,只是,饿扑街了。”
身旁几人看着她举起的手里被啃得面目全非的手抓饼:“……”
晏堇然在心里冲系统狂吼:“啊啊啊啊——!我错咧我错咧!不就是手抓饼吗?我卖!我去卖它个五百个还不行吗?”
“呜呜呜呜呜呜……我错咧……”
好半晌,晏堇然才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回来了。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心有余悸。
真是太阔怕辽!
晏堇然双目满含歉意的看着一无所知的晏仲黎。
不是我不和你去抓鱼,无奈任务当前,不执行就会饿得扑街。
晏堇然耷拉着脑袋像棵蔫儿白菜似的转身去她的小厨房里找张妈妈。
晏仲黎见她忽然转身走了回去,急呼道:“诶——五妹妹你去哪儿?”
我们不去捉鱼了吗?
“先在这等我。”晏堇然甩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张妈妈是做面皮的一把好手,晏堇然前些日子只简单提了几句手抓饼的做法,张妈妈今日便捣鼓出来了。
手抓饼送到晏堇然跟前,她在吃了一惊后又和她院儿里的人狠狠吃了一斤。
晏堇然先是带着张妈妈跑回“有味”,向吴、郑两位大厨传授了一番技艺。
见二人很快上手后便让他们在“有味”门口摆了一张大桌,又抬了一个简便的炉子,架起锅来现做现卖。
晏堇然留了两个跑堂的小二给他们打下手,而后她自己带着另两个小二把手抓饼装在篮子里提去如意坊的街上卖。
晏仲黎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临出门时突然改了主意,死活要跟着来看个究竟。
褚伏城整一个混世魔王,逃课什么的简直是家常便饭,便也跟了来。
于是在如意坊街上卖饼的队伍就变成了晏家兄妹二人,并吃得比卖得多的褚伏城,以及两个小二,两个随侍。
可谓人手充足。
如意坊临着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其实与永十七巷只隔了两条巷子的距离,可论热闹度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正逢早间,如意坊里人头攒动,街巷两旁店肆林立,好不热闹。
抬头看去,包子汤面,胡饼馒头,清粥馄饨,应有尽有。
几人便走边吃,边吃边卖,吸引了来往人群好大的注意。
尽管是在新奇玩意遍地都是的如意坊,众人也不曾见过这手抓饼。
见他们每人手里一只用油纸折成四方小袋包着的饼,吃得还很香的样子,众人的好奇心不由得被勾起。
上前一问,价格还公道,试探着一尝,人人眼发光!
一个人吃了说好,也就吸引了后头的人。
可来晚的人走到“外卖人员”跟前,见“外卖人员”两手空空,心头不禁觉得十分遗憾。
但又听说他们是有铺子的,开在永十七巷里,此时正在现做着手抓饼。
众人一计较,永十七巷?也就两条街的距离,近的很!
转过两条街到了永十七巷,乍一看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再往里走,不知何时竟然开了一家酒楼。
他们心心念念的手抓饼便在酒楼门口,现做现卖。
偌大的桌后有三人在,分工而作,两人做面皮,一人烙饼。
只见做面皮的那两位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首先是面粉用大碗装好,温水倒入,揉成面团。
发醒后将面团切成合适大小的面剂,而后擀开,成薄状。
倒油均匀抹开,撒上一层葱花,卷成条状,而后由横向切开,留一端不切断,再向内卷起,成圆状。
再压扁,擀成薄饼,撒上黑芝麻。
有人奇道:“这面饼用得着如此繁琐吗?直接揉开不就成了么?”
张妈妈接过一张面皮,笑道:“这面皮呀,可有讲究哩,这位老姐姐尝了便知道它讲究在何处了!”
将面皮摊在锅中,小火两面煎熟,一旁又放一块猪胸肉一起煎,打一个鸡蛋,戳破蛋黄。
待鸡蛋半凝固时,翻面,煎至全熟。
而后加上事先炒好的胡萝卜丝,半熟的生菜,新鲜的黄瓜丝,以及煎得焦香的猪胸肉,最后淋上一层特质的酱,再卷起。
先前那人接过一只热腾腾的饼,带着怀疑咬下一口,顿时惊叹:“哇!”
她指着手上的饼道:“这面皮看似极薄,可却千层百叠,口感极为酥脆,一口咬下去,还能连起许多丝呢!”
再往里咬,蛋香浓郁,生菜脆嫩,猪胸肉肉香多汁,那酱也不知是如何做的,沾上味蕾,辣味甜味缓缓散开,实在回味无穷。
围着“有味”的人不知不觉越来越多,晏堇然回来时见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门口,被吓了好大一跳。
而后回过神来,明白这些人并非来寻仇收债什么的,她的心才重新落回肚子里。
晏堇然寻了一个高地,开始估摸人头算起帐来。
八文的售价再减去不算高的本金,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头……
一时间她不由沉浸在暴富的梦里,笑得格外的欢。
没想到一转头,晏堇然就对上了一双有些熟悉的眼睛。
教她算科的先生满眼发光的盯着她,搓着手道:“这位小友,师生一场,打个对折如何?”
上课时被坑了多次的晏堇然顿时捂紧自己的荷包:“不如何。”
要打就打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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