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离开的第二天，管家福伯来到云符玉的院落。院外守门的护卫已经被云符玉撤掉，福伯没有受到阻碍的进入庭院敲响了他的房门。
“夫人。”福伯许久没有见过云符玉了，乍然再见，发觉夫人似乎五官张开了，模样与刚入府时大有不同。
在将军府，云符玉一直深居简出，除了被江辞领着认过人的众护卫，府内新买来的下人甚至根本没不认识他。回头一算，福伯惊讶的发现他已有两个多月没与夫人见过面。
福伯捧着一沓账本呈到云符玉跟前道：“夫人，这些是将军府建府以来的收支账簿。由于将军府是陛下御赐，所以建府初时修缮的支出是国库出的，独立记账以便与国库核对，账记在第一本上。其后添置家具购买下人等都是从将军的俸禄里支出，记在其他账本上。”
云符玉听得满脑子雾水。
左一个账本右一个记账的，他不是很想懂。
福伯继续叨叨：“下面一本是陛下赏赐大将军的一千亩田地四个月的账本。秋收了四百斤大米，扣去田米税和佃户的工钱，剩余卖米的钱都入了将军府库房。只是……”福伯欲言又止。
“如何？”云符玉顺着问道。
福伯一咬牙，“大将军带回来的百名护卫饷银都是从府里账上出的，前些日子请了两次陆大夫花去两百两银子诊金，还有再之前为夫人请大夫治病也用去不少钱。将军刚开府不久，俸禄不多，一来二去，实在没钱了。”
没钱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财务问题的云符玉眉头紧锁。经过几个月的电视剧科普，他算是明白官员俸禄微薄，养一大府人非常花钱，以及官员想弄钱除了贪污受贿几乎不可能。
本朝律法，朝廷官员本人不可经商。未免官商勾结，官员家人在明面上也不可做大生意，顶多盘个门面卖卖布这类小生意，还得偷偷摸摸不能大张旗鼓。依靠俸禄和田产，在这个粮食靠天收的时代，怎么可能养得活一大家子人。
因此贪墨之风盛行。
江辞初回朝堂，朝廷里那群人就一个劲儿琢磨给他送美人塞细作，金银财帛半点没打算白给。更重要的是江辞本人压根不和他们玩，没有半枚铜钱的特殊进账。
福伯想了想，觉得有些话如今不是说不得，他说：“大将军刚回京时旁人送了好些歌舞女来，她们的衣物首饰、胭脂香粉亦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幸好后来发卖她们及时止损，卖得的钱倒是贴补回一部分。这些收支记在第三本上。”
云符玉觉得这人不太会说话，说了半天，那些账和他有什么关系？半天说不到重点上，不太行。“与我何干？”他一针见血的问。
福伯有些尴尬，成亲当日，江辞亲自敲打过他，言之夫人身体不好，府中内务若无重要的最好不要打扰夫人。可现在他实在没办法了，府里的钱就跟流水一样往外花，却逢寒冬田中无有进项，江辞那一点点俸禄根本支撑不起偌大的大将军府开销。
他区区一个管家，实在拿不出主意了，只能来见当家主母，期望夫人拿个主意。
“夫人。”福伯愁眉苦脸说：“不是刻意老奴拿这些琐事来扰您心烦，实在是没钱了，初一又是发工钱的日子，除了将军的护卫，还有二十三个下人等着银子呢。”
云符玉能有什么办法，他还在宗门做剑修时，每月领宗门份例，此外亦可接取任务换灵石丹药等修炼资源。后来他跑去做了魔修，成天有不长眼的修士上门来挑衅，杀掉他们那大堆储物袋里的东西便全是他的了。再缺什么，直接动手去抢。
让他拿主意，他只能给出一个建议：杀人越货。
说出来怕吓着老管家。
“养家是一家之主的事。”云符玉熟练使用甩锅技能，说着他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台词，“去找江辞，他赚钱养家天经地义。”
他就是一个身无长物的修士，杀人越货他可以，赚钱养家告辞。
福伯眼珠一转，换了个角度说：“老奴自然是要去问将军的，只是这些账本需要一个主子先核对核对，否则就这样拿过去，将军公务繁忙，哪有精力耗费在这上面。”
云符玉瞪大眼，无端从福伯话里听出他是一个“闲人”的意思。
于是他用起了自来到将军府以来最熟练的技能，咳嗽、吐血。
“咳咳咳……福伯，我……咳咳我……却是有心无力。”云符玉为难道：“你直接去找将军吧。”
福伯吓得腿直抖，恨不得烧了账本不给夫人添堵，慌张道：“夫人您没事吧？！”
福伯年纪大，嗓门不小，在庭院里扫雪的玉竹听见动静，急急忙忙跑进来，瞧见云符玉咳血，也吓得不轻，慌里慌张往外跑，嚷着要喊大夫。
云符玉：“……”
需要这么夸张吗？
云符玉瞥眼福伯，淡然道：“拦住玉竹，我没事，不许叫江辞知道。”
“欸，是。”福伯忙去抓玉竹。
一阵兵荒马乱后，福伯和玉竹双双垂头站在云符玉面前。
“还有何事？”云符玉却对于他们的去而复返不解，不怎么想搭理他们。
福伯豁出去般，最后劝道：“夫人，账务和账本都可不提，老奴只是觉得有些话不说不妥当。”
云符玉颔首：“说。”
福伯面容一松，大肆告状：“将军带回来的那姑娘，就是住在后院那位，每日鱼翅燕窝的享用着不够，还要用上好的云锦做被、缂丝做衣，昨日竟然说要香云斋最昂贵的脂粉和玉珑坊新出的鱼戏莲花金簪！那根金簪莫说买不买得到，那价格可是足要五百两银子！”
云符玉惊呆了，狐狸精这么嚣张的吗！
简直不把本座放在眼里。
玉竹也很震惊，说：“云锦便罢了，我在江府里听说缂丝是皇宫里贵人用的衣料。这种东西咱们将军怎么可能拿得到！”
福伯解释：“将军回京时陛下犒赏三军，赐给将军半匹缂丝料，那姚姑娘不知哪里知道了这些，非是要它不可。”
玉竹怒道：“便是有也得给夫人用，怎么可能给她一个乡下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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