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溪川说开心的上前挽住江辞胳膊:“我是和四哥三姐一起去万福楼赏菊的,可那边人太多,我就自己来这边逛逛。没想到在街上看见一个很像江大哥的人!我刚回京就遇到江大哥,真是太好了!”
江辞笑道:“前些日听闻你离京游玩,启州好玩吗?”
“好玩,和京城完全不一样!”高溪川兴奋的说:“江大哥,我请你吃饭吧,我们去泰和楼,你小时候最喜欢那里的栗子糕了。”
“确实许多年没吃了。”江辞回头对云符玉说:“买完衣服我们去泰和楼如何?”
高溪川的目光随江辞移到云符玉身上,见他衣着不凡,以为是江辞的朋友,便笑问:“我叫高溪川,和江大哥从小就认识,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公子怎么称呼?”
“他是……”江辞正要介绍,云符玉蓦地打断他。
云符玉抬起手臂,方便裁缝量身,低眸抢先道:“云符玉。”
江辞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这三个字是什么。
高溪川笑:“是哪个云?京城里好像没姓云的人家。”
“九霄之云,异乡人。”云符玉语气淡淡,侧首对裁缝说:“用黑色料子,样式照我身上这套做。”
“好、好的。”裁缝对边上记录尺寸的伙计示意,伙计连忙记下。
江辞补充:“再做套青色的。”
“好的公子。盛惠二十两。”
云符玉对银两没个概念,暂且一穷二白但看起来非常阔绰的他坦然看向江辞。
一直过着苦日子的江辞略略皱眉,对这个价格有些为难的样子。
二十两对平民百姓来说是非常多了,对于戍守边疆,年年都盼着军费的大将军而言,更是奢侈。
高溪川见云符玉不动,只是看着江辞,而江辞皱起了眉,霎时明白外乡来的云符玉恐怕是个穷书生,江大哥出于好心帮他买衣服,不过这价格让江大哥有些难以接受。
江辞从小在江府过的是那种下人都不如的苦日子,即使现在做了大官,俸禄却固定只有那么多,接受不了亦是正常。高溪川灿然一笑,扯下钱袋取出两锭银子道:“喏,二十两。衣服什么时候来取?”
给自家夫人买衣服结果让别人掏钱,这是种什么体验?
江辞觉得挺难堪。
他一把挡下高溪川的钱,彻底摈除掉还价的念头,直接扔出二十两银子,同时说:“我是吃俸银的人,哪里需要你付钱?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钱财我万不敢领。”
一是丢人,二是有收受贿赂之嫌。
高溪川不悦的撅起嘴,撒娇道:“你我之间这么生分干什么,我的不就是江大哥你的吗?从小我就喜欢把好东西给你,现在大了,你出去一趟回来就把我当外人了。”
江辞有点无奈,解释说:“话不是这样说,我也不是把你当外人,而是如今我已入仕,许多事与以往不同了。”
“哪里不同了?你还是我的江大哥,我还是你的溪儿啊!”
云符玉闻声抬眼。
江辞愣怔一瞬,觉得高溪川的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
“江大哥,我、我可以叫你辞哥吗?”高溪川锲而不舍,仰着头充满期待又羞涩的问。“这样显得亲……亲近点。”
铺子里的裁缝伙计同时对高溪川投去目光,再瞅瞅江辞,那眼神,懂的都懂。
唉,这年头,俩大男人也不是啥稀罕事。
唯有云符玉,跟个没事人一样,淡定的问裁缝:“何时取货?”
“啊?啊,半个月就成。”裁缝说:“不过公子您身上这衣服样式在京城没见过,不知可不可以让小的画下来?”
画衣样需要时间吧?
云符玉看向江辞。
江辞从高溪川怀里抽出手臂,思忖了下,说:“不用了,过几天我会差人把画样送来。”
“好嘞。”
江辞转向云符玉:“阿……玉,累吗?现在去泰和楼?”
云符玉不无不可的点头。
听到江辞亲昵的叫他“阿玉”,高溪川神色瞬间变了下,江辞没发觉,这幕却被云符玉察觉了。
云符玉瞥了他一眼,率先向店铺外走,经过江辞身边时,轻声说了几个字:“唤我符玉。”
江辞怔了怔。
随即想到苏遥原是出身官宦之家,“符玉”可能是他为自己取的字。
笑意爬上眼角,江辞没由来的有点开心。亲近之人互称表字,他们两仿佛变得亲近些了。
片刻后,云符玉独自站在街道上,默然无语。
他绝不承认他堂堂一魔君,居然在大街上跟人走散了。
走散了……
走散了?!
这怪谁?
反正不怪他。
京城本就热闹,近日办赏菊会,人愈发多,尤其万福楼附近,人们摩肩擦踵。他们去泰和楼的路上经过拥挤路段,江辞被高溪川缠住,将军府护卫们又只注意着江辞,一个不慎,云符玉就和他们岔开了,然后被越挤越远。
站在热闹的街道上,听着两旁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云符玉默默以神识追踪江辞。
迎面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擦身而过时,那女子猛然抓向云符玉手腕。
云符玉反应极快,手腕一翻,脚步后撤,瞬息间闪身到三步之外,凝眸看向女子。
那女人傻了下,跟着神情激动的继续扑过来,嘴里喊着:“弟弟!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
云符玉侧身避开,同时回忆了下他所见的苏遥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苏遥不认识这个女人。
“瑶儿!”同行的男子忙拉住女子,揽进自己怀里,“冷静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云符玉瞥向这个男人,依然不认识。
对于不认识的人,云符玉半丝关注都懒得给予,掸掸衣袖转身欲走。
“等等!”男子忙唤住他,“苏遥!本公子有话对你说。”
他们认识苏遥?
云符玉脚步顿住。
另一边,发觉云符玉不见了的江辞大发雷霆,他沉怒问:“他人呢?”
护卫们垂首不敢直视将军眼睛,直说:“属下这就去找!”
江辞怒不可遏:“将军府护卫?你们就是这样护卫的?一个大活人在街上不见了,你们都没发现?!回府后每人领罚五军棍!”
“将军……”其中一个护卫无法接受,他反驳道:“我们是您的护卫,关注的自然是您的安危,一时无法注意那位公子,不能算我们的失职!”
同僚慌忙训斥他,可话已出口,无法阻拦。
“哼。”江辞冷笑,一身杀气无法抑制的散发出来,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高溪川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可怖的江辞,险些吓坏了,他惶恐不安的拉扯江辞袖子,小声唤道:“辞哥……”
然而江辞不予理会,怒视胆敢呛声的护卫冷声说:“可你们要护卫的本将军却要保护被你视作不重要的那个人!”
护卫们脸色一白。
出府前江辞没有坦白云符玉的身份,护卫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他们将军的新夫人。心中虽然对其身份有所猜测,将军府闭门多日,按理说他不会是外人,可江辞对此并无特别交代,他们就当作是一般人,没放在心上。
况且护卫职责是护卫将军府,保护大将军安全,旁人安危与他们无关,是江辞迁怒了。
江辞强压怒火,瞪着他们一字一句道:“他若有事,本将军不介意迁怒你们。改罚八军棍,你们的伍长同罪,这是军令!”
“是。”护卫们低头认罚。
军令如山,不论它正确与否,士兵的职责就是服从,没有讨价还价之说。
“辞哥……会不会太严重了……”高溪川不忍心道。
江辞厉目转向高溪川,目光寒凉。一军之将,处罚下属,何曾需要外人置喙?
哪怕高溪川是他童年玩伴,是阴暗童年里唯一的光明,然事关军务,军纪不容挑衅。
冷冰冰的眼神把高溪川吓坏了,他嗫嚅着低下头,两只手相互绞着:“辞、江、江大哥,我只是……”
江辞拧眉,斟酌着用词该如何说明请不要插手他惩治下属。
“江辞。”
忽闻有人唤他,江辞惊喜回头,云符玉就站在他们身后五步外。
“符玉!”江辞喜上眉梢,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紧张道:“没事吧?累不累?有没有咳血?怎的一个人不见了?”
云符玉以摇头一次性回答前三个问题,然后道:“走散了。”
江辞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脸仔细观察其脸色,确实如出门时一样,略显苍白但没有虚弱之色。后怕的情绪上涌,当下也顾不得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将云符玉紧紧拥进怀里,在他耳边哑声说:“日后不许再离开我的视线。”
高溪川霎时脸色惨白。四名护卫低头不敢瞧,暗暗在心中把这位神秘公子的地位提高再提高。
百年间,能够近符玉魔君身的也唯有江辞一人了。
“我们回府。”江辞说。
云符玉不解:“不去泰和楼了?”
江辞直接气笑了,稍稍松开怀抱,低头与他对视,捏了捏他没什么肉的脸颊,“我怕不小心又把媳妇丢了,还去什么泰和楼?府里的厨子又不是不会做菜。你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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