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糖醋藕  蒋碧兰面色愈发不快, 可事已至此,皇帝已经临幸,她也不好再将人赶出宫去, 只能冷冰冰道“夏美人,你身为天子妃妾, 必须洁身自爱, 恪守本分, 切勿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好像人人都认定她跟程耀有一腿似的。

    夏桐无奈, 起身行礼, “娘娘教诲, 妾定当铭记在心。”

    冯玉贞坐在她对面,狠狠望着这个三心二意的荡妇。她就看不出夏桐有什么好, 怎么皇帝会那样喜欢她一头吊着程耀,一头又舍不得宫中荣华富贵, 这会子倒做出委委屈屈的模样来,好像她多么清白似的傻子才信

    若非进宫之前两人就有所牵扯, 程耀怎会对她念念不忘偏偏皇帝素日那个阴沉性子忽然豁达起来,这样的事也不追究,还封她为美人, 跟自己平起平坐,她怎么配

    冯玉贞抚着纤细脚踝,伤处仍在隐隐作痛, 方才那盏滚水直直地往脚面上泼去,是个人都受不住。她虽然有秘方不担心留疤, 可是切肤之痛到底难耐。

    冯玉贞不认为自己有错在先, 只觉得夏桐专程和她作对, 简直是前世冤孽

    开完小会, 夏桐和李蜜一道从麟趾宫出来,蒋映月却在身后盈盈喊住她,“夏妹妹。”

    二人只得上前施礼。

    蒋映月望定夏桐,眉眼说不尽的光华流转,饶是女子也难抗拒,“贵妃姐姐不是成心的,只是深爱陛下,一时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夏妹妹莫要与她计较。”

    这话说的,好像夏桐有多么大的能量,堂堂贵妃都得看她脸色。

    无形中还插了蒋碧兰一刀指出她这位贵妃犯了嫉妒大忌。

    夏桐笑道“昭仪娘娘言重了,咱们都是宫中嫔御,自当体同一心,凡事以服侍圣上为己任,我自当敬服贵妃,贵妃又岂会对我有所不满呢定是昭仪姐姐有所误会。”

    蒋映月眼波脉脉,“你能想通自然最好。”

    说罢,拎着手绢袅袅离去。

    李蜜又眼红起来,“想不到,连蒋昭仪都来讨好你,生怕你多心似的。”

    本来嘛,一个贵妃为难也就为难了,蒋映月却偏偏要来描补,可见夏桐如今在宫里有多炙手可热。

    夏桐叹道“你把她想得太好了。”

    现在她明白蒋家为何要送一对姊妹进宫,凭蒋碧兰的能耐,压根不足以站稳脚跟。可如今嫡出蒋碧兰为贵妃,庶出蒋映月为昭仪,蒋映月为了自身地位,不得不依附于蒋碧兰,帮她参谋这姐妹俩燕瘦环肥,智勇双全,何愁不能将皇帝笼络于股掌间。

    只可惜,皇帝一个都没受用,反而便宜了她这个外人。夏桐都不知该说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太坏。在宫中有宠爱当然会过得更好,但同时也会树敌更多,端看如何取舍。

    算了,她就不是个爱操心的性子,还是随遇而安罢。

    李蜜仍在嘀咕,“程公子待你痴心不移,你为何不答应他呢”

    照她看,就算皇帝不肯放人,可只要夏桐苦苦哀求,甚至以死明志,皇帝总归会动容的,天底下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夏桐问她,“若程耀今日求娶的是你,你会去么”

    李蜜答得很快,“当然不。”

    程耀如今也不过是个榜眼,今后有没有出息另说,就算官做得再大,又如何比得过万人之上的天子在宫里倘能熬出头,所得的好处远非一个普通世家夫人可比。

    夏桐莞尔一笑,“那么我也是一样。”

    她本意想说自己爱财,可谁知李蜜愣怔片刻,深沉的叹道“妹妹,为了夏家,你连一己之身都能舍弃,这种情操远非我所能及。”

    敢情她以为夏桐为了家族前程,才不得不背叛真爱,忍辱负重留在宫里。

    夏桐“”

    她忽然觉得这位同僚过分单纯了。

    回到柔福宫没多会儿,御前的人就送赏赐过来了。

    小猴子指着一匣子金银,十来匹绸缎,挤眉弄眼的道;“师傅说了,这些不过为美人您添妆之用,来日若伺候陛下得宜,想必还有厚赏呢”

    夏桐让春兰抓了把金瓜子给他,“辛苦你了,阿宝。”

    她记得这“小猴子”真名唤作侯阿宝这么简单的字眼,想忘记也难。

    阿宝却受宠若惊,美滋滋地将金瓜子揣入怀里,还朝她重重磕了个响头。

    夏桐命他起身,又起身问道“你师傅还有别的交代么”

    照往常惯例,御前也差不多该来传话了。

    阿宝摇头,“师傅只吩咐小人将赏赐搬来,别的并未提及。”

    看来皇帝今天懒得传召她侍驾,这样也好,夏桐正可以松散松散。

    将宫外买来的话本子看了几篇,又将压在枕下的避火图仔细钻研一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此消磨完辰光,天已经近黄昏了。夏桐正想着是该继续到李蜜处蹭饭,还是该破除悭吝本性,到御膳房点几样好菜,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外头安如海洪亮的声音已然响起,“陛下驾到。”

    说起来一个太监能有这把好嗓子也是挺不容易的。

    夏桐慌忙从榻上下来,匆匆理了理妆容便到门外迎接,“恭迎圣上。”

    刘璋还是头一次到柔福宫来,满眼都是嫌弃,觉得殿门太小,院中的花木太过杂乱,地上还有些未清理干净的瓜壳果皮难道夏氏平日里都这般懒散么

    夏桐瞧见他的目光,心虚的道“妾正打算命人清扫呢,谁知您忽然就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还以为能好好休个假,谁知班主任忽然来家访,夏桐森森感觉自己重回学生时代。

    好悲催

    刘璋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板起俊脸“朕为何不能来这天下都是朕的。”

    行行行,您老威风。夏桐赶紧认怂,亲自扶皇帝进殿,将他按到一张太师椅上,又命秋菊倒茶来。

    不过料着皇帝不会用她殿里的东西,夏桐只让人拿去年的陈茶叶冲了一盏新茶还未开封呢,不必费事了。

    反正皇帝一向嘴刁,再好的茶叶都味同嚼蜡。

    谁知刘璋偏偏端起饮了口,眉头皱得小山高,“这是几年前的茶叶一股子霉味”

    夏桐tot

    赶紧让侍女换新茶来,这人怎么老不按套路出牌,害她服侍得心惊肉跳。

    刘璋却嫌弃的摆手,“算了,朕谅你宫里也没什么好茶。”

    夏桐“”

    知道你还问,这不是故意找事么

    不喝茶,那就吃饭好了。刘璋问安如海,“时辰差不多了,御膳房的晚膳可有送来”

    夏桐以为他会就此离去,可谁知那人一拍膝盖,“算了,今日朕和夏美人一道用膳,让膳房不必费事了。”

    夏桐一听便着了忙,她倒是不怕与皇帝同桌用餐,可问题是她这里没什么好菜呀等会儿论起来不成了慢待客人

    夏桐就让春兰去李蜜处打打秋风,不拘什么红烧猪脚炝烤排骨拿来交差,不然全是素的看着多难为情。

    刘璋冷道“怎么,还怕朕抢你的东西”

    没见过这样小家子气的,一两道菜还生怕人占了,倒要从别处借来敷衍,他看着有这么贪么

    夏桐“”

    她冤枉

    算了,皇帝要自讨苦吃,夏桐也懒得照顾人家的胃口,自暴自弃让春兰去御膳房取膳来。

    等食盒送到,刘璋看着碗里的清炒菜心、凉拌茭白、烩三丝等等,惊愕溢于言表。

    最有肉感的居然是一道菠菜猪红汤,猪红没见几块,汤倒不少。

    刘璋夹起一箸菠菜端详片刻,诧道“你平时就吃这种东西”

    难怪生得如此苗条,可见她陪自己用膳的模样,不像是食欲不振之人呀

    夏桐也懒得帮御膳房遮掩,诚实的道“不止臣妾,大家所用的都差不多。”

    准确的说,是她们这帮新人,刚进宫人生地不熟,既无门路,银钱也须省着花,自然无心打点。

    刘璋沉默,唤安如海,“朕记得每月拨给御膳房的银钱可不止区区之数。”

    安如海抹了把汗,皇帝该不会疑心他中饱私囊罢天可怜见,他就算要攒棺材本,也不会在面子上做得这么不好看呀他可成什么人了

    安如海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陪笑道“银钱虽不少,可御膳房的菜色就那么些,有人点得多了,就有人点得少,分配不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话说得虽然隐晦,意思却很明了能操纵御膳房克扣秀女例菜的,除了蒋贵妃还能有谁

    蒋贵妃或许没多少坏心,只是想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可千不该万不该撞到皇帝眼皮子底下,这下却不好收场了。

    刘璋冷笑,“朕予她尊位,倒纵得她生出许多野心。”

    安如海站在一旁装哑巴,这种时候火上浇油或是息事宁人都不妥,皇帝跟贵妃,哪一方他都不愿得罪。

    夏桐也想努力缩小存在感,谁知皇帝偏偏问着她,“你既然吃得苦,为何不早些跟朕说明呢”

    夏桐心道我哪敢上贵妃眼药,何况这么点小事,就算遭受不公待遇,皇帝也不会将贵妃怎么样,再说还有太后在呢。

    今日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夏桐便老神在在的道“妾留着肚子,在乾元殿才好大快朵颐啊,您看我吃得香甜,自己胃口不是也更好么”

    刘璋“”貌似还真是。

    安如海则钦佩的望了夏桐一眼,好一个能言善辩的伶俐人儿

    论起拍马屁的本领,夏主子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夏桐的心情也和春光一样明媚,可当她看见那辆辣眼睛的牛车,边上还簪着两朵大红花,活像乡间媒婆涂红脸的腮帮子时,脸色情不自禁垮下来难道就用这个送她进宫去选秀

    夏长松迎向她充满怀疑的目光,唯有硬着头皮道“大伯母去普陀寺参拜,二伯母去了城东的珍宝斋,说要打一套好首饰,家里仅有的两辆马车都被她们挪用了,就这个都来之不易呢”

    今日是选秀的正日子,各家各户无不卯足了劲儿,偏他们去晚了一步,车马行已经被租完,可巧长柏在路上遇见一个进城的老汉,花二两银子弄来这辆牛车,否则,怕连门都出不去。

    夏长松看了看那头皱纹满面的老黄牛,打起精神安慰道“妹妹别怕,俗话说得好,红花还得绿叶衬,站在它旁边,更显得你如花似玉不是吗”

    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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