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半个时辰后,云符玉躺在江辞的怀里不停咳嗽,活像痨病鬼。当值的御医围了一大圈在他们周围会诊。

    几个官职比较高,人也比较老辣圆滑的御医打太极般东拉西扯,推说:“夫人这病不好说啊……气血两亏需要大补,可夫人身子骨本就不好,怕是虚不受补。”

    说来说去,就是没法治。

    这也正常,他们连病因是什么,病灶在哪里都拿不准,用补药吧怕受不住,下针吧无处下手。商量来商量去,只敢下最轻的药,辅用药膳调理。

    理是这样的理,可不能明说,拉扯半天,只能隐晦的表达夫人身体太虚,他们无法根治只能调理。

    对于这样的结果江辞说不上失望不失望,便没提蚀毒之事。他寻思年后要是云符玉的身体调理不好就再去一趟神医谷。

    “皇上驾到!”御医院外太监唱道。

    屋内的人俱是一惊,动作迅速的放下手边东西纷纷下跪。江辞慢吞吞扶着云符玉起身,再慢吞吞跪下,等到皇帝带着一大群人进来他们还没完全跪下。

    皇帝瞥见他们,没有立刻宣起,直到两人端端正正跪下,要伏低身子时才说:“免礼。”

    江辞顿觉不对,面上不动声色,半扶半抱带云符玉站起来。

    皇帝身后站着殿前司都指挥使岳瑞青,收到皇帝眼神示意后他站出来说:“陛下有旨,大将军江辞有通敌叛国之嫌,即刻拿下,扣押至刑部天牢。来人!”

    大队侍卫应声涌进来,半包围堵在门口,刀半出鞘正对着江辞。

    云符玉:“???”

    江辞眸光幽深,沉声道:“陛下,臣不明白。”

    皇帝半点不怵他的眼神,岳瑞青上前几步,手中捏着一封书信说:“大将军,这是从薛文身上搜出来的,是封国丞相公羊志歌写给您的信。信中言语您与封国私通不是第一次了。”

    江辞拒不承认:“薛文是何人,臣不认识。公羊志歌臣也不认识。陛下,仅凭一封不知真假的信就能定臣通敌之罪?”

    皇帝怒道:“你不认识薛文?那他为什么在冷宫和你的夫人接头?当朕是傻子吗?!江辞!朕提拔器重你,恩准御医为你夫人诊治,你却借机在宫中与敌国细作私通!你对得起朕吗?!”

    江辞终于明白,原来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而牵涉到云符玉不过是因为人家以为他夫人是女子,又是初次入宫,容易骗。

    云符玉也懂了,他以为是宫斗戏,结果是权谋剧。

    电视剧误本座……

    明知是场阴谋,江辞仍辩解道:“冷宫里那个侍卫分明意欲轻薄内子,他要接头的人绝不是内子,请陛下明鉴!”

    皇帝摆手:“朕看是你们与薛文接头时被发现了,随便找的托词!不必说了,瑞青,抓起来。”

    岳瑞青回头对手下侍卫打手势。

    “陛下!”江辞猛地喊了声,“能否让臣看一看那信?”

    皇帝倒是大方,死也让人死个明白,略略抬眼,岳瑞青立刻会意,将信交到江辞手中。

    江辞双手接信,抽出信纸展开,信上确实署着邻国封的丞相公羊志歌的名字。书信内容大意是感谢江辞向他传递的消息,并表意封国愿意与江辞合作,具体事宜有待详议。

    跪在身旁的云符玉瞥眼书信,悄悄拽住江辞袖子。

    江辞心中发冷,却撑起笑容安抚的看眼他,俯身叩首,掷地有声道:“臣冤枉!”

    云符玉迟疑几息,松开袖子学着他的样子下拜。

    皇帝根本不听,无情下旨:“把江辞关进刑部天牢,不许探监!他妻子和将军府其他人暂且软禁将军府!”

    “遵旨!”岳瑞青拿回书信,让两个侍卫押住江辞双臂,另两个侍卫去抓云符玉。

    云符玉皱着眉忍了。被侍卫押着往外走,眼睛紧紧盯着被押往另一方向的江辞。

    摊上通敌叛国这样的大事,暂时只抓江辞一人,其实他是松了口气的,云符玉身体那么差,绝对熬不住天牢那样的环境。

    只要回到府里,他相信程昱能够照顾好云符玉。

    “符玉,回去记得喝药!”江辞忍不住叮嘱。

    通敌叛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迈过这个坎,虽然答应过云符玉不离不弃,但到了生死关头,他终究希望对方能够活下去。

    皇帝雷厉风行的抓了江辞,却不明原因的放过事件中另一个当事人云符玉。这点江辞思考过,没得出准确结论。

    宫门外将军府的马车停在路边,四名护卫和玉竹等候在此,骤见皇宫侍卫押着他们夫人出了宫门,俱是一惊。

    玉竹着急问:“这是怎么了?将军呢?夫人,怎么只有您一个……”

    大队侍卫直接上来围住几人,为首侍卫冷冷道:“陛下口谕,软禁大将军府所有人不得进出!”

    侍卫呼啦啦分成两队,一队押人,一队直奔将军府。云符玉待遇比较好,可能看他是女人,挺虚弱的样子,他被押进将军府的马车中,总算不用走着回去。

    天未暗,大将军私通封国事情败露,其夫人与细作于冷宫中接头时被宫中管事太监和侍卫撞破、东窗事发的消息不胫而走。

    皇帝在宴会中途离席,当时众人尚不明所以,接着晚宴被取消,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提点刑狱司提刑奉召御书房,连夜提审江辞叛国案,殿前司协查。

    江辞在刑部天牢里如何将军府的人知道,大将军府里三层外三层的被殿前司侍卫严密看守起来,云符玉甫一回府就捧着天道鸟回自己院子。

    玉竹跟随在后,焦急追问:“夫人,您和将军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将军会被抓走、通敌叛国是怎么回事啊?”

    云符玉蹙了蹙眉,嫌烦,“闭嘴。”

    由于最近玉竹一直在院子里伺候,他已然知道云符玉是男扮女装的,云符玉说起话来不必刻意伪装,清润的声音直接传出,带着点不近人情的漠然。

    玉竹委屈的闭上嘴,仍旧记得团团转,想从云符玉这里打探出事情原委。

    很快得到消息的程昱和祝长丰追上来,云符玉扫眼他们,继续前行。

    他们俩不愧是江辞的左右手,即使急得火烧眉毛,也没有慌张的在路上就不停追问。与玉竹截然不同。

    跨进院门时云符玉对他们说:“在院中等我。”

    “是。”程昱和祝长丰态度恭敬,一如对待江辞般。

    云符玉知道定是江辞交代过什么,像他们这样将士才会如此对待他一个出身不好的人。

    两人站定在庭院中,雪花絮絮飘落,濡湿了他们的头、肩。小黑兔和大白兔在庭院里玩耍,第一次见到两个陌生人,好奇的竖起长耳朵,红红的眼睛到处看。

    玉竹没有停留,下意识跟随云符玉往屋里走。云符玉拂袖拦了下,略提高音量重复道:“在院中等我!”

    玉竹愣了下,怔怔停步,一时被他气势所慑,但云符玉没有停留,说着便进屋关门。玉竹愣愣的,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那么柔弱的夫人怎么会让人觉得可怕呢?

    稍顷,云符玉打开房门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脸上没了脂粉,高束马尾,一身玄衣,红色的腰带与发带交相辉映,红与黑交错,黑如夜空红如鲜血。

    他一回府就跑进卧房是为了换回男装?

    程昱和祝长丰互看一眼,不懂这和江辞如今的困境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们不说,现在重要的是将军,不是纠缠细枝末节的事的时候。

    玉竹诧异问:“夫人,您换衣服做什么?”

    云符玉无视了玉竹,“程校尉,祝……副统领,进来。”祝长丰没有官职在身,他卡了下壳才找到一个比较有派头的称呼,“玉竹去院外守着,不许人靠近。”

    玉竹像霜打的茄子,恹恹说:“哦。”

    程昱两人第一次走进夫人的“闺房”,眼睛不敢乱瞟,看着云符玉在桌前坐下,桌子上有只胖鸟,圆圆的小眼睛瞅着两人。他们俩极有分寸的站在五步远的地方略为垂首。

    “宫宴上皇帝要我下去休息,命御医给我看诊,中途一个宫女称皇后让我去她宫里,走到冷宫她急着去茅房,我在原地等候。但冷宫宫殿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侍卫。”云符玉皱着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江辞及时赶到,我便谎称侍卫要轻薄我。”

    他简单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下,提到那封作为罪证的通敌书信时,他问:“你们将军当真不认识公羊志歌?”

    程昱斩钉截铁否认:“将军绝不会做通敌叛国的事!”

    祝长丰亦说:“大将军在北部边军十多年,一心戍卫北方、抵抗夷狄,为了大岐百姓,为北方五城边境军民殚精竭虑,十几年没有回过京城没回过家。将军一心为国为民,他怎么可能去私通封国。”

    程昱想了想说道:“将军少时离京就去了北军,一直与北方夷狄打交道,不可能认识远在南方的封国人。”

    云符玉点头表示明白,“所以那封信是假的。江辞没有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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