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锐送了陆咚下楼,刚好对上正静静站在车门边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分明身处烈日之下,可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却冷得像是一汪寒潭。
“哥?”陆咚愕然地喊了声。
陆岁鸣已经快步走上来,单手将她圈在自己身边,才冷冷地盯着拎了大提琴的奚锐。
奚锐在阴晴不定的闫溥身边待了这么久,此刻竟然也有些不敢逼视他眼里的锋芒。
他立刻转移注意力般地道:“陆小姐,请拿好您的东西。”
陆咚坦然地接过大提琴。
而后当着奚锐的面,直接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陆岁鸣满身的戒备稍微消散了一些。
陆咚往他身边靠了靠,有些疲倦地道:“我们回家吧,好吗?”
陆岁鸣将人搂紧了一些,在她耳边轻轻‘嗯’了声。
奚锐看着陆岁鸣的车子缓缓驶远。
他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的大提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捡回来。
因为有陆岁鸣在身边,放松下来的陆咚在车上睡着了。
等到她迷迷糊糊醒来,已经在自己的卧室。
肚子传来咕噜的声音。
正好此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华叔道:“咚咚小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陆咚起床,在看到空荡的餐厅后。
她有些心虚地问:“我哥呢?”
华叔的面色不太好看,应该还在因为她出门不打招呼而生气。
陆咚垂着眸子,可怜兮兮地道歉:“华叔,对不起,哥是不是怪你了?”
华叔向来吃软不吃硬。
见她这样又立刻心软:“我怎么样倒是无所谓,就是咚咚小姐以后请不要再这样了,先生很担心你。”
“我真的知错啦。”陆咚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华叔叹了口气:“好了,吃饭吧。先生公司还有事要忙,中午不在家吃饭了。”
陆咚‘哦’了声,有点失落。
“对了,上午琴行送来了一把大提琴,我已经送到琴房去了。”华叔突然记起这件事,补充了一句。
陆咚兴致缺缺地点头。
陆咚觉得陆岁鸣应该会生气。
可晚饭陆岁鸣回来吃了,餐桌上的他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若不是大提琴换了一把,陆咚都要以为上午的一切只是她的梦。
晚饭后,两人一如往常待在书房。
到了最后,陆咚实在是憋不住,主动道:“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正在处理文件的陆岁鸣抬起眸子看她,没回话。
陆咚巴巴地来到他面前,认真道:“你别生我的气,我保证以后会听你的话的。”
陆岁鸣放下钢笔,捏了捏眉心,才道:“咚咚,你记住,我永远不会管束着你。”
陆咚难过极了。
陆岁鸣这次没有哄着她,他只是轻声道:“你是我的……妹妹,但同时你也是自由的,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支持你。”
说着他一顿,好半晌才接上,道:“只是……我很怕我护不住你。”
他嗓子有些哑,像是难过、疲倦到了极点。
陆咚突然很想哭。
“其、其实我也可以护着自己的,我没有那么娇弱。”
陆岁鸣讶然片刻,失笑道:“是啊,我知道。”
只是,他还是舍不得啊。
就像是大提琴,和那个被拿走的杯子。
他向来舍不得她有片刻的为难。
“那你能不能别生气了?”陆咚瓮声瓮气地问。
实在是又乖又可怜。
陆岁鸣片刻便败下阵来。
“好,不生气了。”
“很晚了,去睡吧。咚咚,做个好梦。”
翌日
霍莘莘找到陆咚,道:“咚咚,你快看这个。这个男人是不是……”
陆咚看到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点了点头。
霍莘莘顿时就炸了:“他要不要脸?明明是他先对你下手,居然还反咬一口说你刺伤他?!”
“他脖子上的那个口子,的确是我扎的。”陆咚道。
霍莘莘震惊.jpg:“……嘎?”
陆咚被逗笑了,道:“别瞎脑补,我这属于正当防卫。”
霍莘莘道:“我就知道!你看看他这张脸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好家伙,我非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着她就要给霍听州打电话。
陆咚制止道:“不用管,赛场没有摄像头,他查不到我头上。”
从上次那男人居然用往衣柜里塞路线图这么原始的办法整谢星言,她就知道这人成不了气候。
“那他这样,你就放过他了?”霍莘莘无法理解。
陆咚含糊地‘唔’了声。
继续纠缠下去,难免会牵扯到当初路线图的事。
她并不太想让谢星言知道她做了那些。
太丢人。
霍莘莘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是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啊!”
陆咚:“……”
你个傻白甜没资格说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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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校庆之后,会有现场录像的光盘作为留念。
时婵之前多订了一份。
本来是准备送给陆岁鸣,可临了,终于还是没送出去。
她将光盘放进电脑光驱,还没看多久,就被时老爷子叫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书房就进来了两人。
“诶这儿有电脑,好像是婵姐的,借用一下。”男人说着将另外一人拽了进来。
另外那人有着一头张扬的金发,此刻灰色的眸子里满是不耐烦。
“资料直接发给我就行了,有问题我自然会找你。”
金发男人正是谢星言。
而剩下的那个黑发男人,是谢星言名义上的哥哥,时家三少时明坤。
“那不行。我这次的设计可谓一绝,必须当面和你讲解!”时明坤眉飞色舞地说着,将usb插.到电脑上。
电脑被唤醒,正好开始播放光盘里的内容。
于是两人都看到了画面里的合奏团,还有仿佛能发光的姑娘。
“艹……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带劲吗?”时明坤看得眼睛都直了。
谢星言也愣愣地盯着屏幕上的陆咚。
这样一个集万千目光于一身的姑娘,竟然也曾在那样昏暗的小巷里,对着他面露崇拜。
分明他只是……顺手帮了她一把,根本不值一提。
见着时明坤摸出手机,对着电脑咔嚓拍了一张。
谢星言猛地回神,他沉声道:“删了。”
时明坤奇怪地看着谢星言,道:“凭什么?又不是拍的你老婆!”
谢星言的面色又沉了一个度:“叫你删了!”
谢星言虽然对谁都格外不耐烦,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
可时明坤从未见他这样,激动得像是谁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东西。
他不由得玩心大起:“星星生气啦?不删,我偏不删!”
谢星言撸起袖子就要揍人。
正在这时,书房门口传来声音:“时星言?!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谢星言转过脸,看到书房门口站了几人。
为首的正是时家二少时明锦。
他不由得看了眼身边的时明坤。
时明坤忙不迭地摇头:“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
时明锦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
他一把揪住谢星言的衣领,怒道:“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了?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谢星言掰开时明锦的手。
他分明小他两岁,手劲却大得吓人。
时明锦的脸色有片刻扭曲,他咬牙切齿道:“我今天就要代替你那不知道死到哪里去的爹妈好好教训你!”
“你……给我闭嘴!”谢星言一双灰眸里燃着火。
他猛地抬起拳头。
时明锦身边的几个保镖立刻拦了上来。
谢星言是出了名的能打,时明锦为了对付他找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眼看着谢星言逐渐落了下风,时明坤正准备偷跑出去搬救兵。
却不想被时明锦拦住。
“手里拿的什么?”时明锦满脸阴鸷地问。
时明坤脸色发白:“二哥……”
时明锦怒喝:“给我!”
时明坤只得将手机递出去。
时明锦看到了照片上的陆咚,他不屑地‘嗤’了一声:“这么藏着掖着,心上人?”
时明坤的眼神下意识往谢星言那边飘了飘。
时明锦察觉到什么,他的脸色说不出是癫狂还是扭曲:“原来是时星言的小情儿啊?”
“倒是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就是不知道她在清楚你流着多么肮脏的血后还会不会继续喜欢你?”
“时明锦!”谢星言怒吼了一声。
就被旁边的保镖狠狠地踹了一脚肚子。
他吃痛,弯着腰半跪在地上。
时明锦走上来,想要将他的脑袋踩在脚下。
偏偏谢星言哪怕此刻狼狈如狗,也不曾低下头颅。
他不得章法,只得狠狠啐了一口,道:“狗杂种,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你不是喜欢赛车吗,我今天就打断你这双腿,看你怎么去赛车!”时明锦给保镖丢了个眼神。
几个保镖立刻围上来。
就在此刻,门口响起女人的声音:“时明锦,你给我住手!”
看着门口的时婵,时明坤赶快冲上去,焦急道:“婵姐,帮帮星星吧,你不是最疼他了吗?”
时婵就站在门口,看着谢星言满身狼狈。
“婵姐也是因为爷爷的病情回来的吗?”时明锦主动开口。
时婵冷声道:“你还知道爷爷生病了?在家里的书房都能大打出手,嫌爷爷命太长?”
时明锦敢怒不敢言,垂着脑袋像个孙子。
时婵扭头又去教训时明坤:“既然都把他带回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还有爷爷说一声?”
听闻,谢星言猛地抬起脸看向时明坤。
里外不是人的时明坤恨不得原地去世:“我……我……”
谢星言突然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浑身僵硬,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
在他和时婵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时婵突然道:“时星言,闹够了就回家吧。”
谢星言脚步一顿。
他稍微侧过脸去看时婵,也不知是在嘲笑谁:“闹?我从来不闹。”
“另外,之前说的100万,我已经打到时家公账上了。从今天起,叫我谢星言!”
等谢星言冷着脸离开,时明锦也赶快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自己被卷走的手机,时明坤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
时婵看他一眼,道:“跟我去见爷爷。”
“那星星呢?”时明坤问。
时婵缓声道:“闹够了别扭自己会回来的。”
时明坤想说这次好像不一样。
可面对时婵毫无波动的脸,终于还是没能开口。
时明锦离开了时家,直接将手机丢给手下,道:“查查这女人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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