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亏本

    糖醋藕  何况主子打主子那叫内讧, 做奴婢的胆敢冒犯就是不要命了。

    还是看热闹更安全些。

    夏桐倒是想上前打两把太平拳,无奈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她非但不能煽风点火, 还得尽量劝止当然,她劝了这两人也不会听。

    好在, 女人打架往往难以持久,没一会儿李蜜和冯玉贞就都筋疲力尽了, 各自松手偃旗息鼓。细论起来,倒是李蜜伤得更严重些, 脸上有好几个火红的巴掌印,但冯玉贞也没落着好, 被薅掉了一撮秀发论力气, 李蜜原比冯玉贞生得结实,但冯玉贞身为美人, 位分比她稍稍高些, 李蜜也怕闹大了, 故而手下留情。

    总之两人眼下都成疯婆子就是了。

    夏桐看了场好戏,这会子便强忍住内心的欢乐, 指挥宫女们端洗脸水和手巾把子来, 伺候几位小姐匀面洗漱。

    冯玉贞将弄乱的乌发梳理齐整,面上犹自恨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氏,你这样昧心肝偷人家的东西, 仔细遭天谴”

    李蜜毫不示弱, 一边拿剥了壳的热鸡蛋揉脸颊, 一边继续冷嘲热讽, “冯姐姐您才该当心风大闪了舌头没见过这样无事生非的人”

    冯玉贞被戳中痛脚,气得又要跳起来打她,夏桐连忙摁住,“行了行了,区区小事而已,何必伤了彼此和气呢”

    “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冯玉贞白她一眼,仍旧怒视着李蜜,“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没有,可敢让我搜一搜”

    她就不信那盒胭脂还能长翅膀飞了

    李蜜淡定自若,“我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夏桐一怔,心想这年头做贼的也敢讲道义了,但转念一想,李蜜既然敢接话,必定有她的底气。

    自己还是不必插手了,免得引火烧身。

    冯玉贞当然不跟她客气,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甩手就进了东偏殿,她就不信搜不出贼赃来。

    李蜜负手在一边站立,也不命宫人阻拦,显然成竹在胸。

    结果可想而知,冯玉贞翻箱倒柜找了半日,却只能无功而返。别说那价值百两的小圆盒了,就连一点胭脂渣子都找不出来。

    李蜜冷笑,“如何这下你总安心了吧”

    冯玉贞狠狠瞪着她的眼睛,恨不得在她脸上凿出个洞来,李蜜却是有恃无恐。

    冯玉贞无法,只得将目光投向夏桐。

    夏桐摊着两手,“我可半点都不知情。”

    冯玉贞不信,胭脂又没长腿,不是在这宫里,就在那宫里她很怀疑夏桐与李蜜合谋藏起来了,这会子专来哄她。

    夏桐见她抬脚往西偏殿走,一个眼色命春兰秋菊上前拦住,又冷笑道“冯美人,你要闹事我不管,可要搜查我的住处那可不行否则,我只好请陛下来主持公道了。”

    冯玉贞出身再好也不过是个区区美人,既不曾协理六宫,也没到蒋贵妃那儿领搜查令,夏桐若真任由她闯进去,这宠妃当得未免也太糟糕了。

    冯玉贞狠狠瞪她一眼,到底没敢造次,而是掉头就走这夏氏不就仗着有皇帝撑腰呢来日风水轮流转,等她得了宠幸,必定要让夏桐瞧瞧厉害。

    冯氏一走,李蜜立刻命人清扫宫殿,再撒些盐巴驱除晦气。

    夏桐好奇地看着她,“姐姐,你到底把胭脂藏在哪儿了”

    李蜜得意非凡,“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总之,冯玉贞占不了我便宜就是了。”

    夏桐心道明明是你占人家的便宜,但,冯玉贞吃瘪,对她并没什么坏处,夏桐便懒得刨根问底了。

    其实李蜜不说她也能猜到,必定跟那个奇妙的空间有关。

    看来这空间还有另一层好处,可以用来藏东西,且绝对不会被人察觉夏桐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天地。

    没准以后这空间会派上大用场呢。

    冯玉贞到柔福宫闹事一节很快传到了蒋贵妃耳里,蒋贵妃统领六宫,讲究的是公平公正,自然不敢马虎。因是冯玉贞寻衅滋事在先,蒋贵妃便将她叫去训斥了一顿,还扣了她一个月月俸,另罚她抄经百篇。

    至于李蜜,看起来是受害人,可因她以下犯上,胆敢对冯玉贞还手,蒋贵妃也罚了她半个月月例如此两边各打一棍,众人不服也得服。

    李蜜自己倒没如何在意,她有空间,能种粮食种菜蔬,本就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月银对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冯玉贞却着实气坏了,她进宫都还不足一月,却接连扣了两个月的月俸,等于她下个月也预支不到了,吃穿都成问题。

    联想到最近一连串的倒霉事,冯玉贞难免急火攻心。她不敢怪皇帝,不敢怪蒋贵妃,便只好将怨气全撒在夏桐跟李蜜头上。

    尤其是夏桐,夺她的宠爱不说,还联合李氏来坑她的东西,冯玉贞想起来便牙根痒痒她可不信夏桐真是无辜的,那胭脂一定是她帮李氏藏起来的,这两人拿她当猴耍呢

    侍女往木桶里加了些干花浸浴,好去除主子身上的气味,一面苦口婆心劝道“美人,我劝您还是省点事吧,夏才人如今正在风头上,您和她怄什么气呢”

    冯玉贞当然不肯听劝,倒不如说正因夏桐得宠,她才愈发看不惯此人明明她生得比那夏氏美多了,皇帝眼中却只有那贱蹄子,这让她很怀疑夏桐练了什么媚功,否则男人凭什么都对她趋之若鹜

    冯玉贞忽然想起一事,“我记得夏才人本来是要议亲的,后来怎么又进宫选秀了呢”

    虽然不曾刻意打听过,平时聊起八卦,对彼此的身世也算知根知底。

    侍女会心一笑,“听说便是归德侯家的小公子,几次三番到夏府提亲,两家还算是表亲呢”

    她们这些人对进宫的秀女倒是如数家珍,毕竟当初谁也不知会被分到哪宫里,自然得对各位主子的家世性情有个底。

    “我说呢,这夏氏也够忘恩负义的,为了荣华富贵,连痴恋的表兄都不要了。”冯玉贞唇边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香橼,改天你找个机会,把这事同你那些小姊妹说道说道,最好要人尽皆知。”

    香橼面露迟疑,“这、恐怕不妥吧”

    虽然知道冯主子的意思是要败坏那夏才人的名声,可此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万一皇帝追究起来该如何是好

    冯玉贞不耐烦道“宫里少说也有千百张嘴,谁知道是咱们传出去的本宫的吩咐,你照做就是了。”

    香橼深知这位主子的颟顸秉性,虽然觉得此法未必能伤及夏才人,可见冯玉贞一脸畅快,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宫里开始流传绯闻时,夏桐也正收到来自家中的信笺是夏长松托人送来的,说程耀中了会元,归德侯府大摆宴席,话里话外很为那位表兄弟高兴。

    程耀能在春闱脱颖而出,夏桐对此毫不意外,尽管那人爱念些酸诗,真才实料想必也是有的。就算有作弊的嫌疑,可能将古往今来那么多篇文章熟读成诵,也算难得的本领,除非他另外有个学习系统帮他开挂见识过宫里这些奇人辈出后,夏桐觉得不无可能。

    当然,疑罪从无,夏桐不会贸贸然去指责他什么,何况现在自己已经入宫,两人分道扬镳,从此再无牵扯便是了。

    只是传言对她有些不利,虽说她并未接纳程耀的求婚,却没法证明两人并无私情何况程耀相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她若是个原封不动的本地土著,没准也会对其芳心萌动。

    她不能为了证明清白就暴露身份呀

    夏桐难免头疼。

    一家有女百家求是无上光荣,可进了宫的妃子却必须身心合一,完全忠于皇帝摸着良心,她也不敢这么讲。

    春兰秋菊都劝她称病,暂时避一避风头,等流言过去这事就不打紧了。

    平姑却很清楚三人成虎的道理,她缓缓摇头,“不可,主子越是退避三舍,越显得心虚。倒不如迎难而上,堂堂正正地将这事讲清楚了,如此不但能消除误会,陛下或许还会对您倍加宠爱。”

    夏桐迟疑,“能行么”

    她倒是害怕皇帝那个怪脾气,一怒之下会把自己给处死,完全不听人申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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